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企圖制止憋了十三天的癮君子吸毒時,那就相當於不讓狗去吃屎,會遭到他瘋狂的反擊。
正在享受從沒有過的歡愉的宋慧喬,現在就是那個癮君子。
在這一刻,她極度渴望那種超然的愉悅,任何敢破壞、制止她享受的人,都將成為她的敵人,不顧一切打擊的敵人。
所以,當王晨實在受不了高飛『痛扁』宋慧喬,撲上來阻止他時,高飛還沒有所動作,宋慧喬就已經動手了:一把就撕爛了她的上衣,接着一記兇狠的耳光,把王晨抽倒在了炕上。
如果有人問高飛:「你愛王晨嗎?」
他可能會在茫然很久後,回答說:「不知道。」
高飛沒有撒謊,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愛王晨。
王晨能夠成為高飛第一任明媒正娶的妻子,那絕對是陳果果亂點鴛鴦譜的結果,假如真讓高飛本人來選擇的話,他絕不會選擇王晨的。
王晨是愛着高飛的,或許從第一次看到他時,就對他有興趣了,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默許陳破天替她提親,更不會在被拒絕後,沒有跟方小艇回到京華,而是選擇了留在了冀南開發區,任招商局的局長,默默關照高飛的天涯集團。
老天爺也可以作證,高飛跟王晨之間,並沒有他跟陳果果、跟沈銀冰等女人一起同生共死、共患難的過程,倆人的結合,更多是一種利益。
所以呢,高飛以為他不愛王晨,從地下樓蘭傷愈歸來後,決心要跟王晨白頭偕老,那只是因為他累了。
人,還有感情都累了,他想平靜的日子,從此徹底的退出江湖。
更何況,王晨也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賢惠、善良、文靜、工作能力強,確是賢妻良母的最佳人選。
就因為王晨是個賢妻良母似的女孩子,一心想退出江湖的高飛,才想跟她一起慢慢的變老。
但誰能想到,他在跟王晨剛結婚不到一個月,倆人就被沈銀冰給算計的分道揚鑣了。
隨後,倆人之間就產生了一系列的誤會,使他們越走越遠,知道高飛跟沈銀冰正式結婚。
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王晨。
實際上,在這一年多中,高飛的確很少能想起王晨。
從此高郎是路人。
這是高飛偶爾想起王晨,得知她開始接受杜子康的消息上,心中自嘲的笑笑時的感受。
高飛真的以為,就算有一天他親眼看到,王晨跟杜子康出雙入對後,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觸,因為他已經有了妻子,王晨只是他的一個過去式。
他身為她的前夫,所做的就是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幸福的過一生。
可今晚,當他親眼看到他所『希望』的,王晨又找他來『分享』幸福後,高飛才猛地意識到:人的生命中,總有一些東西、一個人無法放下,不管身在何方,雙方又是一種什麼樣情況。
您可以把高飛這種痛苦的感覺,看做是他『吃着碗裏、看着鍋里』的卑鄙、自私,但誰也無法否認,他原來真的在乎王晨。
儘管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在乎的權利,可這卻是事實。
高飛在乎王晨,卻不在乎宋慧喬。
正如他所要求的那樣,宋慧喬在他心中,最多算是他的一個奴隸。
現在,他的奴隸,卻狠狠抽了他所在乎的女人一記耳光。
親眼看到王晨被宋慧喬一耳光抽的嘴角出血,重重摔倒在炕上後,高飛在愕然瞬間後,想都沒想,抬手也給了這女人一耳光。
宋慧喬一耳光,就把王晨抽的嘴角淌血了。
可高飛這一耳光,卻直接把宋慧喬抽昏了過去。
「王晨,你怎麼樣了?」
一耳光抽昏宋慧喬後,高飛壓根就不再看她一眼,趕緊抱起了王晨,抬手給她擦去了嘴角的鮮血。
是誰在叫我,王晨?
王晨被宋慧喬一耳光抽的眼前金星直冒,腦子裏嗡嗡作響,卻能感覺到被人抱在了懷中,那個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王晨慢慢睜開了眼,然後就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
她的視線雖然還很模糊,卻能清晰看到這張臉上帶着的關心,疼愛。
慢慢地,王晨看清楚了這張臉:高飛。
高飛的臉,仍舊像他們剛結婚那會兒那樣英俊--在那極為短暫的十幾天內,王晨最喜歡的事,就是很早的時候就睜開眼,看着身邊人的那張臉,發呆,傻子般的偷笑。
那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一個很美,很不真實的美夢:我,竟然真的嫁給了高飛,成為了高家的孫媳婦!
那時候的王晨,最怕的就是夢醒來,所以每天早上就會早早醒來,盯着高飛的臉看:趁着美夢還沒醒來,她要儘可能的、以妻子的身份,看這張臉。
後來,美夢果然破滅了。
高飛再也沒有給她早上醒來後,能傻傻盯着他臉看的機會。
早上睜眼醒來,就盯着高飛的臉,無聲的傻笑,這是王晨最美好的回憶。
可也是最痛苦的。
因為她已經失去了。
隨着倆人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她已經永遠失去了盯着這張臉傻笑的機會。
現在,這張臉卻又出現在她視線中,帶着關心,就像他要了她的第一次後,輕聲的問她疼不疼。
這是在做夢,還是夢醒了,高飛一直沒有離開我,我們還在一起,跟他分手、他跟沈銀冰結婚--那只是一場惡夢?
「高飛,真是是你?」
王晨眨巴了一下眼睛,慢慢抬起右手,放在了高飛臉頰上,眼裏帶着無比的柔情。
「是我,就是我。你沒事吧?」
看到王晨慢慢清醒後,高飛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們,這是在哪兒?」
王晨又問道。
不會吧,她竟然被宋慧喬一耳光抽成這樣了?
聽王晨問出這句話後,高飛心裏一沉,連忙說:「在……」
他還沒有告訴王晨,他們是在蒙特利莎酒店的白銀套房,王晨忽然猛地摟住了他脖子,一下子吻住了他嘴巴。
熟悉的吻,熟悉的感覺,一下子把兩個人,都帶進了王晨的第一次時。
高飛本能的掙扎了一下,隨即反客為主,抱着她滾到了一旁。
噗通一聲,何秀城從炕上滾到了地上。
他剛才做了個惡夢,夢到哥哥何落日,竟然被陰金花給一刀暗算死了。
在夢中,何秀城大叫着撲向了何落日,想去保護他,想去告訴他:別怕,一切有我呢!
他剛撲過去,就從炕上滾了下來,重重砸在了地上,摔得後腦勺生疼。
「哎喲。」
悶哼了一聲,何秀城從地上坐了起來,剛要抬頭時,全身的神經,卻猛地繃緊,一下子就到了即將繃斷的邊緣:他穿着的白色睡衣上,全是鮮血。
那鮮血的顏色,是那樣的鮮紅,刺眼,跟他在夢中夢到何落日被暗算後,淌出來的血一個顏色,一樣的讓何秀城心跳停止。
「哥?」
從沒有過的恐懼,讓何秀城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醒着,還是在做夢。
傻楞半晌後,才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衝出了陰金花的臥室。
他剛衝出去,就再次呆住:衝着房門、放在對面牆邊的冰箱上,有一道粗粗的、長長的血痕,還有一個人形輪廓:一個後背、前心部位都流血的人,坐在那兒倚在冰箱上時印出來的!
看到這個帶血的人形輪廓後,何秀城才終於明白,剛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切,不是夢。
而是真實的。
他最尊崇的親哥哥何落日,就是被陰金花一刀刺中了後心!
沒有誰比何秀城更清楚,陰金花的武力值有多高了,更何況她一刀刺中了何落日最致命的部位,何落日要是能活下來,才怪!
可是現場,已經沒有了哥哥的屍體。
肯定是被陰金花弄走了,去嫁禍別人!
猛地想通了這些後,意識到這真是殘酷的現實後,何秀城重重跪在了地板上,雙拳緊攥,揮起抬頭閉眼高聲嘶吼:「陰金花,你在哪兒,你在哪兒,你還我哥哥!」
何秀城的聲音,就像是野獸那樣的嘶吼,在客廳內不斷的迴蕩,卻沒有誰回答。
「陰金花,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一定!」
何秀城嘶吼的嗓子都啞了後,額頭才重重叩在了地上,不斷的喃喃着,要殺了陰金花,一定會!
他沒有流淚。
他眼裏流出的是血。
人唯有在極度悲傷時,才不會流淚,而是流血。
粉紅色的血,從何秀城的眼角滴落在了白色地板上,就像一朵朵綻放的小梅花。
「看來,他沒有白白的疼你這麼多年。」
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忽然從何秀城的上方響起。
「誰!?」
何秀城身子猛地一顫,霍然抬頭看向了他在二樓的臥室門口,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女人,左手攙扶着一個男人,站在走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這個女人,穿着一身淺顏色的運動服,頭髮金黃柔順,就像一匹垂下的綢緞那樣迷人--這個女人,正是忽然出現在別墅中,又跟何落日爭鬥過一番才離開的神秘女子,臉上也就蒙着輕紗,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可就算她摘下輕紗,讓何秀城去看她的樣子,何秀城也不會去看。
因為在他抬頭的瞬間,所有的注意力,就已經集中在了女人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
何落日。
這個站在臥室門口,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欄杆,靠女人的攙扶才能站着的男人,竟然是何落日!
他正低頭看着何秀城,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但眼神卻是少有的溫柔,帶着何秀城所熟悉的疼愛。
哥哥不是死了麼?
被陰金花一刀刺中了後心,又被一腳踢在冰箱上時,刀尖都從前面穿過了,就算大羅神仙來救不活了--可是,他怎麼還活着?
何落日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點血色,心口部位的衣服上,也被鮮血染紅。
但他的確活着,哪怕是身體再虛弱,需要靠別人來攙扶,但依舊像標槍那樣的站在那兒,腰板筆直,帶着屬於何落日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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