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血紅,妖異的眼睛,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死死的盯着高飛,好像在笑,是嘲笑。
睡夢中的高飛,分不清這雙眼睛是誰的,甚至分不清這是人,還是動物的。
但無論是誰的,這都已經不重要,當一個人的心神疲憊到極點時,就不會在意這些。
更何況,就算是在睡夢中,他仍然得同夢魘做爭鬥。
那些夢魘--是一群魔女那樣的女人,每個人都有着銀金花那樣傲人的身材(這是他所接觸的最後的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也給了他太深的印象,所以大腦皮層就像照相機那樣,把她妖異艷麗的樣子紀錄了下來),就像仙子那樣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些女人全身上下只批着一層潔白的輕紗,輕紗下面則是什麼也沒有,像銀金花那樣的身材若隱若現,更添了說不出的魅惑,尤其是咯咯盪笑着輕舞着從他面前走過時,那模樣,那姿勢,任誰都無法拒絕。
高飛也無法拒絕,在一個魔女扭着腰肢,好像跳芭蕾那樣墊着腳尖盤旋走過時,他迅速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向懷裏用力拉來時--那個魔女卻迅速肢解了,變成了成千上萬個小蟲子。
有的好像飛蛾,有的好像瓢蟲,有的卻是毛毛蟲……每一種小蟲子,都是五顏六色的迷人眼,就是它們組成了魔女。
小蟲子再漂亮,卻不是高飛所需要的,他鬆開了手。
然後就看到那些小蟲子,慢慢又組合成了一個妖異艷麗異常的魔女,咯咯盪笑着後退,混在了其他魔女中間,再也找不見。
高飛知道,他看到的這些魔女,就是深藏在他靈魂深處的烈陽蠱。
那些已經侵入他靈魂的蠱毒,在得不到充分的需求時,就會挾持他的神經,讓他生出這種真實異常的幻覺,來提醒他該『進食』了。
高飛此前剛中烈陽蠱,想憑藉毅力來抵抗時,就曾經夢到過這些魔女。
不過,那時候魔女的樣子,是莫邪征東,或者白瓷的樣子
現在卻是銀金花的,這證明烈陽蠱有鎖定最後一個目標的本領。
這是烈陽蠱『翻臉』的前奏。
如果高飛接下來不與女人互動,那麼這些魔女就會變成真正的妖魔:一個個滿臉是血,猙獰的面孔獠牙外露,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三個黑窟窿,身上也是血淋淋的,能看到有蛆蟲在爬。
就像一具具高度腐爛的腐屍。
偏偏這些腐屍還能活動,還能做出漂亮女人才能做出的動作,撲在他身上與他糾纏,不住的挑逗他。
與一群高度腐爛的腐屍親熱,對男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只是高飛卻無法拒絕,因為這些腐屍蔵在他的夢中,當他睡着時就會出現。
到了最後,就算他醒着,也會看到--這樣一來,精神就會越來越恍惚,直到徹底的崩潰,變成瘋子,最後悲慘異常的死去。
當前夢魘還是美麗的魔女樣子,高飛還能承受,卻無法再安心睡覺,只能睜開火辣辣的眼。
當一個人感覺他眼睛火辣辣的疼時,就證明他急需休息。
但高飛卻無法休息,烈陽蠱不許他休息,促使他繼續站起來,去尋找『食物』。
高飛站了起來,拎着金蛇怪劍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這一次,他沒有數自己走了多少步。
他希望,能省下一點點的精力,與烈陽蠱多抗衡一會兒。
高飛渾渾噩噩的走着,毫無目的,沒有片刻的停留,就像要一直走到老那樣。
到了最後,他的走路,已經變成了機械式,就是他自己的大腦,根本不需要下達走路的指令,兩條腿就會自己往前走。
高飛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啊走,忽然有了種熟悉的感覺:兩年前,他第一次去地下樓蘭時,也曾經在這樣的暗道中走過。
不過那時候他沒有這樣的痛苦,最起碼身體是非常健康的,累了後就睡着了,睡得很香,醒來後立即就精神飽滿了。
同樣的黑暗,卻給了高飛不一樣的感覺:與這邊相比起來,地下樓蘭那段暗道,就是幸福的天堂。
沈銀冰怎麼樣了?
果果呢,孩子沒事吧?
老鐵,心傷他們兩個呢,為什麼還沒有趕來?
紅顏呢,少爺說她被我的人救走,難道是老鐵他們救了她?
還有就是,那個被少爺擄到古墓中的人,又是誰?
銀金花他們,為什麼說我會有機會看到他(她))?
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他(她),跟他(她)說說話,訴說一下當前的痛苦?
慢慢的,高飛腦子越來越混亂,什麼都想,什麼都想知道答案,可卻沒有一個問題能想到,只能弄了滿腦子的疑問。
人在有太多的疑問時,情緒總會特別煩躁。
而高飛當前最不需要的就是煩躁,而是冷靜。
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極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煩躁,可在走了不知道多久後,他終於忍不住了,揮去金蛇怪劍猛地在巷壁上狠狠砍了一下,隨即仰天張開嘴,發出一聲野獸般的長嚎:「嗷!」
野獸般的長聲嚎叫,就像一條巨龍那樣,順着巷道迅速蜿蜒飛去,整個巷道中都在迴蕩着他夾雜着無限痛苦的嚎叫。
隨着一聲長嚎過後,高飛就覺得心中猛地寬敞了許多,精神頓時一振,再次長嚎起來。
這一次,他叫的更用力,時間更長,嚎叫聲與上次嚎叫傳回來的聲音,迅速糾纏在了一起,迴蕩的更加悠長。
高飛越叫,心裏越寬敞,可同時也感覺更加的熱,反手就脫下了衣服。
所有的衣服都被他撕扯掉後,他後背貼在滿是青苔的巷壁上,停住了長嚎。
剛才這幾聲全力的嚎叫,迅速耗盡了烈陽蠱賜予他的力量,使他有了一種無奈的脫力感,覺得很快就要死了,幸虧後背傳來的絲絲涼意,為他提供着微弱的生機。
他現在渴到了極點,粘乎乎的青苔所傳來的涼意,使他好受了一些。
後背緊貼在巷壁上,每隔半分鐘,當高飛很熱的後背『溫暖』了青苔後,他就會挪個地方,就像夏天晚上睡在涼蓆上那樣,這兒熱了再換個地方。
慢慢的,依靠後背來吸收到的涼意,和微弱的水分,已經無法滿足高飛對渴的需求,他抬手用金蛇怪劍刮下了一些青苔,緩緩的填進了嘴裏。
青苔只會在陰暗潮濕的石壁上生長,本身就含有豐富的水分,雖然味道實在不敢恭維,不過這時候只要能夠給高飛提供他想要的水分,一切都算不了什麼了。
總比喝尿要強很多吧?
華夏在抗美援朝時期的上甘嶺上,志願軍戰士在極度缺水的情況下,可是連尿都喝的。
無論什麼樣的味道,在人類對生命的渴求面前,都變得不再重要了。
更何況,高飛也無數次聽說過殺破狼三部,在六百年前被蒙古人追到喜馬拉雅山,引發雪崩後蔵在山洞裏吃青苔,卻由此發現了忘憂粉的故事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青苔,會不會也擁有忘憂粉那種神奇的效果?
高飛慢慢的吃着青苔,腦子裏胡思亂想着。
還別說,青苔不但暫時解決了高飛對水分的需要,更起到了充飢的作用--這個發現,讓他有些狂喜。
青苔,其實就是一種可食用的菌類。
隨着身體對食物的所需得到補充,但高飛最大的需求卻也隨之而來--女人。
高飛更加需要女人,這從他下面那個啥膨脹起來,比往常更大更硬就能看得出。
這時候,高飛甚至都想在巷壁上找個小洞……是男人就懂得,在需要最強烈時,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如果是一般男人有了這種感覺,在找不到女人時,大不了用左手來解決問題。
可高飛不行,這在以前就試過無數次了,必須得找女人來達到陰陽相交的效果,要不然就算是擼死,那玩意也不會消停,只會加倍消耗他的體力,激怒靈魂中的那個惡魔。
「女人……」
高飛在喃喃說出這倆字時,能感覺到他的面孔已經開始猙獰了,右手中的金蛇怪劍,一個勁的在前面比劃。
他很想一劍斬下去,把煩惱根給割掉,那樣一切都消停了。
幸好高先生在極度混亂中,仍然能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知道男人長這玩意實在不容易,一旦割掉就再也長不出來了,不到關鍵時刻是萬萬不能那樣做的。
只是不這樣做,又該怎麼解決對女人的極度渴求?
高飛腳步蹣跚的走了不知道會多久,忽然扔掉了金蛇怪劍,雙手抱着頭沒命的向前狂奔起來:他怕再不扔掉金蛇怪劍,真會一劍砍下去!
話說,那玩意更大更硬了,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只需用針尖一刺,就會哧的一聲癟了。
「女人在哪兒!」
高飛狂奔,用最快的速度狂奔,希望能把從青苔上補充到的體力,趕緊發揮出去,哪怕再落到半死不活的地步,去夢中與那些夢魘相會,也比現在這種難受強很多。
砰的一聲!
頭腦混亂,全身都好像變成充氣氣球,繼續找個宣洩口的高飛,在拐彎時,重重撞在了巷壁上。
疼痛,讓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一絲清明攸地滑過腦海,猛地明白了什麼:青苔上,有催青的藥物成份,要不然不會有這種感覺!
原來,我在饑渴難當下,吃青苔,早就在銀金花他們的算計之中。
高飛本來就無法抗禦烈陽蠱了,在服食了青苔後,就相當於在烈火上,再澆上一盆汽油,讓火焰燃燒的更加兇猛!
「銀金花,你們好陰毒!」
隱隱搞清楚怎麼回事後,高飛狂吼一聲,猛地縱身狠狠撞向石壁。
他希望能撞死。
就算是死,也比遭受當前的折磨要好。
高飛狠狠撞在了巷壁上,卻沒有撞死。
本該很結實的巷壁,被他狠狠撞開了一個口子--或者說,是一扇門。
門裏面,有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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