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從何時起,不得而知。
只知古代的修士,皆把修行看作天下第一等私密事,環境封閉、體系封閉、地域封閉、人員封閉……加之古代人口稀少,各種不便利,可以說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但到了現代,思想和社會的變化,使得修行相對普及。靈氣復甦三十多年,夏國的修士已達數百萬,比歷朝歷代加起來還多的多。
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古時環境變化,資源孕育,都經過一個漫長且充分的孕育期。前秦修士享用上古資源,秦漢修士享用前秦資源,一代代傳下來,資源多,修士少,能保持相當的可持續發展性。
那現在呢?
末法五百多年,突然復甦,大量資源異變,卻沒有前期的鋪墊和積累。自然界要面對的,是一個無比饑渴的,呈體制的全民修真時代!
當游宇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很多人未領會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弟子離山自立門戶?這個沒什麼必要吧,本門蒸蒸日上,無端分派出去,不是自亂陣腳,自削勢力麼?」
「鳳凰山幅員遼闊,空間充裕,還有大量沒開發的地區,完全住得下啊。」
「如今弟子已傳四代,馬上就要迎來第五代。我們這些老人都是天南海北過來的,但從三代起,很多孩子都是生在山上,長在山上,早把鳳凰山視作家鄉了。」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心思暗涌。
雖然游宇已經掌控了山門權力,但難免會進一步排除異己,打亂派系,鞏固地位。尤其隨着遊樂天逐漸長大,給自己兒子鋪路,接任掌門也不是不可能!
「……」
游宇瞧着亂糟糟的廳堂,面色陰沉,失望滿滿。
其實也很正常,想繼續尋道的早跑去崑崙了。剩下的都是被權勢財色薰染,喪失了鬥志和進取心的傢伙。
無奈,他只好看向席軍。
席軍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道:「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在留意,既然掌門提出來了,我就明確說說。」
他取出一枚玉簡,施展法術,一抹青光從玉簡上泛出,迅速籠罩室內。
剎時間,眾人腦中浮現出一大段一大段的信息資料。
「鳳凰山創立至今,已有弟子9435人,其中後天6435人,先天3000人。後天弟子每月發放小靈丹12丸(一瓶),每年發放各類低級礦石共一百斤。先天弟子每月發放大靈丹12丸,每年各類中級礦石三百斤。
又有各堂管事150人,每月發放益氣丹12丸,每年各類中級礦石五百斤。
此外,像解毒丹、養顏丹、通靈丹、高級礦石等特殊材料,統一存放庫房,需要用貢獻值兌換。這些支出,大概是每年解毒丹9000瓶,養顏丹2700瓶,淬體丹10372瓶……各類高級礦石4590噸……」
席軍負責鳳凰山的商務運作,對數據記錄的極為詳細,繼續道:「而我們自己的產業,我只算近三年的產出值。
渤海口蛇島,大前年生產解毒丹25000瓶,前年生產23000瓶,去年是20000瓶。
東瀛海明珠水府,大前年生產養顏丹6000瓶,前年生產5500瓶,去年是5000瓶。
滇省礦場,大前年生產各類靈礦56萬噸,前年55萬噸,去年也是55萬噸……」
大篇大篇的資料,他只講了五分之一,所有人已是冷汗直流。
「貿易呢?貿易呢?我們商業夥伴不是遍佈大江南北麼?」一人忽然叫道。
「沒錯,我們是遍佈大江南北。但你要知道,修士貿易,錢財無用,基本是資源兌換。我們用自己的特產,去換他們的特產。就說比較常用的,呃,驅邪丹。此丹可滅殺侵入體內的邪祟之物,在修行界廣泛使用,出產地主要有道院、茅山和閭山一脈。
前年我們換了4000瓶驅邪丹,去年僅有3000瓶。我問其原因,茅山說人手不足,道院說利潤降低縮減生產;閭山說正在研究新品,打算淘汰舊的生產線。
個個冠冕堂皇,但在我看來,跟我們的問題一樣……」
席軍掃視全場,帶着幾分無奈,道:「原料不足了!」
「怎麼可能不足?」
幾位二代弟子差點跳了起來,紛紛道:「我們不是開闢了大量的種植園區麼?」
「對啊,就沙嶺附近那個,虎尾草每年產量過萬噸,怎麼可能不夠!!!」
「唉……」
席軍嘆了口氣,道:「看來幾位師弟真是被好日子迷了眼,連如何煉丹都忘了?無妨,我就提醒一下諸位。
虎尾草是獸丸的核心材料,可用來煉製餵養靈獸的食糧,需求量極大。出產的丹丸高則三品,低則一品,每爐出丹六粒到二十四粒不等。先天弟子煉製,三品丹的成功率是十爐得三,一品丹的成功率是十爐得八。
十二丸為一瓶,我們光內部所需,每年就有過萬瓶。
還有,你們別忘了!最早煉製獸丸的時候,那可是漫山遍野的野生草,一丸可抵十天飽食。現在多為人工種植,生長周期大大縮短,藥性也損耗甚多。為了滿足市場,有時尚未成熟就要採摘,煉製出的丹丸效用不足,消耗增大,反過頭需求量也隨之增加,由此惡性循環!」
「……」
一番話說的眾人後背發涼,鴉雀無聲。
席軍吐出一口長氣,緩緩道:「人太多了,人太多了!單按產出量算,本門資源完全可以滿足需求,但大家知道,修行之事不可能進行1:1的兌換。
我用各類礦石共千斤,才煉製出一件法器,與人爭鬥一次,壞了要修補,所耗又是千斤。而且我們面對的市場,不僅是數百萬修士,還有十幾億民眾。
低級的靈米、靈酒、靈茶、瓜果蔬菜,有點門路的如今都能買到。還有那養顏丹,若非我壓着銷售額度,一個月就能把我們全年產出通通買空!」
「……」
廳內又是靜默許久,半響,方有人乾笑道:「師兄,有點危言聳聽了吧?雖說現在有些問題,但大家一起想辦法,完全可以向好的方向轉變啊。」
「你就當我是未雨綢繆。」
席軍不置可否,對游宇拱了拱手,道:「掌門,現在再說說分宗的事吧。」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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