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羅網

    寧楓見狀大驚,心頭懊惱自責,暗想:「早該想到了,秋泠妖女既然為了刺殺武皇,在鳳輦之中設下如此驚人的獸陣,她又怎可能放過這威力驚人的巨佛?」想罷又朝空中竭力運靈的眾女看去,心中擔憂之極,這匯聚了無數凝血屍蟲和處子精血的血祭大陣,豈會如此容易對付?

    果不其然,巨佛之身劇烈震顫,似是在運力掙扎,眾女嬌俏面容之上溢出細密汗珠,滿頰生紅,別有一番艷麗。而蓮花六郎和青玉女二人見狀也是神情大變,邊助力維持冰蠶絲陣,便在佛像周身遊走,意圖找出究竟是何種力量在控制着這重逾萬斤的巨佛!

    寧楓見之,心中一動,猛地叫道:「對了,無論什麼陣法,威力何等驚人,若是沒有人來列陣維續,都不過是一死陣。巨佛被縛,奮力掙扎,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如此想,神識大跳,目光向威嚴佛首看去,喜道:「頭顱,一定是的,秋泠妖女一定是藏在佛像的頭頂之上。」

    想罷對身側的宮雨兒急道:「雨兒,你先下去保護靈映青公主和渤海眾人,我去去就來。」說完不等宮雨兒反駁,便縱身一躍,飛至高空,如一道利劍般直刺而上。

    餘光又見空中有稀稀落落的飛鳥被蠶絲纏住割裂,化為無數鮮紅血塊,淋漓落下。寧楓一震,想不到這冰蠶絲陣竟是如此細密,吃驚之餘,急忙運靈入眸,神識繃緊,觀察那絲陣的走向,從間隙之中或側身,便跳躍,疾速穿行。

    饒是其百般觀察,警惕萬分,在九宮洞天步的詭異身法之下,速度竟是絲毫不慢,恰如一道白練,橫貫而上。

    下方眾人俯首貼地,但武皇、太平公主、梅花女子、羽人熾、神宗三嗣主卻仍抬頭遙望,隱約可見寧楓左右騰挪,在空中疾速變幻身形,片刻間已然來到佛面之前,眾皆驚訝駭異。

    唯有宗晉卿、宗楚客等太子府人面色異樣,呼吸不暢。

    宮雨兒、靈映青公主不顧周遭危險,仍是翩然玉立,緊靠十二殿的欄杆處,妙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空中那道身影,心中跌宕起伏,竟是比剛才置身於獸群之中時還要緊張擔憂。

    寧楓方一至佛像周圍十丈之內,便覺一股磅礴沛然的力量衝擊而來,呼吸窒堵,幾乎難以立住身形。他驚駭不已,這巨佛的力量比之那日在山腹之中,又似強了不止一倍,看來暗中果然有人在操縱,實力比那宗晉卿更要強上許多。

    正暗中感應佛力的運行方向,不斷調整九宮洞天步的流轉法門,以適應周遭涌動的劇烈氣流。此學自於白猿的神奇步法,除了速度奇快之外,最厲害之處,便是可以因勢隨形,令自身隨環境變換,便如濤濤海浪中的一朵浪花,看似勢微,但卻借取外力,無往不至。

    寧楓借九宮之奇力,又有腹中定靈珠為輔助,不過片刻,已然能夠穩住身形,在狂風逆境之中朔流而入。方一立於佛像鼻尖,卻已見蓮花六郎和青玉女已然也懸浮於佛言的一左一右之處,衣衫飄舞,一朵珠玉白蓮在空中緩緩漂浮,花瓣四散飛舞,迴旋不定。

    他陡然一驚,想不到兩位門主已然先自己一步到了巨佛頭顱之上,只是不知為何他們不破除佛像法陣,以解下方御使冰蠶絲陣的眾女之危。寧楓稍微楞然片刻,便即恍然,他們定然是尋求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控制住巨佛,又可以讓佛像永存,鎮服四海番邦。

    可是,這周身都被列了詭異血陣的巨佛,豈是這般容易控制?怕是合神宗兩大高手之力,也未必能夠成功!

    寧楓目視下方,人頭漫漫,隱約可見無數番邦使臣跪拜於地,又有金甲、銀甲侍衛列隊於前,光芒灼目,無數雙眼睛遙遙看來,若巨佛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他沉吸一口氣,便躍然而上,心頭一橫,也不管後果如何,便道:「兩位門主,在下知曉這巨佛的源力何在?不如我們一起將其法陣破除,解了此番劫難,如何?」

    青玉女聞言抬起頭來,淡眸如深海,無波無瀾,一襲長衫緩緩垂下,在周遭的呼嘯勁風之中動也不動。

    蓮花六郎張昌宗見着寧楓,俊美的容顏之上現出一絲訝異,說道:「原來是妙應仙之徒,你不在下方保護渤海公主,為何到這佛首上來,衝撞了真佛之身,是你能擔待得起的麼?」其語厲厲,夾雜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令人無法辯駁。

    寧楓卻是心中一沉,果然如自己所料,武皇的彌勒轉世之說乃是其登基之本,此時巨佛既被眾人認出是其顯靈,如何能夠破掉法陣,令佛光不再?恐怕此刻望月神宗之人的本意不在保護眾人,而在保護巨佛之身。

    但如此一來,那藏匿於佛首之中的秋泠妖女豈不是坐擁漁翁之利,為所欲為麼?

    寧楓心頭焦怒暗罵,但卻仍是苦苦相勸,幾乎已是懇求,但兩門主不為所動。他暗暗冷笑,心一橫,假意答應離去,反而是趁對方不注意之時足尖輕點,在鼻翼兩側迴旋衝出,如一離弦之箭,直沒入那被打破了水晶鏡面的佛像眉宇之間。


    「小子敢爾!」

    便在相距不過兩丈之時,寧楓只覺背後一陣劇痛,轉頭看去,衣衫盡數被疾風割裂,漫天飛舞,一抹散發着清香的白色花瓣迴旋而來,無數細小風刃繞於其上,鋒利之極,若是被其近身,怕是鋼鐵之軀,也將化為齏粉。

    寧楓大凜,無奈之下只好側身閃避,隨後一記「劍氣長虹」斜刺而出,與蓮花花瓣來勢轟然擊在一處。只聽得叮叮脆響,手中雲歌劍劇烈震顫,虎口微麻,但花瓣卻是絲毫沒受影響,化作一束花藤,欲將自己綁縛其中。

    「峨眉三神器之雲歌劍,也不過如此!」張昌宗面帶微笑,周身被涌動的佛光籠罩,花色繞身飛旋,更顯姿容秀麗。

    寧楓忍住喉頭鮮血,哈哈笑道:「當然比不過冰門門主當朝第一面首的絕世容光!」他言語極盡嘲諷,不過又想對方憑藉美色得寵於武皇多年,怕早已習慣了譏笑諷刺,哪裏會理會自己?

    不想張昌宗聞言竟是臉色大怒,叫道:「小子如此無禮,若再不退去,休怪本公手下無情!」白色蓮花倏然變大,疾速流轉,一股異香瀰漫開來,不過片刻之間,已然化作了一蓮花寶座,轟然朝寧楓當頭砸下。

    寧楓大驚失色,不由暗想:「想不到這蓮花六郎如此有廉恥之心,跟薛懷義果然不是同流中人。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在意面首的身份,為何還甘願服侍於武皇,以其修為,登上門主之位,綽綽有餘!」

    不過腦中念想一閃而逝,頭頂那巨大蓮花寶座裹挾驚天之勢,轟隆落下,藍綠色光芒灼目刺眼,將自己的護體真氣震的粉碎。驚駭之餘已可看到蓮花座上有無數微小渦旋,周遭的佛光、嫣紅血陣之力都如百江歸海般湧入其中,閃沒不見。

    下方眾人見的蓮花之相,更是對佛祖顯靈深信無疑,齊聲誦念佛號,一時將別種聲音完全壓了下去。

    寧楓悶哼一聲,鮮血狂噴,運靈看去,卻見蓮花座下的無數渦旋竟然暗藏封印之力,若是被捲入其中,怕是肉身不能逃脫,稍有不慎,更是難逃魂飛魄散之虞。

    心頭駭怒恐懼,一時竟忘了隱藏,下意識地召出巽風之鼎,化為颶風橫衝之上,干擾蓮花之力,才堪堪擋住其勢。

    「九鼎!」

    張昌宗驚叫出聲,俊美容顏之上現出激動貪婪之色,笑道:「冰鏡果然說的沒錯,九鼎就在你身上。想不到妙應仙之徒,竟犯下欺君大罪,今日,看誰還保得了你!」

    一旁青玉女冷眼旁觀,不言不語。

    寧楓本還因玉嬋仙子的關係,對這玉門門主抱有一絲幻想,此時看來,她也是對武皇忠心不二。倒是自己此番不僅妄圖破壞「武皇真佛之身」,更是暗藏九鼎,欺君罔上,可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名了!

    寧楓心頭苦笑,但只要能揭露秋泠妖女和道玄的陰謀,毀掉巨佛之身,解救神宮眾人,縱是萬罪加身,又有何妨?

    既如此想,心中擔憂懼怕一掃而空,笑着應道:「九鼎本就是天下之物,為何不能在我身上?至於欺君,我看你明知巨佛乃是假象,仍刻意護之,這等行為乃是欺騙萬國臣民。欺君,欺民,孰重孰輕,一較而知!」

    張昌宗呵呵冷笑,蓮花寶座又是加持一分力,重逾千斤,疾速下落。寧楓大駭,急忙又喚出兌澤之鼎,吸收掉一部分力量,但對方修為遠超自己想像,餘下之力盡數落入自身,骨骼咔咔作響,五臟六腑都似被一股大力擠壓成一團,劇痛難忍。

    寧楓雖心志堅韌,遠超常人。但此刻也不由生出一絲絕望,他自入世以來,雖面臨諸多強敵,但無一不是倚仗機智、外力轉危為安,化險為夷。如此竟生出了些許倨傲之心,此時被張昌宗蓮花寶座罩住全身,他方才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過此番也算是為了救人而死,到了天堂,師父定然也不會怪罪自己不聽他老人家臨終之言!

    張昌宗見寧楓垂死之際,嘴角竟是生出一絲微笑,又驚又怒,叫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什麼妙應仙之徒,清淨佛的傳人,貽笑大方……」

    話音未落,突覺周遭傳來一陣極輕微的異響,恰如春冰消融,裂紋萌生縱橫,綿延千里,又如黑夜中萬蟲甦醒,齊聲咬齧,頭皮發麻。

    蓮花六郎、青玉女同時變色,掉頭看去,卻聽「啊,啊」嬌呼連起,那些御使冰蠶絲陣的神宗眾女竟是同時口噴鮮血,如斷線的紙鳶一般向後跌落而去。

    冰蠶絲天羅網應聲而裂,巨佛的血祭陣力量已然被催動至極致,整個佛身都泛起殷紅之色,周遭殘餘的獸群、飛禽方一碰之,便慘呼一聲,化為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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