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是血的女人?」
眼鏡再次四下里打量了幾眼,搖頭說:「沒有啊,這兒哪有什麼滿身是血的女人?」
「沒有?她不是一直站在我面前的嗎?」
克萊爾仍舊一臉的茫然,說完這句話後忽然閉上了嘴,騰地抓住了眼鏡的手。
沒管用啊。
眼鏡心中一沉,正要安慰女兒時,克萊爾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撲倒在他懷裏嗚咽出聲:「剛才,剛才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就一直站在我面前對着我笑——她的笑容好嚇人……現在不見了,真的不見了,嗚,嗚嗚!」
「沒有,她不在,她一直都沒在,剛才那只是你的幻覺,受驚過度的原因。」
見克萊爾痛哭出聲後,眼鏡才知道她已經恢復了正常,輕拍着她肩膀,柔聲安慰她。
「呼,她真的好了。」
高飛吐出一口長氣,看着樓蘭王很欽佩的樣子:「行啊,沒想到你還有幾分神棍風采,神父搞不定的事都被你治好了,不錯,不錯。」
樓蘭王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開水淡淡的說:「高老闆過獎了。」
高老闆笑道:「對於有用之人,我向來都說不吝讚嘆的。哦,對了,她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掉魂了?」
「人是有靈魂的,所謂的靈魂就是精氣神,人在受到過度驚嚇後,精氣神就會受損,邪氣入侵。」
樓蘭王的心情看來不錯,要不然也不會給高飛解釋這些了:「在幾千年前,古人就從八卦陰陽魚中推斷出,氣場分為正氣,和邪氣兩種。正常人的氣場,自然是正氣了。一般來說,邪不壓正,當一個人的正氣浩然時,邪氣就會退避三舍,但當人的正氣受損時,邪氣就會趁虛而入,主導人的思想,這就是所謂的中邪。」
「我們每個人有正氣,也有邪氣。不過邪氣一直被正氣牢牢壓着,只有正氣消散後,邪氣才會強盛。人死後,正氣散,邪氣沒了禁錮就會破體而出。」
看着趴在眼鏡懷中的克萊爾,樓蘭王繼續說道:「這孩子親眼目睹丘荷露被殺的血腥,強大的視覺衝擊嚇散了她體內的正氣,而丘荷露臨死前的邪氣則爆發出來……」
高飛截口問道:「恰好,現場那麼多人,就克萊爾受驚過度,正氣消散。」
「孺子可教也。」
樓蘭王讚嘆了下,說:「丘荷露的邪氣趁虛而入,主導了她的思想,使她始終能看到丘荷露臨死前的樣子。就像小孩子受驚嚇後邪氣侵體是一個道理,需要把邪氣趕走,正氣才能歸位。」
端起開水喝了一口,樓蘭王又說:「剛才我念得那段咒語,就是我們莫邪家祖傳的驅邪咒語,類似於你們中原龍虎山道士的驅魔咒……看你一臉傻呆呆的茫然樣子,就是再和你說,你也不會理解的,你只需我剛才用辟邪咒語驅走了克萊爾體內的邪氣,使她正氣歸位就行了。」
「你才傻呆呆樣子,你們全家都是傻呆呆樣子。哼,也就是你祖宗運氣好,沒碰到破四舊運動吧,要不然早就把你們當做牛鬼蛇神來批鬥了。」
高飛看着樓蘭王,想到這麼一嬌嗲嗲的大美女,脖子上要是掛個大牌子會是什麼樣子後,就忍不住的想笑。
「神經,我看你也被丘荷露的邪氣入侵了,要不要我也給你叫叫魂?」
樓蘭王眼底浮上一抹笑意,很自然的翻了個嗔怪的白眼,是那麼的風情萬種,實在不該出現在這麼丑的一張臉上,看上去竟然有些詭異。
「給我叫魂?嘿嘿,還是免了吧,給我按摩還差不多。」
高飛奸笑一聲,盯着樓蘭王那高高的雄部正要說什麼,卻又忽然嗅到了那股子淡淡的腥臭氣息。
實際上他在進來這個包廂後,就嗅到這種淡淡的腥臭味了,不過當時緊張克萊爾沒有注意,現在心情放鬆下來後自然就嗅到了,下意識的抬起下巴用力吸了幾下鼻子。
樓蘭王沒看出他這是幹嘛,就諷刺道:「你不會是屬狗的吧?」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就像死人屍體腐爛後發出的那種。奇怪,在坐出租時我就聞到了,還以為那是車裏的,沒想到這兒也有。」
高飛說着,腦袋慢慢湊向了樓蘭王:「咦,你身上就好像……」
他還沒說完,樓蘭王抬手就把他腦袋推開,站起來走向包廂門口:「我去衛生間。」
「要不要我陪你去?」
高飛也沒多想,嬉皮笑臉的問道。
已經走到門口的樓蘭王霍然轉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摔門而去。
「靠,你還真以為我會陪你去啊,你就算再美麗,也有醜陋的地方,哥們可沒興趣看。」
高飛低聲罵了句時,才發現那種淡淡的腥臭味,好像沒了。
「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
高飛奇怪的看向門口,喃喃的說:「她白姨身體有恙了?」
高先生所說的白姨就是白帶,他身為成年男人,當然懂得女人身上那些事事,知道很多有婦科隱疾的女性,有白帶異味的症狀,其中就有腥臭和惡臭等幾種異味。
所以高先生在察覺出那種腥臭味原來是樓蘭王身上散發出的後,就很自然想到這一點了,同時也納悶,她身為中醫聖手,按說白帶異味這種小毛病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為什麼就不治療一下呢,難道故意噁心我?
看來哥們得委婉的提醒她一句,免得她為了噁心我而傷到自己身子,那樣反而不好。
高飛在這兒胡思亂想時,克萊爾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精神恢復了正常,離開眼鏡的懷抱,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抱歉的說:「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她剛才這次嚎啕大哭後,鼻涕眼淚的都抹在了眼鏡衣服上。
眼鏡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只要女兒能好起來,別說是在他身上抹眼淚了,就是拿刀子割斷他第三隻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沒事,沒事,洗洗就好了。你不要緊了吧?」
「讓你和高叔叔見笑了。」
克萊爾站起身,低聲說:「我去洗手間。」
剛才她哭的稀里嘩啦,臉上早就變成了小花貓,這時候是該去擦擦臉了。
「我陪你去——」
下意識,眼鏡說出了剛才高飛向樓蘭王說出的話。
不過高飛是故意調戲良家婦女,但眼鏡這麼做……好像就有些不厚道了,儘管他只想無時不刻的向克萊爾展示他無私的父愛,關鍵問題是目前人家還不知道他誰呢。
眼鏡說完這句話後,也醒悟了過來,老臉騰地變紅,求救似的看向高飛,希望他能幫自己解釋一下。
最擅於助人為樂的高先生抬起頭,開始研究天花板上的吊燈。
現場氣氛,登時尷尬起來。
幸好,克萊爾對眼鏡很有好感,也看出他說這句話是無心之失了,垂下眼帘低聲道了一聲謝後,低着頭的急匆匆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後,眼鏡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抬手用力拍了拍後腦勺,喃喃的說:「我說這句話,沒別的意思。我眼鏡雖然不是個好人,但絕不會對自己女兒產生那種非分之想,我發誓。」
「理解。」
「既然理解,那剛才為什麼不替我解圍?」
「我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是研究吊燈為什麼吊在天花板上,沒有掉下來嗎?」
眼鏡冷笑一聲,對高飛剛才的表現很氣憤。
高飛才不會和一個惱羞成怒的人犟嘴,一臉認真的說:「剛才我在想,我該怎麼點破你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你也知道,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搞定的。既然你對我非常不滿,那你肯定有主意了,我先暫時迴避,等會兒再來舉杯慶祝你們父女相認。」
「哎,你別走!」
眼鏡趕緊跑過去,攔住作勢要走的高飛,苦笑道:「剛才是我錯了,沒有看懂你的苦心,還請原諒。」
高飛沒吭聲,拿出一顆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燃,火機在他手裏來回的翻動着,臉上帶着神秘莫測的樣子看着眼鏡。
有求於人的眼鏡,眼巴巴的看着高飛,等了片刻後才明白過來,趕緊拿過他手裏的打火機,啪噠一聲摁着後,雙手恭敬的捧到了某人眼前,恭聲說道:「高老闆,給個面子,賞個臉。」
「這還差不多。」
高飛大模大樣的點上煙後,一把奪過打火機,坐在椅子上抬手指着門口:「你先出去,等我叫你時你再進來。」
眼鏡沒有絲毫異議,乖乖的走了出去。
雖然把這事給包攬了下來,可高飛也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麼和克萊爾說,或者說是該怎麼委婉的說。
如果眼鏡沒有那個要求的話,高飛覺得這不是啥難事,畢竟克萊爾也希望有個父親。
也不知道眼鏡這變態怎麼想的,在來時的路上委託高飛時,竟然說什麼,必須得把他長了三隻手這種事也告訴克萊爾。
眼鏡這樣做的要求很簡單,一方面是他不想隱瞞唯一的親人,最主要的一點卻是希望克萊爾能徹底接受他這個父親,包括他所有的缺點。
假如有個長了三隻手的傢伙,委託你告訴他沒見過的女兒,說他長了三隻手是個大怪物時,你覺得那個女兒會是什麼反應?
「唉,這個思想不正常的玩意兒,故意來為難哥們啊。」
高飛想了好幾個說辭都覺得不合適,嘆了口氣時,克萊爾回來了。
「坐,克萊爾。」
高飛熱情的站起身,不等克萊爾說什麼,就說:「你那個戴眼鏡的叔叔有事出去了。嗯,那個啥,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不管能不能接受,都不要失態,那樣我會很沒面子的。」
高飛鄭重其事的樣子,讓克萊爾是滿頭霧水,有些疑惑的說:「我答應你,高叔叔,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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