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是個很注重人際關係交往的國度,像婚喪嫁娶開業啥的,朋友之間都會隨禮,送紅包,這是很正常的。
禮尚往來嘛,儘管今天收下的禮,就是欠下的債。
在高飛的天涯集團開業好日子裏,沈銀冰前來送紅包也很正常,實際上現場所有收到請柬的來賓,包括彭雲木這個政府工作人員,也都準備了三千塊錢的紅包。
紅包不在大小,圖個吉慶。
關係夠好的,紅包就會越厚,就像白瓷,打着給高少捧場的幌子,就準備了一百萬的支票。
當然了,如果可以,白瓷希望能把這個數字無限倍數的上翻。
為了高飛,她壓根就不在意任何付出。
不過她和高飛之間的關係,註定這一輩子都不能曝光的,所以紅包當然不能太多,一百萬,不輕不重的恰到好處,在體現她身份的同時,也證明了她和高飛的『君子之交』。
張暮涵也是這樣。
肖魚兒倒是像白蓉那樣,是來白混的。
至於莫孤煙、何落日等人,他們能夠千里迢迢的趕來捧場,無論拿出一百還是一萬,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可誰也沒想到,沈銀冰這個不該出現的人,卻拿出了八千萬的紅包。
八千萬,足可以創建一個小型企業了。
八千萬對於身價過百億的沈銀冰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別忘了現在的北山集團是股份制,她所支出的每一分錢,都牽扯到大大小小上百個股東的。
所以現場所有明白人都能看出這筆錢,是什麼錢--這是沈銀冰的私房錢。
唯有拿出她的私房錢來送禮,其他股東才不會有意見。
沈銀冰拿出了八千萬的私房錢,給高飛開業送禮!
八千萬的私房錢算不算多,暫且不管,最重要的是,沈銀冰憑什麼要拿出這麼多錢,來當做紅包送給高飛?
當前是個經濟社會,很多事情都以金錢來衡量的,雖然這樣說有些偏激,但毫無疑問的是,越是關係好的朋友,之間的禮尚往來就越重。
沈銀冰和高飛的關係很好嗎?
放在以前,也許是很好,就算她拿出八個億,別人也唯有讚嘆羨慕的份兒,而不會有當前這種說不出的心態。
大家都看向了王晨。
沈銀冰拿出八千萬,其實就是向別人表明她和高飛的關係:我和高飛的關係,已經到了我寧可拿出全部私房錢,來替他捧場的地步!
王晨不傻,當然能察覺出沈銀冰這樣做的意思,眼裏帶有了明顯的冷漠,再次說道:「沈總,我真的受不起。」
沈銀冰莞爾一笑,柔聲問道:「王局,請問件事。」
「沈總請講。」
「你現在好像和高飛還沒有完婚吧?」
「是,那又怎麼樣?」
「在最終落幕之前,任何事都存在着變數。」
沈銀冰看向了高飛,淡淡的說:「所以說,你不一定能成為高飛的妻子。」
在你還沒有和高飛完婚之前,你們有可能會分開,所以你現在還沒有資格代替他,而我送出的紅包,也不是給你的,是給高飛的。
你現在既然還不是高飛的妻子,憑什麼替他來拒絕我呢?
這就是沈銀冰這番話的意思,現場所有人都能聽得出。
王晨的臉色,再次變了,秀眉皺起正要說什麼時,高飛抬手就把支票拿了過去。
王晨的心,忽地往下墜去,變涼。
沈銀冰的眼裏,卻已經浮上了得意的笑意。
旁邊的劉小龍,輕輕嘆了口氣。
現在誰都看得出,沈銀冰今天來送紅包,就是來攪局的。
只要高飛收下,沈銀冰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而且最重要的,高飛好像還沒有不收的藉口,因為他和沈銀冰之間那層複雜的關係……
「還真是八千萬。」
高飛拿過支票,仔細看了兩遍,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樣子。
沈銀冰溫婉的笑着,卻沒有說什麼。
但高飛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
高飛,竟然把那張支票撕了。
撕了個粉碎,然後一抬手,白色的紙屑化為無數的蝴蝶,隨風飄呀飄的飄走了。
現場一片寂靜,唯有前面路上駛過的車子,偶爾會響起一聲喇叭聲。
沈銀冰垂在腿邊的左手,手背上已經有青筋凸起,嘎聲問道:「高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王晨說了,她受不起。」
高飛挽起王晨的胳膊,轉身就走:「而且就算她受得起,我也不同意收下的。」
沈銀冰向前跟了一步,咬了下牙問道:「為什麼?」
「太多了。」
高飛扭頭笑着說:「王晨告訴我說,貴公司的化妝品生產車間也會開業。你今兒送我八千萬,等你開業時,我能再給你八千萬嗎?肯定不行的,我高某人丟不起那個臉。既然不能再給你八千萬,那就很可能得給你湊個整數--嘿嘿,你該知道,我是那種每一分錢都穿在肋骨上的人,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就靠朋友間的禮尚往來掙走我兩千萬,我會心甘嗎?」
「所以,我不會要沈總一塊錢的紅包。」
高飛挽着王晨,走向剪綵台那邊:「有時候,佔便宜就是吃大虧,這麼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李德才,老王,準備一下,時間差不多了。」
「好咧!」
李德才倆人大聲吆喝着,開始指揮收下忙碌了起來。
沈銀冰站在那兒,狠狠盯着某個男人,嘴角在不斷的抽啊抽的。
現場發生的這些事,本次剪綵大使彭雲木選擇了裝傻賣呆,在高飛和王晨的邀請下,意氣風發的上了台上,開始了動情而煽情的講話。
任何一個正廳級高層,已經習慣了當前這種場合,彭雲木甚至都沒有用發言稿,就這麼即興演講,時而詼諧,時而端莊,時而激進--總之,彭市長的演講水平很出色,每一次講話停頓的瞬間,梁明等人就會指揮數百手下,齊聲鼓掌。
看着在台上意氣風發的彭雲木,始終被高飛牽着手的王晨,忽然低聲說:「高飛,謝謝你。」
「答謝莫過於以身相許,要不然今晚咱們……把事兒提前辦了?」
高飛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語氣卻輕佻的讓人臉紅。
「滾--你的。」
王晨垂下了眼帘,輕咬着唇兒心中一盪,暗想:就算今晚給了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了啦。
當彭雲木的發言結束,白瓷做為重要嘉賓第二個登場送祝福時,莫孤煙來到了沈銀冰面前。
沈銀冰明明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可她身邊除了跟來的這幾個人外,別人都有意識的距離她最少三四米遠。
如果從高處俯瞰的話,就會看到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直徑七八米的空白地帶,好像她身上有瘟疫似的,讓她處於了相當尷尬的出境。
沈銀冰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重新恢復了淡然的冷艷,就站在那兒,仿佛在凝神細聽台上人的發言。
在被高飛拒絕後,顏紅曾經衝動的要追上他,就像護住犢子的母獅那樣,狠狠奚落一下某人,然後再帶着沈銀冰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沈銀冰卻制止住了她,也拒絕離開,就倔犟的站在這兒,像一隻白蓮隨風微微搖曳,臉色平靜的讓人猜不透:她咋還有臉留下,難道她就這樣在意高飛?
「沈總,我還記得你在京華白雲觀說,如果我有機會來冀南的話,你會給我當導遊的,呵呵。」
莫孤煙過來後,並沒有勸沈銀冰要看開啥,也沒替解釋什麼,而是裝做沒事人那樣,以沈銀冰當初的一句敷衍開始了談話。
沈銀冰卻沒和他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看了看四周,淡然笑道:「莫少,現在我可是眾矢之的的那個人,你是高飛的朋友,好像不適合在這時候和我說話吧?」
莫孤煙一臉儒雅的笑着,看着沈銀冰的眼睛卻是亮閃閃的:「我和高飛是朋友不假,但我和沈總你也是朋友的。」
「承蒙莫少青睞,沈銀冰是感激不盡。」
沈銀冰雙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樣,伸出手:「既然朋友遠道而來,那我自然得做好這個東道主。只要莫少不着急走,我這個東道主自然會好好招待你的。」
「呵呵,那我們可就這樣說定了。」
和沈銀冰輕輕搭了下手後,莫孤煙就很有禮貌的鬆開了手,看着站在她身後的顏紅,和光頭,隨意的問道:「沈總,介紹一下?」
「這是我繼母,我平時都稱呼她紅姐的,你也可以。」
「紅姐,你好,認識你很高興。」
莫孤煙的確是個君子,在得知顏紅的是沈銀冰的繼母后,語氣中多了該有的尊敬。
顏紅卻明顯的心不在焉,只是強笑着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
沈銀冰又看向商平北。
不等她介紹,商平北卻說:「我去那邊方便一下。」
商平北說完,看也沒看莫孤煙,快步走進了人群中。
沈銀冰抱歉的笑了笑:「那是我男朋友,商平北。他的性格比較怪癖,不擅社交,還請莫少別介意。」
「呵呵,怎麼會呢?只是我沒想到沈總的男朋友……」
莫孤煙說到這兒時,扭頭看了眼商平北離去的方向,閉嘴不語,只是搖了搖頭。
他搖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表示商平北配不上沈銀冰。
剛才沒說話的顏紅,這時候卻說話了,語氣很冷:「他雖然不是最有資格成為小冰男朋友的人,可卻比佷多表面儒雅,看起來很有派,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要強佷多!」
沈銀冰臉色一變,低聲喝斥:「紅姐,你說什麼呢?」
「我有些累了,先回車裏了。」
顏紅第一次在人前給沈銀冰沒臉,轉身就走向了寶馬車那邊。
沈銀冰黛眉皺起,隨即笑道:「抱歉啊,莫少,紅姐這個人從來不懂得掩飾心情,剛才高飛讓她生氣了,她心情不好,所以說話難聽了些,請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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