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可是知道天涯集團打算重用那口深水井的,如果北山集團再投資建造水廠,打一口深達八百米的深水井,劉小龍當初的苦心可就白費了。
按說王晨是招商局局長,又不是天涯集團的什麼人,就算明知道焦恩佐拿來的這些資料,就是劉小龍當初送到省里的那些,她也說不出不行的話來。
但在王晨的潛意識中,已經把高飛投資的天涯集團當做是她自己的了,最起碼也是值得她為止爭取和守護的,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來開發區招商局任職。
焦恩佐能得到這些資料,還真虧了張暮涵。
張暮涵當初為了幫他在冀南迅速站穩腳跟,不惜動用了省層關係,在得到這邊有優質泉脈後,就把這些資料複製了一份。
現在張暮涵已經拍拍屁股閃人了,可這份資料卻還留在焦恩佐手中。
同樣,沈銀冰對焦恩佐沒啥好感,但卻不會拒絕他提出要在那邊建水廠的計劃,這畢竟是為北山集團另闢了一條路,只要運作得當,完全可以創造一個新的礦泉水品牌。
急於在北山集團打開局面的焦恩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拿着資料跑來開發區招商局找王晨了,很豪氣的說要投資幾個億,要建造一個國際化的大水廠。
但焦恩佐卻沒有想到,王晨很乾脆的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北山集團可以在開發區建廠,但水井不能深過三百五十米。
換句話說就是:暫且不論焦恩佐是怎麼拿到這些資料的(她才不信北山集團早就知道這邊地下有優質泉脈呢,當自個兒是可以土遁的土行孫嗎),北山集團可以和天涯集團共享地下優質泉脈,卻不能貪心的要把優質泉脈據為己有。
王晨的態度,焦恩佐當然感到氣憤,說了很多諸如『你這是極大挫傷投資商積極性,我要去找你領導』的話後,憤憤然的拂袖而去。
王晨才不會在意,只是打電話通知了劉小龍。
劉小龍聽後,在電話中是破口大罵,囑咐王晨別管那個爛人,有什麼事交給劉爺來處理,別看劉爺現在已經步入官場了,但在天涯集團可是有股份的,別人要想騎在他脖子上拉屎,那是門都沒有的!
有劉小龍撐着,王晨也沒把這事當回事。
可她沒想到,焦恩佐走後的第三天,開發區招商局主管領導藍區長,就給她打電話來,明確指示她必須得配合北山集團的投資云云。
焦恩佐好像知道王晨為維護天涯集團的利益,這才走了上層路線,通過她的主管領導向她施加壓力了。
王晨可以毫不客氣的拒絕焦恩佐,卻不能對藍區長的指示有啥不滿,畢竟藍區長主管開發區招商工作的。
今天,焦恩佐第二次來到了招商局,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沈銀冰。
和焦恩佐不和的沈銀冰親自出馬,就代表着天涯集團發現的那個深水泉脈,的確藏着很大的商業利潤。
想到藍區長強硬的要求配合態度,看着焦恩佐眼裏閃過的得意,和不動聲色的沈銀冰,王晨心裏就很煩,但卻不想就這樣服軟:「沈總,我並不是拒絕貴集團來開發區投資,我只是擔心在平原地區大肆開採地下水,會不會對地殼產生不好的影響?」
王晨很聰明,她沒有說不適合在這兒建造水廠,會影響天涯集團的利益,而是從自然環境這方面說起。
對王晨的這個問題,焦恩佐看來早就有所準備:「呵呵,王局開玩笑了。不錯,你說我們腳下有些土地是被水撐着,過度采水有可能會造成地陷--但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們北山集團在發現這股優質泉脈後,就已經詳細研究了當地地殼。」
接下來,焦恩佐侃侃而談,無非是告訴王晨,根本不用擔心地會陷下去,因為下面幾十米的深度,就是堅硬的石灰岩(實際上,冀南整個地下幾乎都是石灰岩,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泉),八百米深處采水,對地皮表面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王晨當然知道這些,趁焦恩佐喘口氣的工夫,忽然插嘴問道:「焦副總,相信你該知道天涯集團吧?」
「天涯集團?」
焦恩佐表面上愣了下,很虛偽的搖頭回答:「沒聽過呀。怎麼了,我們建造水廠,和這個天涯集團有什麼牽扯?」
王晨淡淡的回答:「開發區下發現優質泉脈,是天涯集團先發現,並采水樣送省里化驗的。所以,嚴格的來講,天涯集團對這股優質泉脈的使用,有着別人無法比的優先權。」
頓了頓,王晨又說:「最主要的是,天涯集團的水井只有350米,你們要是打一口深達800米的水井,這好像有些太、太過份了。」
焦恩佐還沒說什麼,始終沒說話的沈銀冰,說話了:「王局,你這樣說我很難理解。我承認地下優質泉脈是天涯集團先發現的,可這也不能代表着他們先發現,這地下資源就是他們的了吧?如果你非得這樣說,那我希望能看到官方的證明。」
王晨問道:「什麼證明?」
沈銀冰面無表情的回答:「證明開發區所有地下水,都由天涯集團說了算。」
「這--」
王晨眉頭一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時,辦公室的門開了,身穿一身警服的劉小龍從外面走了進來,冷笑道:「不用官方證明,我說了就算!」
在沈銀冰和焦恩佐『大駕光臨』招商局後,王晨就給劉小龍打了電話。
劉小龍很有背景來歷這事,沈銀冰和焦恩佐都知道,屬於他們惹不起的。
實際上,劉小龍也沒把他們看在眼裏,尤其是在看沈銀冰時,毫不掩飾對她的討厭,來到倆人對面的沙發前,挨着王晨坐了下來,再次重複道:「沈銀冰,焦恩佐,今兒我就告訴你們,開發區下的地下水,還就是我說了算了!你們不服,可以去相關部門告我的狀!」
劉小龍在生氣下,都直呼沈銀冰倆人的名字了。
同時,也把他的正牌紈絝嘴臉露了出來。
有深厚背景實力的紈絝,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劉小龍這種沒打算在官場上混長的傢伙,惹急了他什麼事干不出來?
屈起手指磕了下桌子,劉小龍又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手裏的資料是從哪兒來的,從別人嘴裏搶東西吃,你們好意思的?」
焦恩佐剛『從良』,他是惹不起劉小龍這種公子哥兒的,馬上就閉上了嘴。
沈銀冰卻沒有為劉小龍的出現感到驚訝。
實際上,要是劉小龍不出現,她才會感到驚訝,自動過濾掉了劉爺話中那些刺兒後,微微笑道:「劉局,嚴重了,其實這事完全可以商量的嘛。」
劉小龍一口拒絕:「沒什麼可商量的餘地!」
沈銀冰收起笑容,皺眉問道:「那,依着劉局的意思,是不許我們在這兒投資了?」
劉小龍翻了個白眼:「我沒有這樣說。」
沈銀冰又說:「哦,那你是不讓我們在這兒打井了。」
「我也沒有這樣說。」
劉小龍後腦靠在沙發背上,冷冷的說:「誰都可以來投資,也可以打井,但打井深度必須得在350米之上--誰要不服氣,非得比這個深度深,那可以試試。」
劉小龍話中威脅的意思很濃,王晨有些擔心:劉小龍現在畢竟是官場中人了,不再是單純的公子哥兒,如果這件事被焦恩佐等人誇大一下曝光的話,那麼對他和劉家都是一個很壞的影響。
劉小龍這種公子哥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有很多,沒必要用這種方式的。
就在王晨準備開口,來彌補一下劉小龍話中的漏洞時,沈銀冰卻出人意料的服軟了:「好,既然劉局這樣說了,那我也只能照辦,我們打井的深度,絕不會超過劉局你所指定的深度,這下劉局和王局兩位,應該放心了吧?」
王晨和劉小龍都是一愣:她就這樣服軟了?
沈銀冰卻沒有再說什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王局,劉局,我就不打攪你們了,至於建廠的事,焦副總會負責的,告辭了。」
王晨也站了起來,伸手和沈銀冰握了下,忍不住問道:「沈總,你還打算在原基礎上投資建廠?」
沈銀冰笑道:「是啊,我和焦副總都很滿意開發區的投資環境。」
王晨又說:「可是,350米的深井,好像不適合建水廠的……」
沈銀冰搖頭打斷了王晨的話:「我們不再建水廠了。」
劉小龍搶先問道:「那你們要建造什麼?」
「化妝品。」
沈銀冰輕輕吐出三個字,說:「我們集團有家在外地生產化妝品的子公司,近期正打算搬遷,所以我臨時決定,把公司遷到開發區,到時候還請王局多多照顧。」
「你也生產化妝品?」
王晨和劉小龍再次愣住。
焦恩佐陰惻惻的說道:「兩位大局長不會也不許我們生產化妝品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真無話可說了,哼。」
「可以,怎麼不可以。」
劉小龍好像明白了什麼,冷笑一聲不再搭理焦恩佐,翹起腿對王晨說:「王局,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要告訴你一個特大好消息的。」
劉小龍把這個特大好消息幾個字,說的尤為重,重到正要閃人的沈銀冰,下意識的又停住了腳步。
「難道我要升官了?」
王晨卻沒在意,笑呵呵的問道。
「不是。」
劉小龍說:「我在來時的路上剛接到老爺子的電話,他囑咐我說,毋需要在六月初九那天回京,參加一場婚禮。」
王晨不明所以:「婚禮?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劉小龍笑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王晨愣住:「我的婚禮?我、我和誰的婚禮?」
劉小龍瞥了眼沈銀冰,悠悠的說:「你和高飛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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