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欒秋雨也猜到雲朗會問,只是欒秋雨不知道崇仁跟雲朗說過些什麼,因此她也不好隨便亂說。
「我們平日裏就這樣。」欒秋雨含糊其辭地說道。
雲朗瞟一眼走在另一邊的崇仁,而後對欒秋雨說道:「師姐若真的不喜歡崇公子,那我可以幫師姐整治整治他。師父教過的東西我都還記着,用來對付外行一準不會失手。」
「不必了,」欒秋雨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雲朗的「好意」,可這話脫口而出的時候,連欒秋雨自己都愣了愣,「對付他哪用得着師弟出手,若真想整治他,我自己就可以。」
「那就好,」瞥一眼欒秋雨,雲朗又道,「不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師姐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師出同門,理應互相幫助。」
這話雲朗是故意說出來的,雲朗希望欒秋雨能因為這句話而早一些說出自己的目的。
雲朗不太想待在嶺南這個地方,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跟他氣場不和,莫名地很不舒服,能想辦法少待一天就少待一天。
崇仁是個不會冷場的人,跟崇仁同席而坐就完全不用擔心會沒有話題,因此這一頓飯傅寧和雲朗吃得十分放心,連欒秋雨都省下了力氣,只偶爾附和崇仁幾句,餘下的時間裏便是聽崇仁從詩詞歌賦說到百姓疾苦,最後引出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依照崇仁所說,他們這些民間散人是受到梧州州牧的感染,有心想要讓梧州的百姓過上富裕的生活,只是朝廷一時半會兒未必有心整頓梧州,他們便自願加入到梧州州牧的隊伍當中,每日為梧州百姓奔波,不求回報。
但不管要做什麼事情,錢都是必要的,然而梧州的州牧為官清廉,兩袖清風,如崇仁一樣的散人本就清貧,他們住在州牧府里還是靠着州牧的俸祿養活着,實在是沒有可供他們施展拳腳的資金,於是他們就開始拉攏商人。
自然這個拉攏也不是白拉攏的,崇仁說他們得了商人們的捐贈,自然也會給這些商賈行些方便,具體是些什麼樣的方便,崇仁沒有細說,雲朗追問一句,卻被崇仁糊弄過去,那之後就不好再追問下去,傅寧和雲朗也只能耐着性子聽崇仁胡說八道。
崇仁一邊說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一邊觀察着傅寧的神情,又隨着傅寧神情的變化改變自己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當覺得時機成熟時,崇仁便突然轉向了雲朗。
「說起來,雲公子既然跟欒姑娘師出同門,那大概也是精通醫術的吧?」
崇仁這話問得突然,卻也是在雲朗和傅寧的意料之中。
「不敢說精通,略懂皮毛而已。」雲朗故意謙虛一下。
崇仁笑笑,也不執着於弄清雲朗到底是不是精通醫術,又說道:「欒姑娘最近也在州牧府里研製一種新藥,雲公子若有興趣,可以去欒姑娘那裏看看。」
「哦?」雲朗轉頭看向欒秋雨,似乎很感興趣,「師姐在研製新藥嗎?這麼說來師姐的院子裏是擺着許多藥草,我看它們湊不成個方子,還以為師姐只是要採藥帶回藥王谷去,原來師姐是在研製新藥嗎?」
瞥了眼崇仁,欒秋雨知道崇仁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都想讓雲朗來幫忙煉毒,而且看雲朗跟他這個夫君恩愛有加的模樣,若雲朗加入了,那那個傅當家的就不得不加入。
於是欒秋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沖雲朗笑笑,猶豫着說道:「是啊,我是想研製一種新藥,方子都配好了,會用到的藥草也都準備好了,可試過幾次都失敗了,一直也沒能找出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那師姐昨天怎麼不跟我說?」雲朗眉心微蹙。
欒秋雨垂下了頭,嘆息道:「分開這麼久我也沒什麼長進,說出來要叫師弟見笑,我哪好意思說。」
雲朗暗自翻了個白眼,偷偷地給傅寧做了個「受不了這女人」的鬼臉,然後才溫聲對欒秋雨說道:「師姐說這話就見外了。不知道師姐有沒有把方子帶在身上?方便給我看一眼嗎?」
欒秋雨故意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從懷裏摸出那一張方子:「給,就是這個。」
雲朗接過方子看了看,然後就歪了身子湊到欒秋雨身邊,開始給欒秋雨詳細解說這方子裏藥草之間的相生相剋,還順口就將改正的方法說給欒秋雨聽了,聽得欒秋雨兩眼發光,連崇仁都是一臉的驚訝。
轉了轉眼珠子,崇仁湊到傅寧耳邊,低聲道:「這藥方已經讓欒姑娘頭疼很久了,沒想到雲公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當真是厲害。」
「嗯。」
聽到這一聲嗯,崇仁狐疑地轉頭看着傅寧,原本還疑惑傅寧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冷淡,可當看見傅寧那一臉得意的笑容時,崇仁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在誇獎雲公子,傅當家的感到高興或者是得意那都是應該的,可犯得着這麼得意嗎?
從昨天到現在,他在傅當家的面前好話說盡也沒見傅當家的給他一個笑臉,這會兒他不過就誇了雲公子一句,瞧把傅當家的給樂的
早知道他昨天就該跟傅當家的聊一聊雲公子的事情,那樣的話,他們今天就一定能成為摯友。
終於找到了突破點,接下來的幾天崇仁就卯足了勁兒地在傅寧面前誇讚雲朗,若是傅寧、雲朗、崇仁和欒秋雨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崇仁就會刻意找話題跟雲朗聊,然後再轉頭跟傅寧誇讚雲朗見多識廣,若是雲朗跟着欒秋雨去製藥,只留下崇仁和傅寧,那崇仁就會拿欒秋雨當幌子,瞎說一些雲朗在藥王谷里的事情,再誇獎雲朗怎樣怎樣好。
傅寧自然知道崇仁說出口的話十句裏面有九句半都是假的,他也知道崇仁會跟他說這些無非就是想騙取錢財,並不是真的覺得雲朗有多好,可傅寧依舊被這些話哄得心情舒暢,只要是跟崇仁在一起,傅寧的眼中就一直帶着笑意。
傅寧是心情舒暢了,可雲朗的心情就不怎麼舒暢了。
原本一切都照着計劃順利進行,雲朗幫欒秋雨調製了幾種藥之後,欒秋雨就請雲朗教她煉毒,嘴上說着是教,可實際上就是欒秋雨給雲朗一個的配方,然後讓雲朗教她怎麼樣才能正確配製。
另一邊傅寧和崇仁也越走越近,傅寧開始將大筆大筆的錢財交給崇仁,崇仁也帶着傅寧去認識梧州的其他人,其中多半都是崇仁他們的同伴。
可漸漸的,雲朗就發現傅寧和崇仁之間的關係似乎好過頭了,傅寧在雲朗面前都還沒能做到時時刻刻面帶笑容,可跟崇仁在一起的時候傅寧眼中的笑意就沒散過。當注意到這一點之後,雲朗的某根神經就突然繃緊了。
又去州牧府幫欒秋雨煉毒,雲朗帶着一身寒氣回到傅府,才剛踏進大門就看到了並肩站在前院池塘邊兒的傅寧和崇仁,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而傅寧的眼中仍舊是笑意不減。
雲朗的眉心一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就緩步走了過去:「崇公子又來了?」
「雲公子,」崇仁聞聲轉身,向雲朗作了一揖,「雲公子又去欒姑娘那裏了?」
「是啊,」雲朗點點頭,「師姐又弄了個新的方子,我去看看。倒是崇公子你每天都往我們家跑,不如就在這裏住下算了。夫君你覺得呢?」
傅寧不疑有他,隨口應道:「府里有客房。」
這話都說完了,傅寧的視線才跟雲朗對上,傅寧一怔,頗有些迷茫地看着雲朗。
雲朗怎麼了?怎麼看着像是有點兒不高興?是在欒秋雨那兒惹了氣了?
斜了傅寧一眼,雲朗又轉而看向崇仁,笑盈盈的。
倒是崇仁敏銳,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雲朗的不悅,也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趕忙笑着說道:「不了不了,承蒙傅當家的不棄,願意聽鄙人說些有的沒的,鄙人可不敢再給傅當家的添麻煩了。哦,對了,鄙人突然想起州牧大人還要鄙人去跑趟腿,鄙人告辭,告辭。」
沖雲朗和傅寧拱拱手,崇仁一溜煙兒地就跑走了。
他光想着要儘快跟傅當家的打好關係,倒是忘了他若跟傅當家的走得太近,雲公子必定會心生不悅,而若雲公子瞧不上他,那他跟傅當家的也親近不了。是他的疏忽。
崇仁走得匆忙,甚至是有些倉皇,連個像樣的交代都沒有,但傅寧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崇仁一走,傅寧就邁開腳步走到了雲朗面前停下。
「怎麼了?」傅寧抬手輕撫雲朗的臉頰。
雲朗抬眼看着傅寧,笑得有些喜怒難辨:「你跟崇仁聊得來?志趣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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