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醫生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葉簡……她也知道,只是她不願意接受罷了。
她怎麼能接受呢。
那是陪着她長大,幫她渡過重生回來最黑暗時光,教育她、指引她正確人生的方向,亦師亦友亦父的陳叔,不是別人,不是別人,那是她的親人,是她放在心裏惦記,無論走在哪裏都會想着,更想着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的陳叔啊。
那不別人,那是最苦最痛最難熬的黑暗裏,給她如山父愛般的陳叔啊。
她雖然一直沒有喊一聲「爸爸」,可在心裏,陳叔早就是她的爸爸的,和傅爸一樣都是她的親爸爸。
然後,現在……她就要失去他了。
拖着沉重雙腳,每走一步都如墜千斤,邁了第一步,遲遲不想再邁出第二步,生怕她多邁出一步,她的親人,她最敬重如父親般的陳叔就會遠離她一步。
一步二步,步步滴血。
臉色雪白雪白幾近到了透明,唇更沒有一點血色,蒼白的色澤讓四名陪同一起進去的警衛都不由擔心起來。
馮教官給趕往醫院來的基地領導去了電話,離醫院還有小段距離的領導身邊還有南省軍區的領導,還有陳校長的一位老朋友老熟人,曾經亦幫助過葉簡許多的嚴政委。
「什麼!快不成了?!!」基地的領導一聽,臉色在悖然大變,對司機道:「快,快,再快點!」
嚴政委的心口已經沉到了谷底。
快不成了,老陳……快不成了!
老陳,你太不像話了!你怎麼就不成了!你可是從戰場裏,從死人堆里,踩着敵人屍體活過來的世界級狙擊槍王!
你,怎麼就不在了!
怎麼就不成了!
開車的出租車司機咬咬牙,又把油門踩下了點,還好快到晚上十點,高峰期已經,不然他這邊就算想快,也快不了。
「老陳快不成了,我們得趕過去見他最後一面,聽聽他還有沒有交待才成。」基地領導的臉色都有些泛白,雙手握緊,對嚴政委道:「還好小葉已經到了醫院,不然,老陳自己最惦記的晚輩都看不到。」
神情凝重的嚴政委壓緊了嘴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頭,「陳叔這一撒手,他走了,最痛苦的就是小葉了。」
「那孩子跟在老陳身邊最久,當年老陳答應一位老革命家要好好陪着小葉長大,要親眼看到小葉步入軍營,還要看到小葉找到一生幸福。這傢伙……這傢伙……」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落音時嚴政委已經哽咽了,「這傢伙一向一言九鼎,怎麼就食言了呢?」
「我得他算帳才成,我得找他算帳才成。」
當年,陳校長暗中退役來到富軍鎮鎮中學成為一名校長,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相當少,一道分配到富軍鎮深山部隊的劉團、嚴政委屬於知情者。
突然得知共事多年的老朋友身中子彈,再到現在說不成了,嚴政委一時間都沒有辦法接受。
他都接受不了,就更不用說葉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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