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中會剛一離開,范舒便建議蘇長水即刻出兵,不是兗州這邊,而是東昌府方向。
「軍師何意?要出兵也是先去濟寧府啊?」
蘇長水不明白,范舒心情舒暢,這才體現出他才是真正的核心,「大王,若此刻出兵濟寧州,官兵必定警覺,那劉奇也會起疑心,若他不打汶上、寧陽,我們便沒有機會,出兵東昌府,一來劉奇放心,二來也讓官兵以為我們要打東昌府,等劉奇攻打汶上、寧陽,官兵必定只防備那破虜軍,我們便可趁機打下濟寧州!」
「我們何不一併佔了東昌府!」蘇長水手下大將黃善飛問了聲。
范舒聞言搖頭,「不妥,若佔了東昌府,劉奇必定和我們爭兗州,反而不美,再者,那張曜豈是吃素的?劉奇若佔了東昌府,嵩武軍必定先打他,可我們佔了東昌府,那就不好說了,大王,等劉奇和張曜打得兩敗俱傷,別說東昌府,就是泰安、濟南豈不都是囊中之物?」
說這麼清楚了,蘇長水等人恍然大悟,軍師就是軍師!
范舒洋洋得意,他卻不知,劉奇就是想要和張曜拼一把,等一切塵埃落定,就不是他想趁火打劫了!
邱中會回到泰安時,潘清早已攻破了平陰,這一次,他沒有隻讓降卒獨自攻擊,而是將四都火槍兵都派了出去,在平陰城四個方向協同進攻,一來就將城上弓箭手打得落花流水。
半日,城破,平陰縣令王朝榖也成了階下囚。至此,泰安府除了新泰,其餘各州縣,已成了劉奇的地盤,消息傳到濟南,大小官員惶恐不已,不是怕劉奇挾勢來打濟南,而是怕朝廷怪罪。
誰會想到,張曜咬牙忍了,全然不管東阿、平陰兩地丟失,只是加緊準備物資,因兩縣也是泰安府管轄,倒是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
張曜的心思,也只有他手下將領清楚,冬季作戰,後勤壓力太大,而且山道結冰,更加難行,若是能撐到開春,那就不同了,到時候新的火槍火炮也會有些,彈藥也更加充足,光耗,都能把泰安熬破了。
只是這才入冬,要開春,遙遠了,當然,懂行的人也清楚,破虜軍要想冬季再有大作為,也沒那麼容易,張曜唯一擔心的,是兗州府。
其實,哪怕沒有劉奇聯合蘇長水這檔子事情,張曜也熬不到開春,京城那邊,要求懲辦山東、河南兩省官員的聲音可是越來越大!
河南那邊就不說了,黃河決堤,總是有倒霉鬼,尤其今年這麼大的決堤,還引發了流民暴亂。而山東這邊,要命的是劉奇卡在了南北大通道之上,若沒有黃河決堤這檔子事情,直隸和江浙、上海往來,繞道中原,也是面前可行的,偏偏這條路也斷了,南方漕糧、銀錢、貨物都過不來,入冬之後,京城物價飛漲,加上洋人也不滿,天天詢問着何時能平定山東匪患,總理外國事務衙門和軍機處壓力極大。領班軍機大臣禮親王世鐸本就是奕譞舉薦進入軍機處的,加上慈禧懿旨,緊要事件要他會同奕譞商辦,世鐸自然也得考慮奕譞的想法。和載津那一次對話之後,奕譞也是關注着山東,嵩武軍未能取勝,讓他很是吃驚,不管從穩固大清江山,討好太后老佛爺,還是扶持剛剛親政的兒子出發,奕譞都開始把劉奇視為心腹大患,河南匪患不足為慮,剿滅的難度是不大的,倒是那劉奇,可別成了洪、楊第二。
奕譞希望世鐸能給張曜一些壓力,同時,開始考慮載津的提議,找機會讓神機營插手山東。
張曜唯一有利的,是光緒更加關注河南局勢,不僅僅是要平定造反的,作亂的,還有河堤,若不能在冬季修復黃河大堤,流民無法回家,來年雨季,淹沒區還要遭殃,那將會把更多流民推入到造反賊人那邊。
讓大清朝廷頭痛的是,那柳午天聽聞蘇長水自封曹州王,也給自己弄了個開封王的名號,雖說他還未攻佔開封府,不過從這個名號透露出來的意思,已經表明他的企圖。
開封若是有失,別說修復河堤了,就是賑災都無法進行,河南綠營、鄉勇都頂着寒風朝開封進發,準備解決柳午天。
回到泰安,邱中會得到了劉奇的讚許,他並沒和邱中會完全交待自己的企圖,而邱中會卻能想到他的意思,並藉機和蘇長水達成協定,總的看來,結果還要更好些。
和彭起、何涴婧商議之後,劉奇終於給了邱中會想要的名分,任命他為王府長史,協助管理軍政事務。
既然和蘇長水聯手,劉奇就要在張曜出兵前做好準備,抵達泰安的降卒也被設置了六團,由魯忠帶兩都火槍兵,指揮兩團降卒,南下寧陽,一處處來,這也是邱中會的建議,既然蘇長水如此垂涎兗州,就讓他多出些力氣,破虜軍只需慢慢打下寧陽和汶上即可。
更多降卒被編入守城部隊之中,劉奇把幾地能調的弓箭都調到泰安,並讓工匠趕製更多箭矢,以用於守城。
按照設想,青龍和神風將在外圍作戰,劉奇集中玄武、朱雀、神風和四千降卒,據城防守,各項命令迅速下達,泰安城再次緊張起來,不過這次和上次不同,百姓沒那麼慌亂,城外該去肥城的,也沿着大道去了。
在東平洲,段一山和潘清也做了分工,潘清帶重新挑選出的兩千降卒,輔助一都火槍兵,北出東阿,做出攻打東昌府的舉動,段一山則帶剩餘人馬,前往肥城,準備支援泰安,至於東平洲、東阿和平陰,都交給何涴婧派來的人暫管。
方大虎帶着神風也離開駐地,越過泰安城,前往東北方的下港一線,嵩武軍來攻,其火炮和大量輜重得走這一線,這次決戰,方大虎的任務很明確,不停的騷擾,讓嵩武軍後勤難以保障。
十一月二十六日,魯忠出動了,浩浩蕩蕩朝寧陽而去,而此刻,蘇萬柄的三萬兵馬也從鄆城出發,直撲范縣,張曜還不知道,劉奇逼他跳牆的時刻到了。
重新建立的新嵩武軍加上也屬於嵩武軍分支的驤武軍,張曜核心兵力一萬出頭,他組建了二十營,驤武軍由章高元統領,新嵩武軍由楊壽山統領,孫萬林則轉為專操練兵統領,訓練新的勇營,以彌補損失,並駐防歷城。
泰安方面的異動,張曜也察覺了,他以為劉奇是要加強防務,全然沒想到剛剛才和蘇長水大戰之後的劉奇,會悄悄聯手這個敵人,給他製造巨大麻煩。
當兗州府急報,說寧陽遭到賊人攻擊,恐有丟失時,張曜心裏一沉,劉奇南擴,他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一邊令兗州鎮總兵文瑞組織一切力量防禦,一邊讓楊壽山出上港,試圖給劉奇壓力,迫使他回防。
然而,事情開始有些混亂,緊接着,潘清出東阿,越過了斷流的黃河,東昌府巨震,消息到了張曜這裏,他有些懵了,如此分散兵力出擊,劉奇這是要做什麼?擴張嗎?
隱隱感覺不對,只是這年頭,消息傳遞實在太慢了,蘇萬柄大軍幾乎和東昌府急報張曜的消息同時抵達,張曜得知曹州反賊北上時,蘇萬柄已經在強攻范縣!
別看蘇萬柄被劉奇打得落花流水,但打清兵把守的縣城,還是有些本事的,他接到蘇長水的命令是速戰速決,先儘可能把地盤搶了,在蘇萬柄這裏,人命不值錢,他令張闊一波又一波從幾個方向不停的攻擊范縣,僅一日,范縣城破,一番殺戮之後,蘇萬柄前鋒大軍開始朝陽穀進擊。
事情不好了!張曜急忙召集文武,他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那崇保主張即刻派兵,東昌府可丟不得。福潤還有些頭腦,他不明白,為何劉奇和蘇長水都衝着東昌府而去,是要搶奪東昌府麼?
此刻認為他二人聯手的人還沒有,包括張曜在內,都覺得劉奇和蘇長水聯手太不可思議,聯想到劉奇南下兗州府,登州鎮總兵章高元給出一種判斷,或許是蘇長水想打兗州府,那蘇萬柄不過是牽制劉奇的,迫使劉奇以主力和他爭奪東昌府,從而好去攻打兗州。
這個判斷有一定道理,也解釋了為何劉奇兩路出兵,而且現在得到的消息是,破虜軍北路兵馬遠多於南路。
不過這裏也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劉奇可不一定非要爭奪東昌府!
張曜其實很想看看再說,不過崇保不同意,責任太大!一個泰安府,還好搪塞拖延,若是東昌府丟失,京師必然震動,天子震怒,太后發火,那可都不是鬧着玩的!
一番爭論之後,張曜也只能妥協,他也扛不住,只得令孫萬林帶操練新兵,增援東昌府,這一次,八旗營是別想置身事外了,張曜調德克吉納青州府八旗營來防守濟南,並令樂福統帥本部兵馬,馳援東昌,打劉奇你們怕,守城和打蘇萬柄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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