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粉碎黑袍的這次陰謀,高飛動用了幾乎所有能動用的力量。
除了他本人坐鎮方家村之外,他最重要的兩個盟友,楚揚跟唐鵬,還有沈銀冰大批的手下,基本都出動了。
單從斬殺敵人的數目來看,對方有二十七人殞命的結果,實在無法讓沈銀冰滿意,畢竟她覺得那些人只是一些小卒子。
甚至,她都能猜出,黑袍是故意讓這些人來送死的。
因為依着黑袍的實力,他那些手下不該這樣不堪一擊,哪怕是楚揚等人親自出手。
假如這就是黑袍的實力所在,那麼高飛實在沒必要擔心什麼了。
這個道理很簡單,沈銀冰根本不用費腦子,就能從中看出貓膩。
同時她也有些納悶:黑袍的真正實力,到底隱藏在了哪兒,什麼時候才能露出來?
相比起很失望的沈銀冰來說,高飛好像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說了句也不錯了後,卻依舊看着南方。
沈銀冰皺眉,沉思片刻才說;「我知道了,這次碰撞,只是黑袍他們的一次試探,就是為了搞清楚我們的實力佈局。說起來,他才是本次交手的勝利者,因為他只是犧牲了一些可有可無的下屬。」
高飛笑了笑,說:「既然他讓那些人來送死,那我們就幫他完成心愿好了。至於你說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我看未必。」
「這話怎麼說?」
沈銀冰問道。
高飛想了想,才說:「如果事情就這樣完了的話,他也只能勉強算是勝利者,畢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他死的只是些沒價值的下屬。」
沈銀冰走到他身邊,跟他並肩而立看着南方:「你是說,這場試探性的戰爭,還沒有結束?」
高飛點了點頭:「沒有。」
「可楚揚他們並沒有去追……」
沈銀冰說到這兒時,猛地醒悟了過來,抬頭看着南方:「你是說,香港秦紫陽那邊,也會遭到黑袍的襲擊。那兒,才是他今晚所希望的主戰場!」
沈銀冰沒有猜錯。
別看黑袍親自現身德城分廠,但當他搞清楚誰在這兒預防他之後,就在第一時間對香港那邊下達了動手的命令:既然高飛、楚揚、唐鵬還有沈銀冰的人,都在冀南被他那些送死的部下纏住,那麼又有誰能保護當前身懷六甲的秦紫陽、白蓉,還有張雯雯?
尤其是在奶孩子的陳果果也出現後,受傷的黑袍心中雖然很憤怒,可無疑也很高興:高飛安排在冀南這邊的人越多,就越沒有誰能保護秦紫陽他們。
當然了,秦紫陽也不是沒有一點反抗力的。
最起碼,在高飛龜縮在方家村後,秦紫陽就拿出大筆銀子,僱傭了十數個國際一流的傭兵,來保護她們。
反正秦紫陽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只要大把的銀子灑出去,不愁找不到世界級高手。
十八個,足足十八個傭兵,個個都是獨當一方的精英,無論是遠程狙擊還是巷戰,無論是陣地戰還是近身格鬥,他們都能對得起秦紫陽出的大價錢。
可有些東西,卻不是金錢就能改變的,比方實力。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十八個傭兵損傷過半,也只幹掉了一個敵人,傷了三個人。
那些默不作聲只知道殺人的黑衣人,在一個白衣、白髮白眉女人的帶領下,讓視生命如草芥的傭兵們,在死神獰笑着走過來時,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生命。
或者說是拿到再多的錢,卻沒命花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像世界山所有的警方那樣,當某處發生數十人拼死博斗的案件後,香港警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廝殺的結束,然後才會趕去現場勘察。拍照存檔等工作。
所以哪怕是慘叫聲不斷的響起,白蓉已經四次打電話報警,悅耳的警笛聲依舊沒有響起。
當最後一名傭兵,很不甘心的躺在別墅院子裏時,白蓉才慢慢的放下話筒,看向了秦紫陽。
秦紫陽就坐在沙發上,懷裏摟着兒子,一臉漠然的看着外面。
張雯雯不在。
她的運氣很不錯,在黑袍發動襲擊時,她跟甄嘉惠去意大利拍片去了。
因為早就接到了高飛的警告,所以張雯雯等人的具體行程,是絕對保密的。
秦紫陽左手抱着兒子的頭,捂住了他的耳朵,擋住了他的眼。
她不希望讓兒子聽到,看到外面血腥的一幕,儘管看樣子得親自經歷了。
她右手拿着一把槍,保險已經打開了。
白蓉看着她,忽然覺得秦紫陽比她更該入選特種小組,因為這份淡定,可不是人人能擁有的。
費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白蓉走到了秦紫陽身邊坐了下來,幫她把其實早就睡着了的兒子摟在懷中,輕笑一聲問道:「你不怕嗎?」
「怕。」
秦紫陽實話實說:「如果怕能解決問題時,我會一直怕到老。」
「你覺得,我們還能熬過今晚嗎?」
白蓉拿過秦紫陽手中的槍,隨手扔在了地板上:「鐵屠說過了,女人在懷孕後,最好是少接觸這些殺器,對孩子不好的。以前啊,我還覺得他是放屁,現在才知道他沒有說錯。因為我們手裏如果沒有槍的話,就不會讓那些人感覺到危險,他們就不會在闖進來後,就對我們下殺手,這樣我們就能多活一會兒。」
秦紫陽看着她,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你該問問他,多活一會兒,就能改變將死的命運麼?」
「我才不會問,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白蓉笑了下,說:「解放戰爭期間,那位手托着炸藥包炸碉堡的英雄,如果有誰能給他幾分鐘,他就能找到合適的支架,他就能活下來。所以,你別不在意這一會兒。有時候很多事的改變,只是在瞬間。」
秦紫陽緊緊握了下雙手,看向了門外。
院子裏的戰鬥已經結束,十數個黑衣人在白衣人的帶領下,已經緩步來到了客廳門前。
秦紫陽想不出,就算自己變得人畜無害,能為自己爭取多活一會兒的時間,又能有什麼用呢?
她不怕死。
也相信白蓉不怕死。
可是她能從白蓉的笑容中,看出她是有多麼的不心甘!
她們是女人,更是母親。
尤其是白蓉,以前從來都是神出殺神,佛出殺佛的魔王作風,可在懷孕後,她除了作弄一下老鐵之外,卻心慈的連一隻螞蟻都不願意踩死。
白蓉多麼渴望,像秦紫陽那樣抱着兒子的那一天快點到來,最好是一睜眼,就能看到孩子就依偎在自己懷中,小臉紅撲撲的睡得正香甜。
再有三個月,最多三個月,白蓉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所以,哪怕是一會兒,她也努力的去爭取,爭取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只看一眼,接着死去也心甘。
所以在秦紫陽鎮定自若時,她才會報警--那是因為,她真想警方能及時趕來,把那些人嚇走!
儘管她剛才也聽到,在別墅外圍也有槍聲,慘叫聲傳來,估計是這些人在殘殺鄰居的保鏢,畢竟大家都是鄰居,這邊出事後,保鏢會來看看的。
白蓉是怎麼想得,秦紫陽心裏很清楚。
正因為很清楚,所以才無奈,才痛苦。
「白蓉,你說那個白衣鬼女人,是不是高飛在電話中說過的紅塵妖道?」
秦紫陽不想讓白蓉死於不甘的痛苦中,這才岔開了話題。
「應該是她的。」
白蓉好像也明白秦紫陽的用意,順着她的話題說道:「剛才我就注意她了,她絕對是這些人中殺人最多的一個,還是用高飛所說的鬼爪。」
說到這兒時,白蓉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心口。
「我們該怎麼走?」
當一個黑衣人踢開房門時,秦紫陽說話了,聲音在發抖。
無論多麼要強的女人,在死神來到後都會害怕,尤其是那樣的不甘。
她這樣說,是詢問白蓉的意思:還是自殺吧,總比被那個鬼女人抓走心臟要好很多!
白蓉狠狠咬了下嘴唇,猛地抬起頭,把孩子緊緊摟在懷中,嘎聲說:「可我--不想走!」
砰的一聲,隨着白蓉話音的落下,一腳踹開房門後就迅速後退的那個黑衣人(他是怕有子彈趁他開門時飛出來),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心口噴起的雪花,在院子四周大功率強光燈照射下,看的很清楚。
別人在噴血,秦紫陽卻在笑,也在流淚:「你說的不錯,死亡來臨時,能多撐一會兒就是一會兒,那樣就有可能活下去!」
如果白蓉沒有把秦紫陽的槍扔掉,那麼在黑衣人一腳跺開門時,她肯定會開槍。
只要她開槍,院子裏的那些人就會也開槍,知道把她們打成馬蜂窩。
就因為秦紫陽沒開槍,所以那些人才沒有開槍--所以,才有人搶在他們衝進客廳內之前,從屋頂上老鷹般的撲進人群。
已經停止了的慘叫聲再次響起,更新鮮的血腥氣息,重新飄灑了空氣中。
至少七八個人,從客廳門前上方撲下。
秦紫陽淚眼模糊中,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那個人--葉心傷。
光頭,總是要好認一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鐵屠跟葉心傷倆人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也不怕人家說他們是好基友,反正只要葉心傷出現的地方,就能看到鐵屠。
當然了,晚上休息後,他們是不可能讓對方出現在炕上的,再好的兄弟也不行。
「我就說,我就說他會來的!」
白蓉也哭了,也是笑着哭,抬手狠狠擦着眼淚,卻沒想到她剛才,好像沒有說過鐵屠會出現的話。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鐵屠倆人來了,在她們最危險的時候。
又是一場混戰開始了,沒有槍聲,只有憤怒的吼叫,受傷時的悶哼,還有臨死前的慘叫。
讓秦紫陽倆人感到有些不解的是,跟隨鐵屠倆人一起來的那些人,全部撲向了白衣紅塵,完全就是兩敗俱傷的打發,仿佛只要幹掉她,世界就會永久性的和平下去。
這些人是誰,怎麼沒有一點大局觀?
白蓉也注意到了,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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