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儲秀宮修升降木梯的眾太監,壓根不知道如意在隔樓上被活活拉扯舌頭致死,不緊不慢地埋頭修着那台壞了的升降木梯。
有太監還是記得如意在隔樓上做事,於是低聲笑道:「那嘴皮子極厲害的如意,怎麼不聲不響地呆上隔樓上做事?」
「反正也下不來,估計如意做完事後,呆在上面睡覺吧!」
「咱們慢慢修,最好修到天黑!」一位不喜歡如意的太監慫恿着同伴。
「哈,如果到天黑才修好升降木梯,如意一定會罵上好幾日!」
如意的鬼魂呆在隔樓上,她鬱悶地想着下面那幾個死太監,壓根兒就感覺不到自己已死去。真想立即拉他們上來,早發現屍體,然後叫刑部的捕快來偵破此兇殺案。
如意看到自己的屍體在跟吳西打鬥時受傷處流出不少血,特別是嘴裏,因舌頭被硬生生用銅夾扯斷,魂魄離開了身體,但血水還不斷湧出。
如意為了讓在下面的太監早些發現她的屍體,手一揮,讓那些血水順着縫隙滴落下去。
一滴一滴又一滴……
血水滴落到一位正低頭幹活的太監頭上。
「奇怪,如意在上面搞什麼,居然有水滴下來!」那位被血水滴到頭的太監,隨手這麼一抹,弄得一手的血水。
那位太監看到手上沾滿血水,嚇得大叫,腳一軟,身子一晃,撲通一下,跌倒在一旁,不知所措。
其他太監一下給嚇懵了,張張臉都煞白,面面相覷,這才知道如意一定在上面出事了。
許久,這幾個太監才恢復神智,滾到外面叫人。
路過儲秀宮一隊巡邏的御林軍,聽到呼喊聲,跑進儲秀宮。
那御林軍領隊的隊長,以手沾了一些從隔樓上滴落的血水放到鼻子底下聞,發現真是人的血腥氣。
幸虧那升降木梯也修好了,於是那些御林軍爬上去查看。
御林軍爬上隔樓,見如意的屍體如籠罩在冰冷的空氣中,身上已沒有熱量。那被拉得快要斷的舌頭,還在滲着血水,看着顯得非常可怕。
「出人命案了,快通知內務府總管!」御林軍高聲叫道。
內務府總管知道宮中出現兇殺案,又忙通知皇四子奕詝,畢竟他是總理刑部事務的負責人。
那如意的魂魄,很不服自己不明不白讓吳西殺了,於是想辦法把真相告訴來查案的捕快。
可是,正常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如意在隔樓上大喊大叫,急得團團轉,也沒有人聽到她的叫喊聲。更沒發現有鬼為自己之死說明兇手是誰。
如意被殺,她的魂魄可是冤魂。冤魂不復仇,是不情願去投胎的。而且如意的死期未到,是惡鬼覃金標自己弄出來的兇殺案。黑白無常鬼差不知道她已提前死去,因此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如意因為心中的怨氣發泄不出,看到一隻鸚鵡飛到隔樓的透氣窗上站着,好像在看捕快查案一樣,於是一頭撞向鸚鵡。
如意撞向鸚鵡後,居然把鸚鵡的魂魄撞出去,佔據了鸚鵡的身體。
「真好,終於能在有生命的身體裏住着了!」如意衝進鸚鵡體內後,張開嘴巴,努力往肺里灌進空氣。
在場偵破案件眾人,並沒留意到站在透氣窗上那隻鸚鵡的變化。
「真不錯,能自由地呼吸!」如意喘過氣來後,開始有感覺了。
如意恨不得馬上讓捕快知道是誰殺了她,於是張嘴大叫:「是吳西殺人!」
可是,如意原本是人,現在撞進鸚鵡身體裏,對如何說話還弄不清楚。她雖然說「是吳西殺人」但讓在場的捕快聽起來是吵雜的聲音。
「真煩,這隻無聊的鸚鵡在放什麼厥詞?」一位捕快不耐煩了,拾起一小塊木條,朝如意佔據的那具鸚鵡身體砸去。
鸚鵡被砸中,重重倒下。
如意覺得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特別是額頭,一定在落地里被硬物撞了一下,耳朵里迴蕩着嗡嗡聲。
「啊,這具鸚鵡的身體跟我的魂魄連在一起,被木條這麼砸一樣,居然這麼痛苦!」如意因身體疼痛,不禁嚎啕大哭。
但是如意現在是鸚鵡,她的哭聲,只是人聽不懂的怪叫聲。
「你這死鸚鵡,再亂叫,我一腳踩死你!」又一位捕快對如意罵道。
如意嚇壞了,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狼狽地就像一隻生病的鸚鵡。然後,她一步步後退,躲藏在暗出,不敢再叫喚。
一位捕快說:「奇怪,誰有這能耐跳到這隔樓上殺人?這麼高的隔樓,連咱們這些捕快都要坐升降木梯才能上來!」
「是的,不過今日可真掃興,原本以為沒事收工後可一起去喝酒,沒想到居然發生這種案子,看來今晚連覺都睡不了!」
「既然這案子沒頭沒尾,先下去復命再說!」
「下去吧,今天可真掃興,讓仵作來驗屍後,看尚書大人和四爺怎麼說!」
如意見捕快尋找不到線索,下去了。她於是從暗處走出來,罵道:「沒用的捕快!」
刑部的仵作來驗屍後,向到來的皇四子奕詝和刑部陳若霖稟報,說死者身穿宮女服飾,二十歲這樣的年紀。死亡原因是舌頭被生生拉扯致死。
「舌頭被生生拉扯致死?」在場之人,都感覺到極震驚,因為這種殺人手法,是第一次聽到。
內務府副主管肖震跑來向皇四子奕詝和刑部尚書陳若霖稟報,說查出死者叫如意,是一位打雜的宮女。她跟同是宮女的半青曾發生過爭執。
肖震暗受道光帝之令為難和考驗半青,有這機會,怎可能不硬扯半青進來,讓她面對艱難處境,看她如何應對。
「半青?怎麼又是半青?」皇四子奕詝真是感到無語了。
刑部尚書陳若霖是很有經驗的捕快提拔上來,他在半青是女扮男裝時,早感覺到她是女子身份。但他在官場上混,不關自己的事,絕對不多說半個字。而且半青的爺爺,還是他的老上級。當年半青的爺爺,可是刑部尚書大人呢!
刑部尚書陳若霖於是不動聲色,聽皇四子奕詝怎麼說。
皇四子奕詝能有什麼辦法,畢竟半青跟死者如意起過爭執,只能讓人去傳她來問話。
半青做夢又沒想到,自己又得趟的兇殺案這趟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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