沉默了好一會兒,馮唐才輕嘆道:「老頭子授意,我策劃,買通殺手執行。」
「好。」張恆點頭,再次問道:「暗殺沈夢琪和沈道涵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馮唐一臉尷尬地看了看張恆,接着耷拉起腦袋,沮喪的說道:「沈家就這兩桿旗,而沈氏集團又是一隻肥的流油的獵物,只要幹掉他們父女中的一個,沈氏立即會陷入危機,到時候對沈氏一直觀望,蠢蠢欲動的大小勢力,就會馬上撲上來把整個沈氏撕碎。」
張恆依舊緊盯着馮唐:「也就是說,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
「對。」馮唐點頭。
張恆:「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爺爺馮世寬告訴你的?」
「爺爺這麼認為,我也這麼認為。」馮唐說到這裏,忽然抬起頭瞪向張恆:「我們馮家一直被秦家壓得死死的,弱點就在家族產業上。」
「沒有別的目的了?」張恆再次問道。
馮唐一愣,看張恆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你認為還有什麼目的?」
張恆翹起二郎腿,將身子靠在椅子上,斜瞄着馮唐笑道:「如果你們僅僅是出於商業目的惡性競爭,亦或是家族之間的利益爭鬥,我們吃飽了沒事兒干,跑來抓你?」
說到這裏,張恆又挺直腰瞪向馮唐:「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你是公報私仇,我在公器私用?」
「沒有。」馮唐搖頭,無奈的笑道:「我不否認我們有個人恩怨,因為沈夢琪,我們有點不愉快,但這並不表示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忽然間,馮唐又自嘲的笑道:「當然了,既然是你們出手,肯定不是一般的案子,在我猜測來看,應該是我們僱傭境外殺手和僱傭兵的問題。」
提起這茬,張恆漸漸收斂笑容:「境外殺手和僱傭兵,你是從什麼渠道收買的?」
馮唐:「這是我爺爺的安排,我只管執行。」
緊盯着馮唐,張恆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相信馮唐的話,因為這一切聽起來並沒有什麼虛假成分,而且是快問快答。
但同時,張恆又有些失望,失望的是,本以為可以從馮唐的身上挖出點有用的東西,卻沒想到,他不過是馮世寬用來放在台前的一個線木偶而已。
於是,張恆又衝着馮唐問道:「聽說過神曲嗎?」
一聽這幾個字,馮唐臉色瞬間變了。
「看來你聽說過。」張恆冷笑道:「不僅聽說過,恐怕還見過。」
馮唐頓時恍然大悟:「你們的真正目的是這個。」
張恆緩緩站起身,背着手微微笑道:「我們每個年輕人都曾有過一個英雄夢,或者拯救世界,或者拯救人類,或者拯救一個國家,或者英雄救美。」
說到這裏,張恆停下腳步,扭過頭看向馮唐:「但是,我們在做這種夢之前,是不是先想想怎麼救自己?怎麼救自己的家?」
馮唐冷笑了一聲,卻閉口不言。
「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張恆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老祖宗們說得對啊,修身治國,然後平天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馮唐,這才抬起頭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聽過神曲這個組織,卻從沒接觸過,你會不會信?」
「不會。」張恆轉過身,衝着馮唐果斷搖頭:「你是怕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不僅救不了你的家族,救不了你,甚至還可能加重你家族的罪行。」
張恆這話一語中的,植入馮唐的心窩。
沒錯,他就是這麼想的,但是卻被張恆給看穿了。
斜瞄着沉默的馮唐,張恆緩緩說道:「晚上我就去拜見你們家老爺子,或許,你不說的,他能告訴我,你現在最多擁有3個小時時間。」
「你什麼意思?」馮唐一聽急了,猛的瞪着張恆問道:「你們要在今晚剷除馮家?」
「我手裏有那麼多直指馮家的證據,留着怕生鏽了。」
張恆瞄着馮唐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馮唐傻愣愣的坐在床上,眼睜睜看着張恆開門離開,然後又眼睜睜看着合金電子指紋門被鎖上,他整個人心都涼了。
馮家如果倒了,他就永無出頭之日,輕的話,很可能在這個地方關一輩子,要是重罰,那挨十顆槍子也算幸運了。
越想越是後怕,漸漸的,馮唐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接着猛的轉身吼道:「我要見張恆,我要見張恆。」
他的嚷嚷沒得到任何回應,這讓他有種無力的蒼白感,甚至有一種立即要天塌地陷的末日感。
他沒那麼高尚,他從沒想過要救馮世寬,馮青這批人,他想的是馮家的家業,他想的是自己的安危和自由,馮家如果還在,他就有出去的希望,如果馮家倒下了,他就跟着變成喪家之犬,甚至是罪犯。
也是直到這一刻,馮唐才終於領悟到剛才張恆的那句話,救家族,就等於救自己。
所以,他開始後悔了,開始不斷叫嚷着要見張恆,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
監控室內,當張恆剛推開門走進來時,坐在椅子上的李鳳晴就不冷不熱的說道:「他後悔了。」
張恆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那就讓他先冷靜冷靜。」
李鳳晴抿着紅唇點了點頭:「看起來他肚子裏還是有點貨。」
張恆:「畢竟做了三年多的馮家少家主,接觸了那麼多核心秘密的東西,要是一點都不知道,那才有鬼了。」
李鳳晴緊盯着張恆問道:「你確定今晚要去找馮世寬?」
一聽這話,張恆咧嘴嗤嗤笑道:「這話你也信?」
李鳳晴沉默。
她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但是她了解張恆,這個兵痞臭流氓,就是一個從來都不靠譜的主兒,讓人跟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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