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時,肖魚兒緩緩睜開了眼睛。
昨晚她只是後腦勺受到撞擊,受傷並不是太嚴重,被送到醫院後就被打了帶有安眠性質的鎮定劑,所以昨晚這一宿睡得很香,連夢都沒有做,仿佛眼睛閉上再睜開時,一宿就過去了。
如果不是後腦勺仍然隱隱作痛,天花板白的有些刺眼,鼻尖飄蕩着刺鼻的蘇打水,和她臥室內絕不會有的香煙味道,肖魚兒肯定會以為這是在自己家裏。
「魚兒,你醒來了?」
就在肖魚兒瞪着天花板努力回想這是在哪兒時,一張帶着喜色的熟悉臉龐出現在了上方。
是陳潔。
「啊,我醒了,你怎麼——啊,這是在哪兒?」
肖魚兒忽然想到了什麼,騰地一聲就從窗上翻身坐起。
她剛坐起身,昨晚發生的那一幕,就像是快放的電影一樣,瞬間就在她眼前過了一遍:她和好友去機場迎接偶像,在即將抱到偶像時,卻被他的保鏢狠狠推倒在了地上,然後就是無數隻腳踏了上來.
她哭泣,她大喊陳潔,她想爬起來,但看到偶像後陷入狂喜中的眾多粉絲,卻忽視了她——就在她後腦被人無意中重重撞了一下時,一個人撞飛她身邊的粉絲沖了進來,抱起了她。
然後,她就昏了過去。
不過,肖魚兒在昏迷時,卻記住了衝過來抱起她的那張臉。
那張臉絕對沒有偶像金七分帥氣,穿着更是沒法比。
但卻要比偶像讓肖魚兒感到親切一萬倍,因為那是她的二表哥,一個就算她姥爺去他餐廳吃飯,還得打八折的囂張傢伙。
再然後,想到這些的肖魚兒扭頭,就看到了高飛。
高飛坐在椅子上,雙腳擱在窗台上,雙手抱在雄前,腦袋垂在椅背上,閉着眼,可能是在做美夢,嘴角還有一點哈喇子淌下……噁心死了,睡覺時一點世家子弟的品位也沒有。
望着高飛,肖魚兒的眼睛慢慢的彎了起來,撓了撓後腦勺,對陳潔伸出小手指勾了勾,悄聲說:「哎,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什麼嘛,這麼神神秘秘的。哈欠,困死了。」
陳潔打了個哈欠,坐在了肖魚兒身邊的窗上。
肖魚兒問道:「我表哥一晚上都在這兒?」
陳潔撇撇嘴:「是啊,他擔心我會趁機把你賣到大山里,所以一個晚上都守着你,真是小心眼——不過,你這個表哥好拽哦,昨晚看到你被踩倒後,他就像瘋了似的,一腳就把咱們偶像給放倒在地上,逼着他給你下跪道歉了。」
「啊,逼着我們偶像給我下跪道歉?這,這怎麼回事,你快給我說說。」
肖魚兒一臉驚訝,抬手捂住了嘴巴,樣子很萌,惹得陳潔用力撇嘴,把她昏迷過去後發生的那些,詳細說了一遍。
末了,她才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還在睡覺的高飛,小聲說:「說真的,如果不是和你是死黨,我看到他那麼羞辱我偶像,我肯定會和他拼命。你是不知道,他昨晚是多麼野蠻。嘻嘻,但是我喜歡。魚兒,看在咱們是死黨的份上,你給那個啥?」
說着,陳潔眨巴了一下眼睛,滿臉的齷齪:「事成之後,小妹自當湧泉相報。」
聽完陳潔的敘述後,肖魚兒眼圈登時紅了:沒想到才見過一面的二表哥,為了她不顧激怒上百粉絲的危險,把一個高高在上的偶像逼得下跪認錯,還在醫院裏守了她一晚上。
這件事,放在哪個女孩子身上(除了那位為了追星逼迫父母賣房子賣腎的那位),都會被高飛所感動的。
只是一想到剛見到高飛時的樣子,肖魚兒卻覺得這也算不了什麼了:一個敢收自己親爺爺飯前的傢伙,又何必在意一個外國明星?
那個南韓棒子,能和在華夏跺跺腳大地顫三顫的姥爺相比嗎?
高家的嫡系子孫,收拾一個南韓棒子明星,和在大街上拿腳踹一隻狗有什麼區別?
有必要為此而感動麼?
還淚水漣漣的,真是僑情啊,這是他該做的好不好!
「喂,我說親愛的,你發什麼呆啊,行不行的給個話啊,本宮還在這眼巴巴的等着呢!」
就在肖魚兒盯着高飛發呆時,陳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肖魚兒這才如夢初醒:「啊,什麼?」
陳潔大怒,小聲罵道:「忘恩負義的傢伙,我說……」
看着陳潔用手比劃着請自己幫她吊高飛當凱子的動作,肖魚兒撇撇嘴:「切,愛卿你就省省心吧,你知道我二表哥有多拽不?成批的超級優秀美女追他,他都不給人好顏色看啊,我絕對你沒希望能夠獲得他青睞。」
「我呸!你以為你這表哥是皇子啊?還成批的超級優秀美女追他。替他鼓吹,你不感到臉紅啊。」
陳潔伸手掐住肖魚兒軟肉,一臉的羞憤難當。
「哈,哈哈,你鬆開我嘛,你喜歡他,為什麼自己不去追他,偏偏拽上我,真沒膽色。」
肖魚兒被掐的咯咯嬌笑,心裏卻在想:可不是嘛,這要是放在以前,二表哥差不多就是皇子了。
陳潔和肖魚兒在學校是死黨,但卻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唉,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頓些,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三大罪之一嗎?」
就在倆女孩子鬧得開心時,高飛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其實,在肖魚兒醒來時,他就醒來了,不過卻懶得睜開眼。
話說,裝睡偷聽兩個少女說悄悄話也許會遭雷劈,但所有男人就算遭雷劈也得這樣干,高飛也不例外。
倆人被嚇了一跳,陳潔想到高飛可能聽到她們的談話,頓時就羞紅了臉,但隨即就昂起小腦袋:正所謂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喜歡他就說出來,這有什麼丟人啊。
肖魚兒卻忽閃着長長的眼睫毛,好奇的問道:「其它兩宗大罪是什麼?」
「有錢不給別人花,牆上亂貼禁止隨地大小便。」
高飛放下腳,看着肖魚兒:「丫頭,下次你要是再敢這樣瘋狂追星,我肯定會告訴你老媽,讓她關你禁閉。」
「切,這是我的自由好不好?」
肖魚兒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轉,隨即嘻嘻笑道:「不過看在你會給我買早餐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你了。記住,我要農夫的豆漿,大富豪的鍋貼。」
陳潔馬上喊道:「最少要兩份!」
高飛從口袋中拿出兩張鈔票:「咱們剪子包袱錘,誰輸了誰去買。」
馬上,肖魚兒就抱着腦袋躺在了窗上:「哎呀呀,我頭疼。」
「算了,還是我去吧,我承認鬥不過你們兄妹倆。」
陳潔很鄙夷的翻了個大白眼球,奪過高飛手中的鈔票,氣鼓鼓的去了。
「哥,我同學喜歡你哦。」
陳潔剛出門,肖魚兒就坐了起來。
「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叫喜歡。」
高飛不屑的聳聳肩,拿起案几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快去洗漱一下,等吃過早飯後,我還有事要去忙。」
肖魚兒下窗:「哥,你不會把我這間慫事告訴姥爺他們吧?」
高飛隨意換着台,漫不經心的說:「如果你把吃早點的飯前還我,我就不說。」
「小氣鬼,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來的。」
肖魚兒重重哼了聲,從包里拿出一疊鈔票,扔給了高飛:「多餘的,算賞你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撿起那些鈔票在手中摔打了一下,高飛疊整齊了才裝進了口袋中。
半個小時後,陳潔買來了早點,三個人圍在案几旁開吃了起來。
「這鍋貼味道不怎么正啊。」
高飛咬了口鍋貼,正要沒話找話說時,電視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金賓,你是怎麼看待昨晚那件事的?」
三個人齊刷刷抬頭,向掛在牆上的電視看去。
電視中,還有些鼻青臉腫的金賓好像坐在演播室內,正在接受主持人的採訪,一臉的義憤填膺:「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華夏是個禮儀之邦,這兒沒有種族歧視,國民對待外國客人熱情好客。可是昨晚所經歷的那一幕,卻讓我對這個偉大的國度產生了懷疑。我搞不懂,貴國國民在大庭廣眾之下粗暴侵犯我的人身後,為什麼能囂張的揚長而去,卻沒有人站出來為我主持公道——我承認,在我接受眾粉絲的熱情迎接時,是有個女粉絲不小心摔倒在了,我沒有及時發現,並把她扶起來,這是我的錯。」
面對鏡頭,金賓充分發揮了他職業演員的優勢,痛心疾首的樣子,把昨晚的不公遭遇詳細講了一遍。
末了語氣堅定的說:「我這次來華夏,是受公司所派,前往貴國冀南出席一次慶典晚會的。做為一名高素質的職業演員,不管遇到再大的不公,我也會完成公司交給我的任務。可我想說的是,這次演出後,我以後都不會再踏上華夏一步!並告訴演藝界的同行,請他們以我為戒!」
啪的一聲,陳潔狠狠拍了下桌子,氣憤的罵道:「這個垃圾,昨晚明明是他不關心魚兒生死,只顧自己擺酷,今天卻又道貌岸然的指責我們了。真是氣死我們了。不行,我這就去網上發帖,我要揭穿這個垃圾的醜陋真面目!」
「算了,狗被打了後,你還不允許它嚎叫兩聲嗎?反正他也不知道咱們是誰。」
高飛擺了擺手,一臉的無所謂:「和這種人嘔氣那是對自己身體的不負責,你們倆趕緊吃飯,吃完飯後該幹嘛就幹嘛,我還有事要去做。」
「等等,你們看。」
肖魚兒指着電視。
高飛倆人抬頭看去,就看到電視中出現了一組某人打人的圖片。
照片中,高某人正用腳踩着金賓的腦袋,一臉的獰笑,形象比惡棍還要惡棍。
旁邊的粉絲,都像躲瘟疫那樣,離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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