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掛在大門上的銅鈴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在這漆黑的夜裏,聲音清脆悠揚。
再看那院子裏的大門,「嘭」的一下驟然打開,像是有一股力量猛然將它推開一般。
黎子平看着水盆里的磁針,只見磁針一開始指着大門的方向,接着竟然緩慢開始了移動。
「進來了。」黎子平大聲說道。
張太勝一聽,手中戒尺一揮,「啪啪啪」三下,挑起三張符紙,口中念道:「上有三皇與五帝,下有十殿閻羅命,任爾生前何作為,死後都需聽我令。」話音剛落,「嗖」的三下,三張符紙又被拍打出去,結結實實地貼在了那兩張長凳之上。
「三伯公,長凳作橋。」張太勝吩咐一聲。三伯公聽完連忙將那兩張長凳頭尾相連,架成一座橋的樣子。
張太勝含了一口清水,走到長凳邊上,「噗」的一口噴出,水花落在長凳之上。
只見張太勝戒尺一指長凳,念道:「進了此門過此橋,生前死後皆不惱,有仇有怨無需報,地府自有判官教。」
話音剛落,只感覺一陣冷風吹來,刺入骨髓,三伯公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見那兩張長凳上被水打濕的地方,竟然出現了腳印。
上橋了!長凳上的腳印,一看就是女人的腳印,特別小巧。黎子平也看得目瞪口呆,這下確認無疑,回魂的肯定是李老夫人。
「娘孩兒不孝,讓你老人家受苦了。」擺放靈堂的屋子裏,老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頓時淚如雨下。
前文書一直很少提到老李,主要是因為一個人若是遇到了如此大的變故,定是無心再理任何事。若不是擔心李家斷子絕孫,老李恨不得隨母親一起共赴黃泉。畢竟活到他這年紀,人生該經歷過的都見識過了。這幾天來,李家的喪事都是全權交給三伯公來辦。老李這幾日可謂是吃飯吃不下,喝水也喝不下,才幾天的功夫,人已經是瘦了下來,臉色如被刀削了一般。如今看到李老夫人回魂,老李終於憋不住了,整個人瞬間崩潰,如個孩子般大哭起來。
只見那腳印下了長凳後,開始往靈堂走去。靈堂門口前鋪好的麵粉上,開始露出了一個個腳印的痕跡。
張太勝此時卻是眉頭一皺。
陰風陣陣,吹在老李身上,他卻是渾然沒有察覺,整個人已經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孩兒,過來,讓母親看看你。」一個幽幽的聲音傳進老李的耳朵,正是那李老夫人的聲音。老李抬起頭一看,只見李老夫人站在靈堂屋子的門口,臉色憔悴,身上穿着的素色的衣裳,那衣裳就是李老夫人死去當天所穿的。
「娘」老李一陣哭喊,整個人跪在了地上,朝門口的李老夫人爬去。
換做是任何人,此時估計也是跟老李一樣,突然見到自己死去的親人,哪裏還想這麼多。
院子裏,張太勝、黎子平和三伯公卻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可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但見老李這個樣子,都料想得到他一定是見到了李老夫人的鬼魂了。
黎子平從自己的布袋當中,拿出一個一指長的小瓶子,打開,另一隻手伸出食指,伸進了小瓶子當中沾了沾,之後輕輕地抹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這小瓶子裏裝着的東西,可是牛眼淚,抹在人的眼皮子上,可以看到鬼魂。牛眼淚可是見鬼的神器,據說把內褲套在頭上也能看到鬼魂,但那個只是人人口口相傳的假話而已。牛眼淚的收集極其不易,據說是母牛下了崽子之後,將母牛與崽子分隔開來豢養,這母牛長期見不到自己崽子,便會因為思念而流眼淚,這時候就要趕緊拿個小瓶子去收集起來。所以說,牛眼淚的收集極其不易,有些牛根本不會哭,你若想要它哭,可能還要當着它的面,鞭打牛崽,讓牛崽發出痛苦的哀嚎,母牛一開始會十分憤怒,力圖救崽,但當它發現無能為力時,就會轉憤怒為哀傷,流下眼淚。
黎子平定了定神,再看,果然見到李老夫人的鬼魂站在了靈堂屋子的門口。老李此時整個人已經出了屋子,就跪在李老夫人的面前,跟個孩子似的,嗚咽着哭個不停。
「子平,子平。」張太勝低聲叫了兩句,生怕干擾到老李與李老夫人母子團聚。
黎子平朝張太勝看去,道:「怎麼了?」
「你有看到牛頭馬面或是其他的牽引小鬼嗎?」張太勝問道。
黎子平聽了,才想起,趕忙左右看了看,但整個院子裏,除了李老夫人,哪裏看得到其他的鬼魂存在。
「糟糕,出事了。」張太勝見黎子平的表情,頓時明白過來,大喊一聲,手中持戒尺,幾個健步就向前,戒尺一揮,就朝李老夫人站的方向打去。
「嗖」的一下,戒尺在空中破風而過。
張太勝一怔,又看向黎子平,卻見黎子平連連搖頭,說道:「不見了。」
「快,三伯公,去打盆井水來。」張太勝叫道。
三伯公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忙去打井水。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見三伯公端着一盆井水過來了。張太勝二話不說,扶起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老李,將他的頭按到水盆上面一照,只看見井水當中,印出了李老夫人的面容。
「怎麼回事?」老李這一刻也嚇了一跳,整個人打了個激靈,連連退了幾步。
張太勝面色嚴肅,道:「想不到那血屍如此厲害,心智過人。」
「血屍?」三伯公聽到,整個人也嚇了一跳。
黎子平此時已經走上前來,說道:「太勝哥,怎麼說?」
張太勝冷哼一聲,說道:「若是正常的鬼魂鬼魂,必定是被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或是其他小鬼押着來的,這李老夫人回魂沒有地府的人在旁,想必她的鬼魂已是受那血屍控制住了,血屍讓李老夫人的鬼魂附在李爺身上,估計就是為了日後好找行蹤。」
「什麼意思?」老李和三伯公倒是沒怎麼聽懂。
「沒事,交給我和子平便可。」張太勝安慰了一句,拉着黎子平道了院子的角落,說道:「子平,你可有法子?」
黎子平看了看他,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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