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沒覺得葉心傷一味的避讓有什麼不對,假如他瘋子似的和寇邊硬拼,才會覺得他不正常。
和人硬拼,不是葉心傷的長項,聰明人從來都不會做拿着雞蛋去碰石頭。
但假如有人認為葉心傷不過爾爾的話,那就錯了。
就算是被教官跨過的高飛、鐵屠和廖無肆三人,如果被逼和葉心傷要生死相搏時,也不敢確定自己是百分百的勝者。
高飛是老虎,葉心傷就是豹子。
老虎比豹子強大,卻從來不願意主動招惹豹子。
喜歡硬拼的寇邊三郎也是一隻老虎--高飛這隻老虎既然出現了,葉心傷這隻豹子當然更不肯玩命和他拼鬥了,坐山觀虎鬥才是最爽的。
「你是誰?」
寇邊三郎獰笑,脖子一晃,全身骨骼咔吧咔吧作響:「你敢和我堂堂一戰?」
高飛走進屋裏,淡淡的說:「正面把你滿嘴牙齒打掉,把你揍成死狗,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好。哈,哈哈。」
寇邊三郎仰天狂笑:「希望你的身手能和你嘴巴一樣厲害,不要讓我失望!」
高飛笑了:「我從來都不會讓主動挨揍的人失望。來吧,動手,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狂傲的資本。」
「嗨!」
寇邊三郎大喝一聲,振臂正要撲上時,卻聽田中秀雅忽然叫道:「慢着!」
寇邊動作凝滯,扭頭看着她不悅的問道:「田中小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田中秀雅死死盯着高飛,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後才說:「他就是高飛。」
「他是高飛怎麼了?哼,別說他是高飛,就算他是……」
寇邊三郎說到這兒時,猛然醒悟了過來,霍然轉頭看着高飛,嘎聲問道:「你就是高飛?華夏九龍王中的赤龍,法國外籍軍團中的鬼舞?」
高飛沒想到寇邊對自己了解的還算透徹,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點頭回答:「不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高飛。」
「嘶--哈。」
寇邊三郎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舉起的雙拳,雙手貼在腿外,竟然躬身給高飛鞠了一躬,臉上的狂傲之色盡去,帶有了尊重之色。
高飛不知道島國人啥意思,微微側身,表示自己不受他的躬身之禮。
寇邊三郎緩緩直起腰身時,臉上已經換上了狂熱的神色,看着高飛問道:「徐志鋒是你戰友吧?」
徐志鋒,現在已經在警衛局中擔任要職,放在古代就是皇宮的大內侍衛首領之一,等閒之人見不到他。
高飛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徐志鋒這個名字,沒想到寇邊三郎卻提到了他,想了想才說:「不錯,他是我的戰友,也算是我的小兄弟。」
「五年之前,我參加世界特種兵大賽,在個人賽中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績。」
寇邊三郎嘴角急促的抽了幾下,緩緩的說:「如果不是敗在他手裏受傷,美國人絕沒機會取得亞軍。賽後我曾經單獨請教過他,問他是不是華夏最出色的特種兵。他當時告訴我說,如果那幾個人不來參賽的話,他勉強算得上是『最出色之一』。」
寇邊三郎雙拳攥了一下,聲音開始有些沙啞:「那時候我問他,那幾個人是誰?他說了幾個名字,其中一個就叫高飛,曾經是華夏九龍王之一,退役後去了外籍軍團--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像,能夠與徐志鋒所說的華夏最高水平特種兵堂堂一戰,卻始終沒有機會,沒想到今天總算是如願了,不勝欣喜之至!」
寇邊三郎說完後,再次給高飛鞠躬:「現在我正式向代表着華夏最高武技水平的人發出挑戰,還請高君您成全!」
寇邊三郎雖然狂傲,生性殘忍,卻有着真正的武士道精神,在面對真正的強敵時,能給予最高的尊重,算得上個武痴。
受到敵人的尊敬,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大的榮幸,要是放在以前的話,高先生肯定會表面說幾句謙虛話,內心卻美的不行不行的。
但在見識過雙王,和老實和尚等人後,高先生才知道他就是井底之蛙,自鳴得意的本事在那些人面前,只能算是拙劣的表演。
所以,他受不起來自敵人的尊敬,苦笑着再次避開寇邊的躬身行禮,老實的說道:「我距離華夏最高,至少還有十八條街的距離,所以不能受你的禮。」
「什麼?」
寇邊一呆:「高君,您這是在開玩笑,不想,還是不敢和我堂堂一戰?」
「我從來不怕和人打架,無論對方是誰。」
高飛解開衣袖上的扣子,挽起衣袖做出隨時奉陪的架勢:「但我真的沒有開玩笑。」
寇邊三郎直直盯着高飛,看出他在沒撒謊後,也不知道低聲嘟囔了句什麼,接着嘎嘎笑道:「好,不管怎麼說,今天能夠和你打一架,也算是了卻了我多年的心愿了!」
「寇邊君,且慢!」
就在寇邊深吸一口氣要撲向高飛時,田中秀雅卻再次出聲:「我們,走。」
寇邊三郎卻看也沒看她,淡淡的回答:「要走,你自己走。」
「好,那我會打電話給公子,向他如實匯報你對我的態度。」
田中秀雅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寇邊,徑自走向門口,在和高飛擦肩而過時,腳步停頓了下,微微仰起下巴看着他嫣然一笑:「高飛,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高飛眨巴了下眼睛,懶得回答。
田中秀雅高跟鞋噠噠急促邁動着,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寇邊三郎僵立當場愣了會後,才跟了上去。
這時候,他帶來的那些人,已經相互幫襯着把脫臼之處復位了,跟着田中秀雅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電梯。
出門後,寇邊三郎轉身看着高飛,一字一頓的說:「高君,總有一天,我會和你堂堂一戰。」
高飛正色道:「隨時奉陪。」
「謝了。」
寇邊三郎點頭,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這個人倒是有幾分君子做派。」
葉心傷走到了門口,看着寇邊三郎的背影:「看來,你這一架早晚跑不了的。」
「也沒什麼,反正我也很喜歡打架的。」
高飛無所謂的吸了下鼻子時,蘇青已經走出了辦公室,對那些聚集在走廊中的人說:「沒事了,總裁讓大家都散了,繼續工作。」
今天算是大開眼界的眾職員,真的很想再待會兒,不過總裁這樣說了,他們也只好戀戀不捨的散去了。
張濤在走進電梯時,心中黯然:唉,剛才看到張姐(客服小張)親熱的和高飛打招呼時,我心裏還不舒服,覺得自己的好東西被人分享了--原來這種感覺真白痴,可笑,他這樣的男人,唯有沈總這樣的女人才能配上,我在人家心中,只是隨意開個玩笑的醜小鴨而已。蘇秘書的一句散了吧,我就得乖乖離開,呵呵。
心中苦澀的張濤,走進電梯後回頭再向那邊看去,卻看到正要進屋的高飛,忽然笑着對她抬手擺了一下。
張濤的心兒,馬上就砰砰跳了起來,剛才的沮喪一掃而光,眼神明亮的好像有水波在流動,發現張姐有些納悶的看着她後,趕緊抬頭說:「哦,電梯裏好熱。」
蘇青關上房門後,直接回到了她自己的辦公室。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沈總要和高飛有話說,不是她能參與的。
剛才寇邊和葉心傷的打鬥,把房間裏搞的亂糟糟的,沈銀冰卻不在意,只要高飛能按照她的計劃,乖乖的來到她身邊,就算把北山集團總部大樓一把火燒了,那又怎麼樣?
「高飛,歡迎你再次來到北山集團,請坐。」
沈銀冰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問道:「想喝點什麼?」
「隨便。」
「白開水吧。」
「隨便。」
「我這兒就沒有隨便這種飲料。」
沈銀冰裊裊婷婷的走到飲水機前,親自給高飛倆人接了杯白開水,放在了他們面前,然後坐到他們對面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左肘放在沙發幫上,很慵懶,很隨意也很幸福的樣子,就像家裏來了客人,坐在旁邊看丈夫招待客人的妻子。
在葉心傷湊過來的打火機上把煙點燃後,高飛拿出了高雲華交給他的那個信封,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
葉心傷在看到這個信封時,就猜到了裏面裝着的是什麼東西,但仍裝做不知道的問了句,拿着信封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洗清自己背負的黑鍋,是葉心傷這大半年來最大的心愿,也是對二嬸辛苦撫養他的最好報答。
現在心愿終於要實現了,哪怕他有着最好的心態,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激動。
「看完後,找機會去燒給二嬸看吧,我想她老人家等這個消息已經等很久了。」
高飛輕輕拍了拍葉心傷的胳膊。
葉心傷緊緊抿了下嘴角,撕開了信封。
裏面有一封信,還有一張銀行卡。
信的大體內容正像葉心傷所想的那樣,組織上用認真的態度,承認他是受冤枉的,並誠摯的道歉,最後通過經濟補償的方式,希望能稍稍彌補這個過失。
信的最後,表明組織上會在正式場合,恢復葉心傷原先所有的公職。
葉心傷,隨時都可以回原單位報道。
信中還說,犧牲在平北的數名武警戰士的家屬,在組織上的調解下,也已經原諒了葉心傷,讓他無需再擔負任何的心理負擔。
信中沒有說會對誣陷葉心傷的人做出什麼懲罰,但他卻知道,就算他不問,組織上也會嚴懲某些人。
仔細看完信上的內容後,葉心傷許久都沒有動一下,卻有淚水落了下來。
高飛嘆了口氣,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砸了一拳。
葉心傷順勢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對着平北方向,嗚咽出聲:「嬸……」
他或許不在意被誰冤屈,不在意抹黑他的人會不會受到懲罰,他只是知道二嬸已經死了,不會因為他終於洗清冤屈而活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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