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年再次回到白城的游宇,看到那座熟悉的被迷霧籠罩的護山大陣,也不免生出一絲激動和雀躍。
他先拈了個淨塵術,抹去一身奔波狼狽,才大步走到近前。在外面守衛的兩個弟子一見,連忙行禮:「游師兄!」
「游師兄,您是從淮北回來?」
「駐守期限,回山復命。」
「那您辛苦。」
倆人是玄天弟子,不怎麼相熟,交談幾句自然放行。游宇則取出一塊玉牌,對着大陣一晃,嗯?
怎麼沒反應?
他又一晃,還是沒反應,霧氣瀰漫,安安靜靜。其中一人看着,忙笑道:「師兄,您在外兩年可能不清楚,前不久真人剛升級了法陣,重新製作的玉牌,我幫您打開。」
說着,那人摸出一塊深紫色的魚形玉佩,對着一晃。法陣接收到感應,雲霧翻騰,左右分開了一條通道。
「……」
游宇很尷尬啊,我特麼就出門一段,怎麼連門禁藍牙都換了?
兒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搬家了,你猜是哪兒?
「這些新玉牌可是相同制式?」他問。
「我們是魚形紫佩,再上是龍形青佩,最上是雲紋白玉,分作三種。」那弟子道。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
鳳凰山首開山門,至今將近十年,經過一次內部大比,兩次聯合大比,除了運氣太糟糕的,基本都成了先天,約有五百人左右。
(前面寫過一句話,說道院三十四友還有沒成先天的,這裏修改成全部晉升,不然就自相矛盾了。)
弟子按照實力劃為三等,第一等真傳,每殿各有二十人,俗稱大弟子。第二等核心,約有三百人;第三等入室,約有二百多人。
另有外門不記名,鳳凰山和崑崙加起來,約有三千多人。
卻說游宇進了山門,景色如故,臉熟的不多,臉生的不少。當初那六百零一人,各有各的差事,各有各的住處,這些都是後招的外門,只做雜事俗務。
「師兄好!」
「師兄好!」
他們有的不認識,但瞧這通身氣派,必是師門尊長,連連頓足行禮。游宇不願過多糾纏,足不點地,直奔山巔,直上到半山腰時,才遇到一個熟人。
「咦,小游你回來了?怎麼沒通知一聲?」
王蓉穿着鵝黃色的長衫法衣,姿態優雅,翩然若仙。她在大弟子中年紀最長,常以姐姐自居。
「又不是什麼要緊事,回來就回來了,你這是出任務?」
「渤海口有隻海妖擱淺,我去看看。哎對了,師父跑出去玩了,你找不着她,去勤務殿復命就行。」
「呵,謝謝師姐提醒,不知還有什麼關照?」
游宇拱了拱手,本是開玩笑,結果王蓉一頓,還真有。只見她神秘兮兮的湊過來,輕啟朱唇,吐出四個字:「別惹九如。」
哈?
游宇一愣,王蓉也不解釋,嗖嗖的沒了蹤影。他搖搖頭,又拐向勤務殿,交了在外鎮守的任務,並得到一大筆獎勵。
殿內管事都是熟人,閒扯着聊了幾句,末了也來一嘴:「對了,偷偷告訴你啊,今天別惹九如。」
什麼鬼???
游宇愈發懵逼,這還沒完,跟着去應元殿、後山和自己住處,幾乎碰到的每一個熟人,都得來這麼一句:
「別惹九如。」
「……」
那幫貨還不解釋,游宇死活想不明白,索性放棄,最後奔向內山,打算稟報六安王家之事。
他步行而上,登上一段長長的石階,眼前風光一轉,呈現出一大片桃花林。嬌而不媚,艷而不俗,宛如一片粉色雲幛纏繞枝頭,裏面傳來嗖嗖嗖的舞劍聲,卻是一個小姑娘在練功。
這小人兒四五歲的樣子,月白童衫,青絲挽髻,一張小臉生的精緻絕倫,好似巧奪天工,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讚嘆。
她年齡雖小,劍招卻凌厲純熟,面無表情,目中隱隱透着凶意。
「九如!」
游宇喚了一聲。
「宇哥哥!」
九如見是他,收劍回身,展開幾分笑顏,跑過來道:「你回山了,剛回來麼?」
「是啊,我來拜見真人……長生呢?」他左顧右盼。
「不知道,不知去哪兒玩了。」
小姑娘眼皮一耷,瞬間有些不爽。
「哎,他不懂事,碰到壞人怎麼辦?你是姐姐,應該照看着點……」
游宇本是逗弄小luoli,卻不曾想,自己話音剛落,對方立馬變成了一隻暴躁的小獸,蹭的往後一躍,嬌喝道:
「誰是姐姐,我才不是姐姐,我為什麼要照看他?你什麼都不懂,亂叫什麼?」
游宇嚇了一跳,這小姑娘目中泛紅,又急又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羞辱。
她長劍一指,就要衝過來對招,但老父親教導的道理修養,硬生生將自己控制住,又咔咔開始戳地。
哎喲,左一道右一道,塵土四起,碎石飛濺,簡直慘不忍睹。
「九如,九如……」
正此時,林中傳來幾聲呼喊,枝葉撥開,鑽出一隻粉團捏的白玉雕的同齡男童。
他晃晃悠悠的跑到小姑娘身邊,帶着奶氣道:「九如,你在做什麼?怎麼不理我?咦,宇哥哥回來了……」
「哼!」
九如抹過身,確實不理他。
這倆小孩子,單拎出一個,就足以令人驚艷,此刻站在一起,更是如天材地寶,造化鍾神秀一般。游宇饒是見過多次,也不禁再次感慨。
話說真正的美人都是雌雄莫辨,男女皆適的。不是指長的很gay,而是說那種氣質,達到了一種完美融合的程度。
九如七分精緻中帶着三分男相,長生七分俊朗中帶着三分女相,以至於英姿颯爽和清潤柔美,神奇的混合在了一個人身上。
倆人相貌相近,卻各有特點,一眼就能分辨出彼此,真真的天造地設,見而忘俗。
「九如,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喏,都是你最愛吃的。」
長生就顯得非常乖巧,翻了翻乾坤袋,捧出一捧五顏六色的野果子,上面還帶着清晨的露珠。
「我不吃,你拿走!」
九如不領情,邁步就要離開。
長生抿了抿嘴,也很委屈,眼珠子一轉,忽露出一絲跟憨厚純良的外貌毫不相符的腹黑屬性,道:「喂,我們可是說好了,誰輸了就要聽一天的話,你不守諾麼?」
嘎!
九如立時停步,猛地轉過身,一把搶過野果,狠狠道:「顧長生,你別得意,明天我就會贏回來!」
「喂,可你今天輸了,你得叫我什麼?」
長生仰着脖子,衝着遠去的那個小人兒大聲喊道。
嘩啦!桃林一陣劇烈震動,伴隨着喀嚓喀嚓的枝幹斷裂聲,隱隱約約的傳回一個極為憤懣和不甘願的稱呼:
「哥哥!」
…………
哇,現在的小孩子不得了啊!
游宇全程看戲,心中波濤起伏,吐槽滾滾。
鳳凰山二子是同時出生的,不分長幼,所以那對不靠譜的爹媽約定,將來讓他們打一架,誰贏誰做大。
但打架是打架,爹媽卻沒說是只打一架,一戰定輸贏。
於是乎,從倆人稍微懂點事開始,幾乎每天都在噼里啪啦。長大些之後,學了本事,更是鬧的雞飛狗跳,滿山亂跑。
十次有八次是九如挑起的,長生看上去勉強迎戰,其實也樂在其中。
多數時候,九如佔據絕對優勢,游宇外出之前,記得她的記錄是連勝一百三十八天,也就是連續當了一百三十八天的姐姐。
可不曾想,就在自己回來這天,那丫頭居然輸了。
啊,難怪要氣咧!
「小女孩子怎麼辦,罵又不能罵,打又不能真打,就寵着唄。贏了好說,輸了就鬧,但也不能總讓她贏,不然就失去興趣了,肯定找點別的么蛾子來吵我。爹爹什麼事都不管,母親大人遠在崑崙,一心忙事業。我才五歲,小小年紀就要為了這個家,我容易麼?」
此刻,長生陪着游宇進內山,一路絮絮叨叨,唉聲嘆氣。
游宇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那你是故意放水嘍?你們倆到底誰厲害?」
「呃……」
長生撓撓頭,認真道:「放是放了點,不過也沒多少。有時候我不愛動,就讓她贏唄。」
「哦,那你還是打不過她,無非輸多輸少的問題。」游宇直指核心。
「唔……」
長生的臉蛋頓時漲得通紅,辯解道:「誰說的,你怎能憑空辱人清白?我們頂多半斤八兩,五五開!」
倆人很快到了清心廬,長生自去找人參精玩耍。
游宇整了整衣冠,在門外躬身道:「真人,游宇回來了。」
裏面沒有回應,只一股極為輕柔的氣勁將門推開,他抬步進去,見顧璵坐在案前,剛將一枚玉簡放好。
他只瞧了一眼,就連忙垂下頭。
當年真人收服青龍,據說法力大損,一直在內山調養。結果兩年不見,非但沒有衰退跡象,散發出的氣息更勝從前。
他在心中隱隱估量,怕是到人仙圓滿,要更進一步了。
當即,他將六安王家之事,以及路途遇到的那兩隻古怪東西,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顧璵聽罷,雙目微闔,復又睜開,道:「處理的還算妥當,先去歇息,我自有安排。」
「是!」
游宇躬身告退。
顧璵站起身,望着窗外河水流淌,老樹繁茂,長生和人參精正在樹上跟胖兄玩鬧……五年過去,終於按捺不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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