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入聖 第三百八十五章戾氣

    綠袍老祖被殺之後，場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陰陽子和那幾名殘存的海族大修士，幾乎都露出了近似於絕望的神色。

    就連海族大長老的表情，都異常的難看。

    如果說，在這些化神期魔族出現之前，場中眾人心中還存在着一絲僥倖的話，那麼隨着綠袍老祖的死亡，這一絲僥倖也隨之破碎，化作了絕望。

    十名化神期修士，並且能夠瞬間秒殺元嬰後期大修士，這還怎麼打？

    一旦動手，可以想像，絕對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沒有人願意死，更不願意接受這種被屠殺的命運。

    寂靜的廣場，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戰鬥痕跡。數萬枚高階靈石，在地面上散發着五彩光芒，熠熠生輝。

    李森能夠聽到身旁那些逐漸變得沉重的呼吸聲。

    這些大修士們面色難看，是因為屹立於人界修真界最頂層多年的他們，終於回想起了曾經被高階修真者支配的恐懼。

    這種感覺，就仿佛他們自以為都已經站在了人界頂峰，可以自如的俯瞰整個修真界之時，忽然間要接受自己已經變成最底層、可以任由任何人宰割的雜魚。

    從高到低，身份地位跌落的如此迅速，以往輝煌不已、威風八面的後期大修士，陡然間變成了一文不值，可以被魔族肆意宰割的存在。這讓他們心中難以接受之餘，更出現了一種莫名的心境變化。擺渡一嚇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其實，他們面色難看，李森面色更難看。

    這種身份地位的急劇變化，李森數年之前才剛剛體會過。

    甚至於剛才那擊殺綠袍老祖的一擊，玄甲魔族也明明是對着李森釋放的。

    若非綠袍老祖臨陣脫逃，引起了那名玄甲魔族的注意，使得他臨時改變了攻擊方向，恐怕此刻被擊殺掉的就不是綠袍老祖，而是他李森了。

    數年之來，李森曾經十數次面臨生死抉擇，死亡的陰影幾乎一直籠罩着李森，不曾離去。

    但是那些時候，李森縱然有生命危險，卻還可以通過自身的奮鬥，想辦法搏出一絲活命的可能。

    為此，李森曾經越境擊殺過高階修士，也曾在虎穴之中用盡手段，成功脫身。

    可現在，今天的這一次遭遇，卻堪稱李森有史以來最危險，也是最無能為力的一次。

    足足十名魔族化神期修士，戰鬥力超過了人界高階修士的總和！加上尚未進入這界面的恐怖獸潮，還有那數百名尚且沒有露面的高階魔族修士。

    這種恐怖的戰鬥力，足以摧毀一個中型界面。

    面對這種潮水一般洶湧撲來的敵人，莫說抵抗了，恐怕李森用儘自己的所有手段，也根本翻不起來一朵浪花。

    但是，這又如何？

    即便不敵，又能怎麼樣？

    難道打不過，就不打了嗎？

    無法對抗，就只能乖乖的引頸受戮嗎？

    絕不。

    即便是死，李森也要站着死，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

    李森與綠袍老祖之流，大不一樣。

    而此刻，跟李森一個想法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千秋仙子，比如玉清真人，比如何均、宋曜，又比如六道老魔。

    這些人族的修士，不同於海族修士。

    海族修士因為物資豐富、應有盡有，所以在海底世界享受了一種較為和平的修煉方式。他們雖然熱血，卻缺少戾氣。

    是的，就是戾氣。

    即一種殘忍，凡事要做得狠，偏向走極端的一種心理或風氣。可以看做殺心重，或殺氣的近義詞。

    在缺少修真資源的陸地上，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後期大修士，可以說沒有一個會是善茬。

    難道僅僅是魔界才會缺少資源，因此自相殘殺、殘忍暴虐？

    在碩大的人界，每天因為利益爭鬥而死的修士，如大漠沙粒，不知凡幾。

    面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爭鬥，這些大修士最不缺的就是敢於拼命的狠戾之氣。

    死，當然可以。

    但必須要有墊背的。即便是死，也必須死的有價值。

    場中的這些後期大修士們，開始默默的準備真正的搏命手段，並且他們的目光也隨之陰沉之極的來回掃視，想要在場中這些化神期魔族之中，找到一個可以下手的人。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海族大長老，亦是如此作想的。

    他手持海族至寶『海神杖』，身材傴僂，面色陰厲。

    不久之前，他牢牢控制着通道入口的防禦陣法，說能撐到李森等人將『虛無能量』召喚出來。結果他只是撐了不到片刻，就直接被通道對面的化神期魔族們，強行攻破了防禦。

    巨大的反噬力量，讓他受了氣血逆涌受了重傷，同時也讓他變得無比憤怒。

    他淡褐色的小眼睛，牢牢盯住了正對面的玄甲魔族，右手之中的海神杖隨之微微顫鳴，一股奇異的力量在杖身之上即放即收，如同潮汐波動一般，奇特之極。

    顯然這名海族大長老已經盯上了對面那名實力最強的玄甲魔族，並且一副正在準備什麼秘術的模樣。

    可惜的是，玄甲魔族根本就沒把海族大長老放在眼裏。

    此時此刻，這名魔族修士的魁首，正將目光投在李森的身上。

    「你就是布下陣法，引出那一股虛無能量的修士？」

    他開了口，標準的人界語言，並且字正腔圓，吐字極為清楚。

    李森本來不準備理會他，但是轉念想了一想之後，竟然下巴微微一抬的，對其回答道：「閣下是誰？為何會這樣詢問李某。」

    玄甲老者勾起嘴角：「我是魔族，姓名與你們人界大不相同。不過，你可以稱呼我為魔王。」

    「魔王？」李森聞言，嘴角勾起，口氣有些曬然，「不是煉虛境界的魔族，才能自稱魔王的嗎？什麼時候，化神期魔族也敢如此僭越了？」

    此言一出，場中的化神期魔族們，眼光均是變得極為不善起來。

    可那名玄甲老者，卻不置可否的道：「現在本王雖然不是煉虛境界，不過以後卻未必了。只要佔領了這個富裕的界面，本王進階煉虛的事情，恐怕也是十拿九穩。」

    聽到這話，場中的大修士們均是神色一凜。

    從這名玄甲魔族的話語看來，他絕對是化神後期的修士。只有後期的修士，才敢如此大言不慚的提及進階煉虛境界之事。

    但可惜的是，這些大修士們連化神期的門檻都沒有摸到，就更別提更高一個境界的煉虛期了。

    反倒是李森，現在連金丹期的邊都沒看到，自然對這些遙不可及的境界，沒什麼感觸。

    李森目光冷漠的看着玄甲老者，說道：「既然如此，這位魔王，你剛剛為何會詢問李某那些事情？」

    「本王既然動口，便自然有所圖謀。」

    玄甲老者目光掃過了地面的陣法，最後又停留在了李森身上，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圖。

    「魔界缺少陣師，尤其是這種能夠以陣法，催動空間水晶之力的精英陣師。我對你很有興趣，以後攻擊其他界面的時候，你可以幫我。」

    頓了一頓，這名玄甲魔族繼續開了口，而且口氣十分的平淡，就如同他所說的，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一樣。

    「今日，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死。如果你答應幫我，我可以饒你不死，甚至還可以給你提供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麼樣？」

    此言一出，場中修士均是大吃一驚！

    就連那些魔族修士，也都是露出一臉震驚之色的看着玄甲魔族，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就連李森，都感覺有些詫異。

    對於玄甲老者的詢問，李森本來只是想要拖延一下時間，才打起精神應付了兩句，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一番話。

    看來，即便是魔界修士，他們也是清楚知道什麼是對他們有價值的，什麼又是沒有價值的。

    這些魔族修士自從一日前入侵人界開始，就不斷地經歷各種人界陣法的困擾。無論是鎮壓海族秘境的空間大陣，還是激發了空間水晶、差點摧毀通道的上古奇陣，又或者是海族大長老用來抵擋的防禦陣法。

    各種各樣的陣法，讓這些魔族修士着實吃了不少苦頭。而吃過了苦頭之後，他們也親身體會到了各種陣法的玄妙之處。

    魔族修士不善於陣法之道，所以這名玄甲魔族看到李森這名『陣師』，不僅操縱陣法的手段極為不俗，而且修為還很低，對他們魔族修士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因此就動了拉攏的心思。

    在他眼中，人界修士雖然有幾個硬骨頭，但大部分人都應該如同綠袍老祖一樣貪生怕死。因此，以活命為誘惑，拉攏李森這個區區築基期人族修士為己所用，還是能夠輕易成功的。

    因此，即便是李森陰沉着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這名玄甲魔族也絲毫都不着急，露出一副耐心等待的模樣。

    可是就在此刻，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

    那就是原本沉默之極，站立在陣法邊緣處的陰陽子，忽然發出一聲喊，朝着玄甲魔族疾行了幾步，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面上。

    「魔王大人！我陰陽子願意投降，而且我也精通佈陣之道，一定可以幫您的！就求您老人家發發慈悲，饒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