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高飛說在第一次看到方小艇,竟然對她有了似曾相識的親切感時,沈銀冰猛地想到了蘇北山告訴她的那個秘密。
那個秘密,關係到了高飛的身世。
蘇北山告訴沈銀冰,經過他暗中的仔細調查,找到了高飛的親生母親。
他親娘,就是當朝一品高家的媳婦,擔任國家文化總局副局長的方小艇,也是曾經預謀奪取北山集團南部山區跑馬場的高雅的親媽!
當時,沈銀冰在聽說高飛的親媽竟然是方小艇,他和高雅是親兄弟後,大吃一驚,開始相信『命運女神其實就是一惡作劇的表子』那句話了:女神竟然安排高飛幫着沈銀冰,去算計他親兄弟,威脅他親娘……
剛聽高飛介紹方小艇時,因為吃醋,沈銀冰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件事。
先在她終於明白,方小艇為什麼會對高飛這樣關心了,為了他寧可放棄打擊報復沈銀冰。
她這樣寬容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已經知道高飛是她失散26年的兒子了!
一個母親,為了兒子,尤其是對他有很深的內疚,自然會甘心為他做任何事了。
方小艇既然已經認出高飛了,那她為什麼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難道她到現在還不確定?
還是有什麼別的顧忌?
那麼,我是不是該告訴高飛呢?
沈銀冰忽然覺得開始頭疼,下意識皺起眉頭,用手撫住了額頭。
高飛關心的問道:「咦,你怎麼了?」
沈銀冰擺了擺手:「沒,沒什麼,我可能是在太陽下站了太久,有些中暑吧,頭疼呢。」
高飛抱歉的說:「這都是我不好——」
沈銀冰打斷他的話,問道:「高飛,問你兩個問題。」
「看在你為我中暑的份上,我是有問必答。」
「第一個問題,你身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和正常人不同,一眼就就能看得出。比方身上哪兒有胎記之類的。」
「沒有胎記,要是非得說我身上有什麼和正常人不同的身體特徵,看來只能是那個地方了。」
「是哪個地方?」
沈銀冰趕緊追問。
高飛一臉的害羞:「俺不好意思說,更不方便給你看。」
沈銀冰抬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別裝蒜,快點給我看看!」
高飛認真的說:「你不能看的。」
「為什麼?」
「因為那個地方,只有俺老婆才能看。」
「到底是哪個地方嘛!」
「你附耳過來——」
高飛湊在沈銀冰耳邊,小聲說:「我身上最明顯的特徵,就是褲襠里的小鳥要比大多數男人大很多,你要不要看看?」
沈銀冰大羞,大怒,抬手狠狠砸了高飛肩膀一拳:「你給我去死!」
高飛哈哈大笑,看到冷飲店內其他顧客都用不滿的眼光看來後,才強忍着笑的,把右腳鞋子脫下,指着腳底板的三顆品字形紅痣說:「你看過周星馳主演的《大話西遊》吧?我估計我就是至尊寶轉世,因為他腳底板也有這樣三顆紅痣。」
盯着那三顆紅痣,沈銀冰心想:當年方小艇在拋棄高飛時,肯定會知道他腳底板有這樣三顆紅痣。看來,以後方小艇也會查看這個特徵。
沈銀冰很想仔細問問高飛,問他和方小艇第一次見面時,她有沒有看到他腳底板——但轉念一想就閉嘴了:依着高飛的聰明,和對方小艇的似曾相識感,肯定能從這些問題中猜測到什麼,所以最好是不問。
「看夠了沒有?再看我可要收取費用了,這可是我最為隱秘的地方。」
高飛笑嘻嘻的縮回了腳:「你問這個問題幹啥?」
沈銀冰搖頭:「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第二個問題呢,我——我還沒有想到,以後再說吧。服務生,再來杯果汁。」
高飛不滿的嘀咕了一聲:「你果然是神經病,莫名其妙的。」
——
方小艇這個紀委書記親自出馬後,辦事效率真是不一般的快,甚至高飛都不用各個行政部門的去跑,在各部門下班之前,主要負責人就跑來了區政府大廳,替他辦理了各種所需手續。
用手指彈着那些證件,高飛仰天大發感慨:「唉,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果然不假啊。那個沈總,以後要是遇到什麼為難事,直接來找哥們,哥們包你滿意!」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德行,懶得理你,走了!」
沈銀冰撇了撇嘴,不再打理高飛,跳上車子一溜煙的跑了。
高飛懊悔的喊道:「唉,你別跑啊,哥們還想讓你送我到步行街呢。嗨!」
沈銀冰離開高飛後,車速飛快,四十多分鐘後就來到了蘇家別墅。
老蘇本來打算,今晚讓沈銀冰和顏紅都回家,要好好慶祝一下女兒危機解除這件事的。
不過沈銀冰回家時才剛到六點,顏紅還沒有從南部山區回來。
看到女兒走進客廳後,坐在沙發的老蘇放下手裏的書,摘下老花鏡:「呵呵,這麼早就回來了?」
沈銀冰點頭:「爸,我有話要對你說,咱們去你書房吧。」
看到女兒一臉嚴肅的樣子,老蘇知道她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了,點點頭後站起身,隨她走上了樓梯。
父女兩個來到書房落座,蘇北山替女兒沏了杯綠茶:「小冰,到底有什麼事?」
沈銀冰先喝了口水,才說:「爸,今天下午,我看到方小艇了。」
沈銀冰剛看到方小艇時,因為吃醋所以沒想起她是誰。
但蘇北山卻一下想到了,眼裏帶着驚訝:「哦,方小艇來冀南了?」
沈銀冰回答:「她現在來冀南工作了,是市紀委的一把手,報紙上都刊登了的。」
以前蘇北山掌控北山集團時,他特別關注冀南官場上的人員變動。
只是現在他已經完全出於退休狀態,才不怎麼關心這些事了。
聽女兒說方小艇來冀南後,蘇北山眉頭皺了起來:「你見到她了?」
沈銀冰點頭:「嗯,不但是我見到她了,而且她和高飛也見面了。」
蘇北山一楞:「什麼?她和高飛也見面了?難道她知道高飛就是她當年拋棄的兒子了?」
「她應該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沈銀冰捧着茶杯,就把今天下午在冷飲店見到方小艇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末了才說:「現在我可以完全確定,她基本上確定高飛就是她兒子了。至於她是怎麼知道的,這個我還不是太清楚。但高飛卻不知道,並一直為方小艇對他關心而納悶。」
蘇北山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嗯,你觀察的不錯,通過她對高飛的關心,方小艇應該基本確定高飛是她兒子。只是,她卻不敢相認。」
沈銀冰接口說道:「她不敢和高飛相認,是怕高飛得知當年他被拋棄的真相後,會恨她,甚至離開冀南,永遠也不會再見她。所以,她現在想方設法的討好高飛,準備等時機成熟時再說出真相。」
「相信方小艇就是這樣想的。」
蘇北山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目前什麼也不要做,就當作不知道。」
沈銀冰猶豫了下:「可是,高飛如果知道我始終在瞞着他,會不會很生氣?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答應他等我危機解除後,就會把他身世告訴他的。雖說我危機解除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他肯定會用這個理由來要求我說出來的。」
唉,其實就是高飛替你解決的危機。
蘇北山心中嘆了口氣,嘴上卻說:「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
「如果他想問你的話,今天就會問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肯定告訴了他,說你危機解除了吧?」
「是啊,我給他打過電話的,他的反應很平淡,一點也不為我感到開心,真是氣死我了。」
望着氣鼓鼓的女兒,蘇北山笑了:「他既然知道你危機解除了,那他為什麼沒有要求你說出那些呢?你仔細想一想,他為什麼沒有向你提出這個要求?」
沈銀冰歪着下巴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其實他根本不願意,或者說不敢去面對她的親生父母,所以就假裝忘記問我了。他現在心裏應該很矛盾。」
蘇北山悠悠的說:「其實,他現在也很可憐。」
「很可憐?」
沈銀冰一愣,忽然明白父親為什麼會說高飛可憐了:孤兒當了那麼多年,有機會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了,卻又逃避,這不是可憐是什麼?
猛然間,沈銀冰腦海中忽然浮現上高飛賊兮兮的欠揍樣子,但卻又從那副嬉皮笑臉下,真切的看到被掩藏着的一層憂傷,是那樣的可憐。
也不知道為什麼,沈銀冰因為危機解除而該有的大好心情,忽然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
就在蘇北山和顏紅在南部山區為沈銀冰慶祝她危機解除時,方小艇回到了市委大院。
作為冀南官場上的第六號實權派人物,方小艇住在大院內的12號別墅,一棟裝飾高檔的二層小樓。
因為她是女性,而且丈夫兒子都有自己的事業,一個人住着一棟別墅的確有些不太方便,所以組織上給她安排了兩個生活保姆,今天值班的叫王嫂。
王嫂來自鄉下農村,文化程度不高,但人很憨厚勤快,很對方小艇的胃口。
吃過晚飯草草沖了一個涼後,穿着一身白色睡袍的方小艇,坐在舒適的席夢思上,拿起座機撥通了嶺南的長途電話。
方小艇的丈夫叫高健城,比她大15歲,今年58歲,兩年前去了嶺南省工作。
雖說有個當一號首長的親哥哥,但高健城卻對官場不感興趣,只是痴迷於研究學問,目前是嶺南大學的特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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