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先生與兩名航天院科學家談完事情拄着拐杖來到自己平時休息的房間,年輕時候遭的罪過多,進了航天院後沒日沒夜工作,如今老了都不良於行,哪怕在家裏都得拄着拐杖才成。
黎堇年正閉目養神,聽到推拉門聲音的他倏地睜開眼睛,並迅速起身。
「您慢點。」扶着老先生入屋的他輕聲叮囑,穩穩噹噹的攙着白髮蒼蒼還不得清閒的外祖父坐下,「您上了年紀,航天院的事情少操心為妙,別再去勞心費力以免自己身體吃不消。」
面對唯一的外孫,傅老先生拍了拍他手背,慈祥道:「沒有去操心,只是偶爾聊聊。這人啊,一旦清閒下來腦子若不好好運轉會生鏽,不如趁現在腦子還能動就多動一動。」
坐下來的老先生一眼便看到放到矮几上面的相冊,年代久了,相冊的邊邊角角都泛着黃,雖然有渾濁但依舊充滿睿智的雙眼落到相冊上面,枯瘦的手顫巍巍地撫摸相冊封面,年邁到有了褐色老年斑的臉上有了絲淡淡的,卻又化不開的悲傷。
「自打你外祖母去世,我便很少翻看它看了。」老先生輕地嘆氣,相冊里有他這一生的回憶,也有他這一生磨滅不去的悲傷。
出生富貴家庭,哪怕後來留美身邊還有一名管家,兩名僕人伺候,為了能回來報效祖國與結髮妻子受盡折磨,好幾回差點死在美方的子彈下面。
等好不容易回國,家道中落的他們還沒有來得及一展身手,又被迫離開航天院過着非人般的生活,二十八歲到三十五歲期間他與結髮妻子所生的三子一女相斷夭折,嘗盡人間悲苦。
傅老祖上享受太多太多了,將祖上所有的報應都應到了他的兒女身上,好幾回他與老妻都想拿根麻繩往樹上一系,脖子一套,不如去了。
可想到自己的祖國處於水深火熱之間,航天、導彈、衛星什麼都沒有,泱泱大國落後如斯讓他們不忍就這麼離開,好幾回就這麼抱頭大哭,哭完後把眼淚擦乾淨,兩夫妻繼續自己默默繪製各種圖繪,窩居地下室,用最簡單的材料完成最簡陋的實驗。
翻開相冊的老先生將目光落在將笑靨停留在時光里的結髮妻子的照片裏,笑着對黎堇年道:「你外祖母年輕時可是方圓十里的美人,求娶的人都能排到揚州城門口去了,不識人間煙火的清冷氣質到了國外也有着無數追求者。」
回憶結髮妻子,老先生臉上的笑很柔軟,睿智的眼裏有着點點水光閃爍,「你媽媽長相隨了你外祖母,你也隨了你外祖母。」
「不識人間煙火?外祖父,您這是打趣我嗎?」黎堇年怕惹老人家太過悲傷,難得自我打趣,「我若成了不識人間煙火,那您有得愁了,怕我出家當和尚吧。」
老先生大笑,「你現在跟和尚沒有多大區別吧,年紀輕輕成日裡冷着一張臉,誰家姑娘見了你,還不得嚇着?」
「你媽媽在世時經常對我說,年少老成可不是件好事,怕你性子過於冷,容易吃虧。我與你外祖母也擔心,可後來見你的聰明勁便知都是些沒有必要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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