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眼看她們胡鬧,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手肘在桌上一推,茶杯跌落地上摔得粉碎,發出清脆的響聲。
靈秀慌忙站住腳,想起有些冒失了,命令兩名女樂趕緊打掃,然後向公主躬身請罪,「我們姐妹瘋慣了,一時失了禮儀,這些都是玩鬧的話,請殿下不必介意!」
感覺心臟跳得比平時快了許多,如果那隻手真的伸向自己這裏,如何應付?看到眼前變故,卓藏鋒終於鬆了口氣。
其實雖然焉知國民風開放,靈秀等人也斷然不敢讓盛唐國使者難堪,只不過這些女子久處風塵,平時所接待大多是朝廷要員,王公貴族,仗着寵愛,放肆慣了,一時收不住性子,作出魯莽失禮的言語。
聽到她們收拾完之後,公主揮手讓她們退下,只留下卓藏鋒。
反正那些僧人已經透露給靈秀等人,公主殿下和大唐使者不會武功,不懂修行,所以看守並不算嚴密,況且屋外還有玄冥狼巡邏,兩個瞎了眼睛的人又能逃到哪裏。
她們竟然重整杯盤,飲酒猜令。歡笑聲聲,不時從西廂房傳了過來。
這些女樂曾在長安學習,深慕大唐女子風流開放之風,不但學她們束腰低胸,更是將長安豪奢揮霍之氣帶回國內。
她們放蕩的語言夾雜着醉後的飽嗝順風傳來,公主殿下眉頭深鎖,尤其是面前還坐着一個年齡相仿的男人,這讓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暈。
卓藏鋒為了避免引起懷疑,故意吵嚷着要回東廂房休息。
那些女樂個個喝得東倒西歪,根本無暇顧及他,耳聽到打更的聲音,已是子夜時分,等更夫的腳步漸漸走遠的時候,卓藏鋒悄悄起身,摸到公主房內。
公主並沒睡着,等他進來,仔細聽木門輕微的響聲,知道他上了門栓,略感放心。
四周靜寂,偶爾有玄冥狼悠長的嚎叫聲在夜色中擴散,更增加了冷清孤寂的味道。
卓藏鋒掌心中放着兩枚晶石,英俊的眉宇微微皺起,兩個看不見的人,是無論如何分辨不出色彩的區別,在盲人的世界中,什麼都是黑的顏色。
那麼,怎麼才能分辨出藍色與紅色晶石呢?他有些犯難。
公主跟他一樣困惑,不過出於女兒家的柔性,自認為某些感官比男人更加敏銳,她從卓藏鋒手中拿過晶石,想了一下,輕輕貼在臉上,仔細體會那溫潤的感覺。
一枚潤澤而溫和,一枚圓潤卻微寒,公主沉默很久,臉上終於露出微笑。
她把那枚微寒的晶石放到卓藏鋒手心,然後盤膝坐在床上,不再發出一絲聲音。
卓藏鋒毫不懷疑公主的分辨能力,將晶石握在掌心,輕輕坐在地上。
此時月亮分外皎潔,銀白色的光輝從窗欞透進窗內,照在兩人身上。
忽然,公主的身上發出一道淡淡的紅色光暈,一絲溫和的氣息在屋內流泄開來,就連月光似乎都染成了紅色。
感受的身周元氣流蕩徘徊,卓藏鋒深吸一口氣,將晶石置放與兩掌間,然後兩臂平放在雙腿上,與丹田氣海相對。
雖然以前煉化晶石都由段千華負責,他卻記得那些方法,何況孟太虛也教過他。
在極為重視修行的盛唐國,一般修行者都會掌握幾種煉化晶石的法子,比如以元氣直接煉化,或者融合天地元氣將晶石在頭頂靈竅中吸入,再或者有修行境界高深的長輩幫忙煉化。
當然最簡單也最容易的,就是卓藏鋒這種直接放在丹田氣海處,運行體內元氣煉化晶石,使晶石的靈氣吸納進丹田氣海中,然後沿着經脈運行大小周天,轉化為自身元氣,儲存在丹田氣海。
一絲溫熱的氣息從氣海處升起,沿着經脈運行至交錯的雙掌上,安靜存在他掌心的藍色晶石霍然發出藍瑩瑩的光芒。
那絲溫熱的氣息正是他丹田氣海中唯一可以利用的那點可憐的元氣,此時源源不斷流泄到手掌中,仿佛一重一重巨浪,連續不斷衝擊着藍色的晶石。
礁石之上的綠光正是大海的幽藍之色,隨着那道元氣的沖刷,光芒越來越黯淡,最終就像匯入大海中的沙石一般,閃爍幾下,終於消失無影。
靈台中一片清明,胸腹間的煩躁之感漸去,他睜開眼睛,可以感覺到眼前隱隱約約有亮光。他想了想,想到那是蠟燭的光暈,然後將頭轉向一側,望着窗欞的方向。月亮雖然柔和,通過那並不能看清楚的夜空,他也能感受到有銀白色的月光。
丹田氣海有清涼之感,仿佛夏日冰冷的水灌滿其中,身體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我可以看到光亮,那麼照此修煉下去,眼睛一定會很快復明。
卓藏鋒開心的想着。
雖然他依舊看不清楚,但那光亮就是希望之火。
煉化晶石對從來不缺乏修煉資源的公主殿下來說,簡直是駕輕就熟,從小到大,不知道煉化過多少枚晶石。
在她的心裏,或許不知道晶石貴重,對普通修行者來說,一枚凡品晶石都是稀有資源,而她經常隨意的將珍貴的晶石當做普通之物送人。
對於公主來說,煉化晶石這種修煉方式,不過是修行之路是必修功課。
她並不懂得,有的人終其一生修煉,都從未煉化過晶石。
公主自然可以僅憑感覺就能分辨出晶石的品級,熟練的程度,簡直如沉浸在古玩圈內精明的商人。
第一次摸到那兩顆晶石,她就感覺到這絕非凡品,甚至在她所煉化或者見到的晶石中,這枚晶石都是極為貴重,甚至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眼下並沒有時間讓她多想,想那少年是如何得到這麼靈妙的晶石,她安安靜靜,潛心靜氣,將晶石以最快的速度煉化,吸收進丹田氣海。
她具有神鳳之血,修行天賦又是絕佳,晶石上的靈氣經過不斷溶解吸收,猶如涓涓水流匯入江河,使得她原本虧虛的氣海恢復了活力。
她睜開眼,同樣可以感應到光亮,只是看不到面前少年的影子。
但是此時,她卻聽到了一些輕微的響動。
與此同時,卓藏鋒早已憑着感覺,一步跨過去拉開門閂。
三個原本該醉後酣然入夢的女樂正將耳朵湊在門上,不妨門被突然拉開,一下子你推我嚷撞進屋內。
年齡最小的女樂名叫莫雅,她正在最前方,被後面兩人推着,直接撞到卓藏鋒身上。
卓藏鋒剛剛拉開門,手還沒有完全放下,忽然覺得手掌中握着一個柔軟卻富有彈性的圓形物體,受到後面二人力道的擠壓,一個綿軟的身子突然滾進懷中。
屋內的燭光搖晃了幾下,莫雅臉比燭火還紅。
她年齡從小,靈秀一直沒讓她接待客人,第一次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裏,而且還被摸了某處。她雖然也偶爾會對着男人賣弄風情,但那只是一種練習或者說是一種應酬,此時她竟然感覺面紅心跳,連掙脫出來的念頭都來不及想一下。
還是卓藏鋒反應快速,明白眼前發生的事情,馬上用另一隻手去推開對方。
但是他目不視物,又是在惶急之下,這隻剛剛伸出來的手正巧抓在懷中美人的另一個渾圓挺翹之上。
莫雅被他抱着,嗔道:「你果然不是太監!」
卓藏鋒慌忙鬆手,退開,心中想着我當然不是太監了,嘴上卻說:「我是瞎子。」
他回想方才摸到的一手柔軟,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急忙以自己是瞎子為由解釋。
靈秀眼淚都笑了出來,扶着胸口說道:「果然盛唐男兒多風流!」
另一名女樂也笑道:「而且瞎子這麼有眼光,一下手就是我們這裏最美的女兒!」
公主聽着她們胡鬧,卻想着這些女樂並非外表顯露的那樣大大咧咧,無所顧忌,她們實則是探聽自己的秘密。
如果說他與卓藏鋒之間的秘密,除了大唐官方的信息,她們還想探聽什麼呢?
總不能說她們裝作大醉,就是為了試探這個少年是不是太監這樣無關大雅,甚而有傷風化的事情吧?
她想了很多,忽然想到這些女子不會懷疑自己跟這個傢伙有什麼男女之情吧?畢竟,女人最愛談風月,這種情況也完全說不定。
她不知道這個少年做了什麼,但是隱隱感覺到好像是什麼不雅的事情,微微蹙眉,她很快把不再想這件事。
這個少年的品相她並不關心,只不過看他勇敢無畏,而且聰明過人。離開此地,一個小小的軍卒,兩個人的身份相差懸殊,或許再無機會見面了。
輕輕咳嗽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她端坐床頭,臉上掛着極為不滿的神情。
「你們焉知國人都喜歡偷偷摸摸,竊聽他人機密嗎?」
「還有你,身為大唐使者,怎麼可如此莽撞?」
後面這句話本來並不想說出。
說出來就表明承認大唐使者做出了某種荒唐事,有損國威,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公主竟然順口說了出來。
兩隻手的溫柔還沒來得急回味,卓藏鋒就聽到公主微微有些怒意話語,他知道無論怎麼解釋都是越描越黑,索性並不回答。
倒是公主說靈秀等人竊聽秘密,這無論如何是一個極大的罪名。
在兩國交往中,竊聽他人秘密與細作碟子差不多同罪,這讓原本只關心風月,並無絲毫國事的女樂們感到如墜冰窖。
她們在大唐曾經見過將敵國細作凌遲處死,也在本國遇到過五馬分屍,死狀極慘的碟子,這一下,三人背後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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