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僵在當下。
直到過了好半晌,才聽容棱道:「不是說餓了?」
柳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吶吶的點點頭,看着桌上的芙蓉糕,後之後覺的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好吃嗎?」容棱問。
柳蔚看着容棱,瞧着容棱平靜淡漠的臉,卻只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唔……好,好吃……」她結結巴巴的說着,咬了一口糕點,卻什麼滋味也吃不出。
「少吃些。」容棱又道:「夜裏易積食。」
「嗯。」柳蔚老實的點頭,咬着芙蓉糕,眼睛,卻一直盯着容棱。
等到她吃了三塊了,容棱見她還要去拿第四塊,這才抬眸說道:「別吃了。」
柳蔚立刻把手收回來,動都不敢動。
容棱道:「歇息吧。」
柳蔚乖乖的起身,一步一個指令的坐到床上,脫了鞋子就鑽進去。
容棱看着她尚有餘悸的小臉,道:「睡。」
柳蔚急忙閉上眼睛,眼皮都不敢顫一下。
柳蔚睡了,容棱收拾了東西,也上了床,房間裏,一片靜謐,兩人呼吸勻稱,卻都知道,彼此都沒有睡。
柳蔚心裏亂糟糟的,她其實很多次想告訴容棱,她懷了,但每次又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給攪亂了步驟,但她是真沒想到,容棱竟已經知道了。
誰說的?
知道的只有自己與珍珠,容棱聽不懂珍珠的話,不可能是珍珠告密,那是什麼,他自己發現的?
柳蔚有些頭疼。
那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容棱現在是沒問,但不代表自己可以繼續裝傻。
腦子一片混沌,柳蔚煩的嘆了口氣,可剛出聲,她便聽到身後男子的聲音響起:「睡不好?」
柳蔚立馬崩成一整塊,不敢再動,也沒答應。
容棱側身,輕輕將她摟住。
柳蔚不敢反抗,順從的窩在他懷裏,卻更加睡不着了。
一整夜,柳蔚是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稍微眯了一下,等到再醒來時,發現容棱已經不在了。
柳蔚不覺鬆了口氣,起身,去打開房門。
房門外,大妞小妞正在說些什麼,嘻嘻哈哈的,見着柳蔚出來,立刻喚了一聲「公子」,就端了熱水進來。
柳蔚一邊洗漱,一邊問她們:「三公子何時走的?」
小妞說:「三公子辰時不到就走了。」
這麼早?
柳蔚皺了皺眉,大妞又說:「公子,三公子臨走前吩咐了,說是您起來就得用早膳,早膳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用嗎?」
柳蔚還想着容棱的事,隨意的應了聲:「嗯。」
過了一會兒,早膳被送進來,揭開罩子的一剎那,柳蔚看到滿座的東西,臉色驟變。
「這是……什麼?」
「鯽魚養生湯啊。」大妞道。
柳蔚又指着另一樣:「這個呢?」
「這是什錦藥膳。」
「這個呢?」
「豆腐玲瓏糕。」
「這些……」柳蔚有點慌。
大妞脆生生的道:「三公子說,這些公子都要吃完,都是大補的哦!」
柳蔚表情很難看。
柳蔚也知道這些是大補的,但問題是,就是太補了,而且,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個鯽魚養生湯是安胎的!她都看到裏面有枸杞,白朮,當歸了!這些都是保胎良物!
眼看着大妞將那安胎湯送到自己面前,柳蔚掙扎了很久,才說:「我不愛吃魚。」
小妞聞言咯咯一笑,道:「公子糊塗了,公子雖說不太多吃魚,但卻是喜吃的,尤其是鯽魚,在古庸府時,您就吃過,還說好吃呢。」
柳蔚垮着臉。
大妞將湯又往前面遞了遞,說:「公子快趁熱喝吧,三公子說這些日子公子要忙的事情很多,再不補一補,身子是會受不了的,三公子還說,往後一日三餐,都要喝這養生湯,這裏頭的藥材,可都是上品呢,廚房的人說,都是效用一流的好物呢。」
柳蔚不想吃,一點都不想吃。
但大妞小妞才不管她想不想吃,兩雙眼睛就這麼盯着她,守着她吃。
柳蔚長吐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咬牙想着,為了這孩子好,那就,努力多吃點。
勇敢的給自己打了氣,柳蔚拿着勺子,喝了一口。
果然是安胎湯。
只喝一口就喝出來了。
鯽魚倒是鯽魚,但裏面的輔料里,加了一整包的保胎散。
默默的咬着嘴唇,柳蔚又喝了一口,越喝越心酸,越喝越愁人,一會兒,可怎麼面對容棱。
喝了一半,外面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傳來。
柳蔚聞言眼前一亮,將剩下一半的安胎湯放下,沖外面喚道:「小黎,進來。」
剛起床,正撒丫子玩的混小子聽了娘親召喚,利落的從外面竄進來,笑嘻嘻的喊:「爹。」
柳蔚注意到他背上背着個小書袋,皺了皺眉,問:「你去哪兒?」
小黎乖乖的道:「去找容傾玩。」
柳蔚眼神厲害起來:「又欺負人家?」
「不是不是。」小黎連連擺手,急忙道:「容叔叔說,以後在府里呆着無事,可以去找容傾玩,容傾不是還臥病嗎?容叔叔說他問過容傾的爹了,容傾爹也說讓我陪容傾玩。」
「那也不用一大早就去,人家還沒醒。」柳蔚道。
小黎得意的一笑:「他醒了,我去,他肯定醒。」
柳蔚:「……」
為什麼覺得兒子這語氣有點不對。
「爹,我要去找容傾了,我先走了。」小黎顯然心心念念着新收的小弟,着急的想離開。
柳蔚作為母親,還是要叮嚀:「不要欺負人家,還有,你的書要自己抄,昨夜你容叔叔打你你可記得了?不想再挨打,就不准作弊,聽到沒有?」
柳蔚話音一落,小黎立刻悚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爹……爹……爹你怎麼知道,我的書……不是……不是自己抄的……」
柳蔚皺皺眉:「昨夜你容叔叔不是找過你?還讓你不抄完兩頁紙,不准睡?」
小黎白着臉道:「容叔叔是找我了,他說我的字難看,讓我重新抄兩頁,只抄了兩頁孝經,很快就抄完了,爹……你……你不要告訴容叔叔我讓容傾幫我抄書,他會罵我的,爹,爹……」
只要一想到容叔叔那張嚴肅的臉,他就害怕,小黎纏着娘親,又是撒嬌又是哀求。
柳蔚看看兒子,又想想容棱昨夜回來時,那冰凍的臉,她突然,好像想通了什麼。
所以,那人不是去找小黎撒氣了,而是,給自己下套了?
套路,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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