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白色巨龍的聚大龍爪,牢牢抓主了那隻狐狸的脖子,很為它私闖它的領域而憤怒,咆哮着,就像成年人耍弄布娃娃那樣,來回的搖擺。
那隻身材瘦小的狐狸,根本無法掙開巨龍的搖擺,只能吱吱的哀鳴着,希望巨龍能放過它。
巨龍卻絲毫不管這些,咆哮着猛地沖向雲霄,又迅速的俯衝下來,把狐狸的頭對準一塊岩石。
憤怒的巨龍,此時爆發出的怒氣,讓龍師父壓根無法阻擋,抬起的手放在眼前……只要再向上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就能隔斷他元神與巨龍之間的聯繫,可就是這一點點,對他來說卻是比登天還要難的事。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元神,被巨龍狠狠砸向堅映的大石頭,眼看就要腦漿迸裂,他本人全身的血管就會爆裂,七竅流血而亡。
「啊!」
已經看到在巨龍利爪下的狐狸腦袋,即將碰到大石頭,龍師父發出了一聲臨死前的慘烈叫聲。
就在此時,那條巨龍卻悠忽不見了,狐狸哀鳴着猛地飛回到了他身體裏。
嘩的一下,龍師父眼前一亮,回到了現實的清明世界,那條白色巨龍真的不見了,仿佛從沒有出現過那樣,只有高飛站在黑色石炕前,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龍師父滿臉血紅,額頭冷汗之際冒,身子不住搖擺了幾下後,踉踉蹌蹌的接連後退,差點一下栽倒在地上,趕緊及時伸手,撐住了牆壁。
龍師父雄口劇烈起伏着,嘴巴大張着喘着粗氣,臉上的血色迅速消褪,變成了死灰色的蒼白。
就在今天晚上的鐵橋那邊,高飛受龍雲兒相激邁步走進巷道時,龍師父還曾經像是天外飛仙那樣,一掠十數米,讓人驚訝於他的強大,到了非人的境界。
可此時,他就是一個耄耋老人,身體虛弱的要命,哪怕是一個孩童伸出一根手指頭,也能把他推倒在地上。
就像是油盡燈枯那樣,眼神里都帶着絕望,更感覺心口氣血翻湧,死灰色的臉龐再次變成蒼白,喉頭猛地一癢,腮幫子鼓起就要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吐出,維繫他元神的生命之燈,也會隨即熄滅。
「龍師父,你怎麼了?」
看到龍師父樣子不大對勁後,高飛閃身縱到他面前,彎腰伸手把他橫抱在懷中,接着平放在了地上,雙手拇指按在了他人中上,稍微用力。
一股子清涼之風,攸地吹破漫天溫濕的潮氣,讓龍師父心台瞬間就感覺到了舒爽的涼意,那股子翻騰的氣血,慢慢將了下去。
他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就像是死人那樣。
本來好像五十多歲正常男人的臉,卻慢慢出現了皺紋,皮膚變得黯淡了很多。
高飛縮回了手,看着好似奄奄一息的龍師父,心中愧疚不已。
剛才他問龍師父怎麼了,那就是裝模作樣,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龍師父到底是怎麼了。
如果他沒有放出那條白色巨龍,來捕殺龍師父的元神,龍師父又怎麼可能會這樣?
但話也說回來了,高飛那樣做也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畢竟沒有誰願意別人窺探到自己蔵在靈魂深處的秘密。
高飛也是這樣,所以在發覺龍師父用讀心術,企圖來查看他此前的記憶痕跡時,立即驅動深潛在靈魂處的烈陽蠱,來驅趕龍師父的元神。
元神,是神話領域中一種高於身體,卻可以單獨存在的某種物質,算得上是人類意識的存在基礎,也是生命的真正意義。
它是虛無的不存在的,卻能上天入地侵入別人的思維……像龍師父這種『道行高深』的人,元神也已經強大到一個正常人無法想像的世界,能夠供他所驅使,去做任何生物,包括電子儀器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把元神化做一隻虛幻的狐狸,在高飛的記憶深處肆意徘徊,這絕對是龍師父最拿手也最得意的法術,以往只要一出動元神,無論想做什麼,都是無往不利。
可是今天他卻遇到了更強大的東西:他明明已經牢牢鎖定了高飛的眼睛(眼睛號稱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精神怎麼樣,從眼神中就能看得出),可以說無論他讓高飛做什麼,後者唯有聽命的份兒。
但偏偏,高飛動用了他剛收服不久的烈陽蠱。
龍師父辛辛苦苦修煉一個多甲子的元神,在強大的烈陽蠱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如果高飛沒有及時扶住龍師父,並把他放在地上,採取搶救措施,只需他把那口血噴出來,就算他能躲過這次劫難,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也會大損,沒有多久的好活頭了。
可就算是這樣,龍師父本來很健康的臉色,也開始迅速衰老--短短半分鐘內,他就從五十多歲,衰老成了七十多歲的樣子。
高飛沒覺得他驅使烈陽蠱來抵抗龍師父有什麼不對,只為讓他遭到如此沉重打擊而後悔。
所以在龍師父幽幽睜開眼時,他有些愧疚的說道:「龍師父,對不起啊,我不該……」
龍師父抬手,打斷了高飛的話,苦笑一聲:「高飛,你不用愧疚的,這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說着話,慢慢的坐了起來,長嘆道:「唉,是我太貪心不足了,發現你的確能擋住變色龍後,卻想從中找出根源……理應,受到這種懲罰的。這還得多虧了你宅心仁厚,沒有怪罪我,及時放過了我。」
「嘿,你是第一個說我宅心仁厚的人,如果是別人這樣說我,我早就一個耳光抽過去,問問他為什麼要罵我了。」
高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心裏卻在琢磨,該想個什麼辦法,才能讓龍師父康復,畢竟他來內地,可是高老頭邀請來幫助自己的,就算他好奇心強烈,卻也不該遭到這樣的打擊。
「這是我的宿命,高飛你不用愧疚。」
仿佛知道高飛心裏怎麼想的,龍師父說:「說實話,我只是這幅臭皮囊遭到打擊,這對我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不瞞你說,在來內地之前,我就已經預感到會有一劫。本來,我以為會在……呵呵,誰知道原來會在你身上。」
龍師父說到後來時,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真佩服你能掐會算。」
高飛跟着訕笑了聲,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望着花架曾經放過的地方,龍師父依舊滿臉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說:「真沒想到,幾百年來都沒誰抗得住的變色龍,會遇到你這個怪胎。」
「嗯,就是個怪胎。」
龍師父重複了一遍,抬頭看着高飛,輕聲說:「或許,你本身就是帶着終結者的任務,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可惜,我道行不深,看不透這些。」
以前高飛在根詹姆斯等人開玩笑時,就經常用『道行』這個詞來開玩笑。
他以為,這個詞只是某些裝神弄鬼的道士發明出來糊弄人的,但現在卻覺得,道行這種很古來的東西,本來就存在着。
「我可能是個怪胎,但絕不是什麼終結者,而且我也不願意去當什麼終結者。因為終結者往往帶有很艱難、很危險的使命。」
高飛吸了下鼻子,說:「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做個身邊美女如雲、金錢花不盡的紈絝罷了。」
「今天是我的宿命,終結者卻是你的宿命,逃,也逃不掉的。」
龍師父嘴裏說着話,緩緩走到黑色石炕前坐了下來。
高飛很納悶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怎麼看,也沒看出自己具備終結者的樣子,忍不住的問道:「龍師父,你的意思不會是說,就是因為我的出現,什麼安歸教、殺破狼三部,都會被我搞定,還人民大眾一個朗朗乾坤吧?」
高飛這樣說,就是開玩笑。
龍師父卻不喜歡開玩笑,臉色很鄭重的點了點頭:「安歸教到現在已經是名存實亡了,不上嗎?」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最多也就是收穫了一個女……」
說到這兒,高飛嘿嘿一笑,看向了別處。
他表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但內心裏卻攸地浮上一股子恐懼,還有茫然:難道,我真是什麼狗屁的終結者?這樣的話,豈不是還要與殺破狼三部,血戰到底?
如果龍師父那番話是正確的,那麼高飛把陳果果變成自己女人,讓安歸教失去了王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搞垮了安歸教。
可是殺破狼三部呢?
暫且不說始終躲藏在暗處的少爺,也不說到現在高飛都沒搞清楚的七殺,單說一個貪狼,也就是說沈銀冰,他就已經夠頭疼了。
他一點也不喜歡做一個拯救世、打擊惡魔的終結者,他只想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哪怕還像以前當傭兵那會兒,槍林彈雨中討生活,也比對付這些神秘的邪惡者要開心許多的。
看出高飛盯着地面久久不語後,龍師父就知道他現在什麼想法,稍稍活動了下身子,說道;「好了,高飛,你不要去胡思亂想的,該來的終究會來,任何人都擋不住,最多也就是水來土掩就是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嘿嘿,你說得不錯,大不了就是這樣。」
高飛精神一振,不等龍師父問什麼,就正色說道:「龍師父,我知道你現在想知道,那條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在的白色長龍,到底是什麼。嗯,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殘留在我身上的烈陽蠱。」
「烈陽蠱?」
龍師父一呆,喃喃說道:「我、我知道你中了烈陽蠱,可我也知道,烈陽蠱在苗疆蠱毒中,是最為低劣的一種蠱蟲,怎麼可能敵得過變色龍?」
「我所中的烈陽蠱,是改良版的。這一點你肯定沒想到。」
高飛苦笑道:「中蠱後,我又貪杯了。咳,結果呢,就連苗疆蠱王都無能為力,只把我身體裏的殘毒逼了出來,卻無法徹底的清除它。我為了能化解掉它,所以這才被迫到處尋找適合我的千年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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