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建議沈總,說她以後要注意休息,別太這樣勞累了。
小宋也覺得最近沈總壓力太大了,工作起來總是忘記了吃飯,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確定自己身體並沒什麼症狀後,沈銀冰才放下心來,笑着和小宋保證說,她以後會好好休息的。
回到家裏後,沈銀冰遵從醫生的囑咐,吃過飯後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就去了臥室窗上開始睡覺。
她明明感到很累,哪怕是端着飯碗也想睡覺,可爬上窗後卻怎麼睡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的,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好像缺少什麼東西。
在窗上輾轉反側的鬧騰了幾個小時後,沈銀冰實在睡不着了,索性裹着被子坐了起來,煩躁的用手搓了搓臉,拉開了抽屜。
她想找點什麼東西吃,但絕不是食物,想吃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抽屜裏面放着一個煙盒,裏面還有幾顆煙,那是高飛放在桌子上,被她收進抽屜里的,勁道很大的那種煙。
看到煙後,沈銀冰的眼睛亮了一下,一把抄起,迫不及待的拿出一顆叼在嘴上,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
在以前某段難過的時間內,沈總也曾經吸過幾次煙,算得上一個初級煙民了,所以並沒有像那些第一次吸煙的人那樣,被嗆的咳嗽連連。
辛辣的煙霧順着氣管卷進了肺里後,沈銀冰只覺得精神一振,仿佛整個人都被煙霧給填充了起來,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一下消失了,趕緊用力再次吸了幾口,才片刻的工夫,整顆煙就吸完了。
「唉,這下舒服多了。」
用力吸了下鼻子後,沈銀冰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拿起手機給某人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國時,剛提起的精神卻像薄雪遇到艷陽那樣,瞬間就融化,那種無力的疲倦感,重新佔據了她的所有靈魂,使她覺得比沒吸煙之前,還要難受萬分。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沈銀冰趕緊又點上了一顆煙,狠狠吸了幾口後,才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
才十幾分鐘的時間,她就吸了四顆煙。
她從沒有覺得,吸煙原來會這樣舒服,提神。
當她再去拿煙時,卻發現裏面沒煙了。
「煙呢?煙呢?」
沈銀冰拉開抽屜,翻着裏面的東西,希望能找到煙。
裏面沒有煙,只有一個小瓶子。
那個小瓶子裏面裝着一點白色粉末,是昨天中午何叔叔送來的。
本來,她想直接扔掉的,但想到高飛好像說過這玩意有用就留了下來,回家後就隨便放在抽屜內了。
沈銀冰以前受到打擊吸煙時,都是在外面吸煙,卻從沒有買煙回家,除了高飛遺落的這幾顆,當然找不到了。
煙齡很長的煙民們幾乎都遇到過這樣的事:煙癮上來後卻沒煙,就會四處尋找,哪怕找個煙蒂,也有可能會點上美美的吸一口。
想吸煙時沒有煙,這也許還不是最難受的。
最難受的是有煙,卻沒有火(兄弟一次半夜碼字來了煙癮,卻找不到火機了,家裏沒有煤氣爐,最後沒辦法,只好把炒勺放在電磁爐上,裏面放了一張紙,等鍋子被燒紅了,把紙點燃)。
沈銀冰當前就是這種感覺,仿佛吸煙才是當前最大的問題,抓過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小區外面的超市應該還沒有關門。
急急的穿好衣服,沈銀冰拿起手包正準備外出買煙時,放在窗上的手機響了。
猶豫了一下,沈銀冰走回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高飛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高飛帶着興奮的聲音就從手機那邊傳了過來:「喂,還沒有睡覺嗎?」
吸了下鼻子,沈銀冰帶着鼻音的回答:「正要睡——怎麼,有事?」
「哦,也不是什麼大事。」
高飛聽到她又吸了下鼻子後,關心的問:「怎麼,你感冒了?」
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紅的小鼻子,沈銀冰遲疑着點了點頭:「嗯,可能是午睡時着涼了。哈欠,有事快點說事,我得去、去洗個澡。」
她當然不會告訴高飛,說她急着要去外面買煙。
她答應過高飛以後不會再吸煙了,那傢伙不想女人變成個煙鬼。
「哦,是這樣的。」
高飛頓了頓才說:「我就是想問問你,給兩歲小孩子買什麼禮物好?」
沈銀冰一愣:「什麼?」
高飛重複道:「我想給一個兩歲的小孩子買個禮物——嗯,沈銀冰,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我、我可能有兒子了。」
沈銀冰再次愣住:「什麼,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呢。」
說出最後一句話後,高飛心裏輕鬆了許多,沉聲說道:「我可能有兒子了。」
嗡的一聲,沈銀冰身子晃了一下,好像被閃電劈到那樣:「你、你有兒子了?」
「是的。」
高飛吐出一口濁氣。
沈銀冰狠狠咬了下嘴唇,喃喃的問道:「你、你和誰生的兒子?」
在沈銀冰的潛意識內,哪怕得知他和梁嬌嬌結婚,方小艇威脅她要死心,被焦恩佐狂追時,她也固執的以為,她會嫁給高飛,像完全普通女青年那樣,和他生兒育女。
她以為,唯有高飛,才能配得上她。
高飛,也只能迎娶她,和她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正是這種莫名的信心,讓沈總對高飛無限信任,儘管他們表面上總是矛盾不斷。
但是現在,高飛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說,他和別的女人生了個兒子。
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以這樣!
沈銀冰身子再次晃了晃,坐到在了窗上。
高先生是很通情達理的,知道沈銀冰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都沒有說話。
一種極度的失落外加空蕩蕩,讓失魂落魄的沈銀冰清醒了過來,重重吸了一下鼻子,聲音苦澀的說:「哦,那可真得恭喜你了,恭喜你有了兒子。」
最後那兩個字,是沈銀冰從牙縫內擠出來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像是毒蛇在吐信。
高飛好像嘆了口氣,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
沈銀冰曬笑一聲,拿着火機冷冷的說:「呵呵,幹嘛要和我說對不起?人之所以活在世上,除了努力的要活下來,活的好一些之外,其次就是要擔負傳宗接代的使命。你現在有了兒子,這證明你已經完成了你活着的二分之一任務,這也是你的使命,幹嘛要和我說對不起?」
她說到後來時,幾乎是在吼,自己卻沒有發覺,冰涼的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高飛沉默片刻後,才解釋道:「沈銀冰,你聽我說。其實在我們兩個還沒有認識之前,我就已經和離子基金……」
他剛說到這兒,就被沈銀冰粗暴的打斷:「你和誰生孩子,又是什麼時候生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幹嘛要和我解釋呀!你是我什麼人呀你?我管你那麼多!」
吼完這句話,沈銀冰連手機也沒扣,抬手就砸向了對面牆上。
隨着砰的一聲響,手機變成了好幾瓣,那個可惡的聲音消失了。
望着地上的手機,沈銀冰傻楞片刻後猛地捂住了臉,順着窗沿緩緩癱倒在了地板上,低聲嗚咽道:「你怎麼可以和別人生孩子了呢?那你讓我以後怎麼辦?你可知道,當我知道你就是神探佐羅,我就已經把你當做最最親近的人,這輩子都無法離開你了……可你現在和別人生了孩子,那你讓我以後怎麼辦?站在一旁祝福你?高飛,你好混蛋,你真的好混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大大打了個哈欠時,才慢慢的停止,然後就是長時間的發呆,什麼也不想,腦子裏一片空白,希望就這樣坐下去,一直到死。
不過,身體或者說精神上那種極度渴望的感覺,使她不得不回歸現實,眸子活動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這個樣子,怎麼好像是毒癮發作?
沈銀冰不是癮君子,所以她從沒感受過毒癮發作時的滋味,只是她在受到高飛給他的那個信息打擊後,腦子裏一片空白,任何的雜念都被清除除了腦海,所以身體的需要才變得特別敏感,使她一下意識到這很像是毒癮發作。
難道,那些人已經看出我前幾天是在演戲?
沈銀冰抬手輕輕擦了擦淚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想高飛走後這幾天的所有生活細節,希望能從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我是從前天晚上才開始有這種感覺的,前天、前天……」
沈銀冰用力回想前天的一點一滴時,腦海中就像划過一道閃電那樣,終於想到不對勁的地方了:「泰國蛋炒飯,小宋給我從外面買的蛋炒飯!」
她忽然想到,那天小宋給她買來的蛋炒飯,味道格外鮮美,讓她興猶未盡。
而且那天下班後,小宋還曾經告訴她說,在買飯的路上,遇到了個沒素質的乞丐,在泰國餐廳內,還和一個女人撞了一下,幸好飯沒有灑出來……
依着沈銀冰的智商,很快就從小宋遇到的這兩點小事中,想到了已經發生的事: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無意中聽到她要去給沈銀冰買蛋炒飯後,馬上就有個乞丐站出來纏住了她,給那些人提供搶先去泰國飯店『訂製』蛋炒飯的時間,然後再用不巧撞在一起,在看似隨意中換走了她手裏的炒飯,給她留下了加了『料』的炒飯。
「原來是這樣,呵呵。」
沈銀冰忽然傻笑了起來,抓着窗沿站起來,右手顫抖着拿起了那個小瓶子。
如果是放在高飛打電話來之前,沈銀冰參透了這些後,就算知道自己被迫服食了毒品,也會努力抗爭一下,說不定還得痛恨小宋太笨了。
現在她卻覺得無所謂了,不會埋怨小宋,甚至不痛恨那些人,竟然有了種愉悅感:也許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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