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顏 025 送「人」

    周螢的話落在兮兒耳朵里，兮兒憤憤地白了眼周螢。

    人怎麼能那麼厚臉皮？寄宿在別人家不該收斂些，夾緊尾巴做人嗎？竟還好意思張口索要。小姐不會同意的，小姐才捨不得她呢！

    兮兒往顏若傾身邊靠了靠，無聲地宣告着她是小姐的人，除了小姐誰也不伺候！

    「好啊，我這兒丫鬟還夠用。」

    「當真？」周螢眼睛都亮了。她只不過隨口一提，沒想到顏若傾那麼好說話。

    兮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地看着顏若傾，腦袋「嗡嗡」作響，立即紅了眼眶。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小姐有了月離月泠就嫌棄她沒用了。

    與兮兒相比，月離顯得鎮定自若多了，沒什麼表情，跟平時一樣安安靜靜。

    「當真。兮兒，去叫冰香冰玉冰柔進來。」

    「小……小姐……」兮兒還反應不過來，這種地獄天堂般的落差實在是……太可怕了。

    敢情小姐不是要把她送人啊？哎呀弄得她好傷心呢！

    「噯，兮兒這就去。」

    片刻，冰香冰玉冰柔三個丫鬟進來，站在物屋子中央面面相覷，誰也猜不透顏若傾是何意。

    「螢表姐，這三個丫頭可合眼緣？她們還是伯母特意送來的呢，不過我一向喜靜，用不着太多人，倒是要辜負伯母的好意了。」

    其實青晚苑的人手真的不多，只是顏若傾覺得寧缺毋濫。人少一些也省掉許多麻煩，而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冰香冰玉冰柔三人。

    她正愁怎麼打發她們，沒想到機會主動送上門來了。

    「姨母送的？那必然是好的。」

    看着周螢傻呵呵，沒有一絲心計的模樣，顏若傾忍不住問自己是否自私了點？

    不，這世道本就自私自利。不保護好自己就只有任人魚肉的下場。

    「螢表姐請隨意挑選。」

    「哎呀傾表妹你真是太爽快了，我就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

    周螢夸完顏若傾開始挑選丫鬟。

    她一眼掃過去，伸手點了冰香和冰玉，「就你們倆了。」然後再嫌棄地看着冰柔，「那丫頭膽子太小我不喜歡。」

    顏若傾有些遺憾，怎麼不把三個全挑走呢？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一直很不打眼，與冰香冰玉不同，沒有主動往顏若傾跟前湊的冰柔身上。

    冰柔顫抖着身子把腦袋垂得很低，像極了受盡虐待的小媳婦，要讓外人見了還以為顏若傾怎麼欺負她了呢！

    「小姐……」冰玉惶恐地跪下，「是婢子哪裏做的不好惹小姐生氣了？小姐不要婢子了嗎？婢子一定改，一定改……」她邊說邊跪下，前額磕得「咚咚」響。

    「小……小姐，婢子……婢子不想離開小姐，求小姐讓婢子留下繼續伺候在您身邊。」反應過來後，冰香也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神呆滯。不過她沒有磕頭。

    當然不磕了，她打心眼裏瞧不上顏若傾。要不是不能待下去了她連跪都不願意。

    只是去旁邊的汀梅苑而已，又不是要把她們發賣出去，有必要一副多麼不舍的樣子嗎？自從她們來到青晚苑就被安排了出去守苑門，干粗使活。顏若傾不記得與她們有多麼深厚的主僕情。

    既如此，她們迫切想留下來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冰香冰玉不能留！

    至於冰柔……顏若傾眯眼，她實在分辨不清好壞。畢竟顏若傾不是先知，也沒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她本是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女子，經過一系列磨難才被逼着成長。

    要說心計，她實在沒有經驗。

    「唉~讓螢表姐見笑了。這兩個丫鬟是伯母送來的，許是怕伯母責怪，等我請示過後再給螢表姐送去可好？」

    顏若傾的話潛在地告訴周螢，冰香冰玉是朱氏身邊的人，她不敢隨便做主，她們真正的主子是朱氏。如此一來，日後假設出了什麼事情，顏若傾也有法子把自己摘乾淨。

    大戶人家果然規矩多。

    「那麻煩傾表妹了。」周螢笑呵呵應下。

    兮兒迷茫地望着站在顏若傾另一側的月離。月離朝她搖搖頭，意思是不要多問，小姐定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對了，這是方才冰玉親手做了送來的雪絨清梅糕，我還沒來得及嘗，正巧螢表姐過來，一塊兒嘗嘗吧，看看冰玉的手藝是否合了螢表姐的胃口。」說着，顏若傾把一碟點心推移到周螢面前。

    「好精緻的點心！瞧着都不忍心下嘴了呵呵，我嘗嘗啊！」

    口中說着不忍心，但手已經經不住誘人的清香伸出去了。

    入口甜糯絲滑，奇異的是又不黏牙，味道把握地剛剛好。放以前，她哪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都只能眼巴巴羨慕着別的有錢人家。

    周螢忍不住吃了一塊又一塊。

    冰香嗤笑，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原以為顏若傾已經夠不堪了，沒想到這個表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顏若傾掩嘴打趣，「看來螢表姐很喜歡吃冰玉做的糕點啊！那我可不能叫螢表姐失望了。」言下之意就是一定會把冰香冰玉送去汀梅苑的。

    周螢聽了不自覺裂開嘴，笑着咀嚼食物，露出潔白的牙齒和粉粉的點心渣。

    顏若傾端起茶杯輕泯了口，心道冰玉做的東西她才不敢吃，還是兮兒泡的花茶好喝，清心怡人。

    周螢的心裏卻是在想，太好了，跟官家小姐套交情也不是那麼難嘛！

    娘說要和府里的小姐們處好關係。她之前雖然在顏冷雪那碰了釘子，但那是因為她也不喜顏冷雪。

    還有顏冷霜，整天冷着一張臉不知道擺臉色給誰看。還有顏書月，周螢能感覺到顏書月的疏離。只有顏若傾比較好相處，一來就送了丫鬟給她。以後得多來走動走動，指不定能撈到多少好處呢！

    周螢又坐了會兒，與顏若傾嘮嘮家常，好半天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她依依不捨的倒不是顏若傾，而是滿屋子的好東西。

    她不識貨，但看到精緻點的東西總覺得能值上不少銀子。內心甚至打起了把冰玉做的點心拿出去賣的算盤。不過隨即便否決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