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凌亂的馬蹄聲,就像一把錘子,狠狠擊打在解紅顏等人的心尖上!
讓他們無法呼吸,心跳幾乎要停止。
這麼急促的馬蹄聲,只能是逃命時才能出現的,看來這是負責保衛那邊護衛的倖存者,拼死逃回來報信了。
怎麼辦?
大家全部看向了解紅顏。
解紅顏此時的臉色,已經雪白,死死咬着嘴唇,有鮮血淌下都不知道。
正如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那樣。
地下樓蘭的確有着十數萬臣民,可除了外界飛龍部,守護風口的數百護衛(也是王宮護衛),還有莫邪征東之外,其他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
一旦外敵入侵,他們除了俯首待宰之外,根本沒有丁點的反抗能力。
解紅顏很清楚這些,所以她才跟別人一樣絕望。
一聲低低的抽泣聲,讓解紅顏從無比的恐懼、絕望中清醒了過來,側臉看去,是雪花。
「不要哭,絕不能哭。」
解紅顏嗓音沙啞,說出的話帶着血腥氣息:「就算是要死,我也會是第一個去死!」
「我陪你。」
當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後,秦城城卻忽然不害怕了,反過手來握著了解紅顏。
「還有我。」
水兒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如水般存在,卻總是讓人不經意間忽略的女孩子,任何時候都是如水般婉約,哪怕是可能在說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
高小鹿早就睡着了,睡得很香甜,那急促的馬蹄聲,都無法把她驚醒。
高大命倒是沒有睡着,只是瞪大一雙眼,死死盯着已經弛進廣場的那十數匹戰馬。
死神來了。
解紅顏深深的吸了口氣,眼裏浮上了悲哀的遺憾:無論她有多麼的努力堅持,都沒能改變阻攔死神的腳步。
當前,是到了讓雪花進去通知莫邪征東的時候了。
只希望,莫邪征東能憑藉她的絕世武功,能殺出重圍,藏匿起來,等待反撲的機會。
「雪花,你去告訴女王殿下,就說我們已經--」
解紅顏艱難的說到這兒時,忽然聽到高大命尖聲叫道:「是他,是他,他!」
小孩子的眼神,總是比大人好很多,哪怕某人渾身鮮血,背上還背着個人,可高大命還是認出了他:那是他的老爸,儘管不是親老爸,儘管陪伴他的時間沒多久,可他仍然把老爸的身影,牢牢記在了腦海中。
哪怕是高飛在騎馬,渾身都是鮮血。
可因為高大命太過狂喜,竟然忘記了他該喊那個人老爸,只是激動的跳着,喊着是他。
「是誰--他?」
解紅顏呆愣一下時,高飛已經策馬狂奔了大半個廣場。
他倒是會騎馬,可騎馬的技術也好不了哪兒去,之所以能夠在背着個人的情況下,還能策馬狂奔,那是因為他是拼出了命,在跟死神賽跑!
「他……是他,是他!」
這時候,秦城城也認出了某人是誰了,受到高大命的干擾,也只是喊他,隨即就是嚎啕大哭。
「是他,真的是他,他終於趕來了,他沒有讓我失望。」
好像標槍般站立着的解紅顏,雙膝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隨即淚流滿面。
不但解紅顏癱坐在了地上,雪花等人也都坐了下來,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們痛哭失聲:駙馬已經趕來,天塌下來又能怎麼樣?
唯獨婉約如水的水兒,卻堅強的站着,流着淚的笑着說:「他從來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好不好?」
失望,就像是一股子颶風那樣,從莫邪征東心底最深處盤旋而起,瞬間傳遍了她的每一條神經。
她已經筋疲力盡,小腹隱隱作痛。
她知道,她已經無法堅持,哪怕是一分鐘,要不然孩子就會受傷,流產。
這是她寧可去死,也不想看到的。
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宮前面傳來了好多人的嚎啕大哭,還有急促的馬蹄聲。
風口,已經被攻破。
樓蘭,已經失守了。
敵人,已經過來了。
此前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已經白費了。
還不是單純的白費。
因為莫邪征東已經筋疲力盡,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怎麼能逃過敵人的屠殺?
莫邪征東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輕輕閉上了眼睛,心想:或許,這就是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早就註定好的結局吧?
只是沒想到,會是跟安歸王這個上千年的世仇,一起去死。
莫邪征東的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很沉重,莫邪征東一聽,就知道來人抱着東西。
是殺人的槍械吧?
唉。
莫邪征東心中低低嘆了口氣,失望變成了絕望,但卻沒有後悔。
她沒有後悔,因為救助陳果果而放棄支援風口,所以才導致風口失守,最終要連累自己、很多臣民一起死去。
莫邪征東不後悔,那是因為樓蘭女王無論做過什麼事,都不會後悔。
那兩個穩婆,這時候也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倆人對望了一眼,趕緊搶向了門口:她們得攔住敢在這兒亂跑的任何人,難道不知道女王殿下絕不能被人打攪嗎?
她們卻沒有注意到,在腳步聲響起之前,女王殿下的手,就已經鬆開了陳果果。
昏迷中的陳果果,身子猛地一顫--失去生機外力的孩子,立即就有了反應,又開始掙扎了起來,但卻像是他的母親那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
不過,卻造成了大出、血。
「嗯--」
疼的陳果果,昏迷中發出一聲低低的申銀時,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咣!
咣的一聲響中,被人推開的房門,重重碰在了一個穩婆的臉上,疼的她慘叫一聲雙手捂着鼻子後退幾步蹲了下來。
筋疲力盡,已經閉眼準備等死的莫邪征東,聽到穩婆的慘叫後,渾身猛地一個激靈,霍然睜開了眼睛:穩婆的那聲慘叫聲,刺激到了她。
她是地下樓蘭的女王,是十數萬臣民的靈魂、領袖,就算再也無力抵抗外敵,可也不能就此束手就擒,怎麼着也得殊死頑抗一番才對。
「鼠輩敢爾!」
莫邪征東低聲厲叱喝着,雙臂一振正要騰空而起,用最後一絲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率先闖進偏殿的外敵斃於掌下時,卻又驀然一呆。
她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臉上滿是鮮血,幾乎看不出啥模樣了,可他的氣息--對於六識超人的莫邪征東來說,卻是那樣的迷人,讓她嗅到後就像猛地從寒冬,來到了春暖花開的大草原上,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的躺在那兒,看着明媚的太陽,一隻小鳥歡快的唱着歌,從上空翩然飛過。
高飛,這個在莫邪征東、地下樓蘭最最危險時,破門而入的人竟然是高飛,她存朝思暮想的男人。
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漩渦一下子抽去了那樣,莫邪征東癱倒在了錦塌上,淚水迸濺而出,低低喊出高飛的名字時,高飛已經一個箭步竄到她身邊,伸手把她攬進了懷中。
抱的是那樣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開始有了幸福的暈眩。
聽着高飛強有力的心跳聲,莫邪征東驀然發覺:無論她有多麼強大,無論她是凡人還是修羅,她都是一個女人。
一個需要男人呵護的女人,尤其是在危險來臨時,男人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來晚了。」
因為拼命的狂奔,高飛的心跳急促,說出這四個字時,嘴裏竟然也帶有了血腥氣息:這是因為拼命的狂奔,而傷到了內臟。
「不晚,只要你能來了,就不晚。」
莫邪征東緊緊閉了下眼睛,很想就此在高飛溫暖的懷抱中睡過去,可她馬上就想到了陳果果,嘎聲叫道:「快,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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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燕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老家就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上,從小就經常聽村里、家裏的老人們說起沙漠上的許多傳說。
沙漠,就像是大海那樣,總是有太多類似於神話的傳說,不過陳燕最喜歡聽的,則是跟樓蘭有關的。
村裏的老人們還說,在這片沙漠的下面,還有一個國家,生活着一群人,他們有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王。
陳燕從小就喜歡地下樓蘭的故事,更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這個地方,看到漂亮的樓蘭女王,就像童安格那首《耶利亞女郎》中所唱的那樣:很遠的地方有個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亞,有人在傳說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輕,如果你得到她的擁抱,你就永遠不會老,為了這個神奇的傳說,我要努力去尋找……
不過在她長大之後,卻再也不信這個傳說了。
畢竟傳說只是傳說,就像廣闊無垠的沙漠下面,怎麼可能會有人存活呢?
但是今晚,當她看到那堵黑色的牆後,她忽然猛地意識到:傳說,其實都是有根源的,之所以成為傳說,那就是因為根源已經被傳說所覆蓋。
尤其是她在被高飛背在身上,穿過那條漫長的通道,感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在天上看到七顆月亮,看到一座黑色的雄偉城池,看到好像墨玉堆砌的樓蘭王宮,看到漂亮到讓她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樓蘭女王時,她傻了。
世間,原來真的有地下樓蘭。
真有樓蘭女王!
幸好,陳果果低低的、痛苦的申銀聲,以及她所熟悉的一切(難產產婦垂危前的症狀),使她猛地清醒了過來。
陳燕不愧是巴干地區首屈一指的婦產科權威,就算心中無比的震撼,有種做夢的錯覺,但仍然能在深吸了一口氣後,沉穩的從高翠手中接過急救箱。
手術刀在手後,陳燕馬上恢復了昔日的冷靜,開始沉聲要求身邊人,按照她所說的去準備一些東西。
手術很順利。
可以說是無比的順利。
母子平安,是個很帥氣的小男孩,可以說是陳燕主刀這麼多年當中,最順利的一次,儘管這兒沒有任何的先進儀器,但生命垂危的產婦,求生的逾望卻是那樣的強烈,讓她都感到異常的驚訝。
當聽到孩子發出了哭聲,陳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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