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時候,一票實習弟子去參觀科研基地,回來時路過白鶴崗。
然後哩……李肅純自己搭了個草棚,正在那兒煉屍。好傢夥,那鐵屍沒戴面罩,白面獠牙,血氣洶湧,嚇得小屁孩們倍兒巴亂蹦。唯有何禾,好像有莫大的興趣,有事沒事就來找他。
李肅純口嫌體正直,孤獨慣了,冷不丁一個小蘿莉上門,又習慣的傲嬌起來。
「你怎麼又來了?」他冷冷道。
「上完課了,我就溜出來了。」
何禾自來熟的湊到草棚里,左右瞅瞅:「你的鐵屍呢?」
「它在睡覺。」
「殭屍也睡覺麼?」
「我們白天活動,夜晚睡覺,它們白天睡覺,夜晚活動,都是一個道理。」
「哦……」
何禾耷拉着小短腿,一定也不怕他身上的味道,忽問:「純哥哥,煉屍術能讓死人復活麼?」
「不能,我們操控的只是一具肉身。」
李肅純頓了頓,道「不過,如果能煉到銀屍、金屍境界,它們有了自我意識,說不定會恢復生前記憶。」
「那要是火化了呢?」
火化?
李肅純皺眉,道:「那就無能為力了,或許精修神魂的修士才有些辦法。」
「……」
何禾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又問:「那你說,這世上有鬼麼?」
「我沒見過,但我相信有!」李肅純非常篤定。
「嗯,我也相信!」她更篤定。
一個死了師父,一個死了爺爺,都是孤兒,都是最親近的人。許是紐帶相連,天生就有話題。
小姑娘呆了半天,午飯都是在這吃的,眼瞅着要到一點鐘了,才揮手告別:「純哥哥,我回去上課了,明天再來看你。」
「……」
李肅純下意識的想揮手回應,結果面色一板,一巴掌把右手拍下,冷淡道:「嗯!」
「嘻嘻!」
小姑娘捂着嘴,快步往電車那邊跑去。
結果跑到半路時,她忽地一停,盯着某處面露古怪。就在道路左側,一座矮矮的山丘上面,似有一縷黑氣升起。
嗯?
她揉揉眼睛,再看去,卻是毫無異狀。
「司機叔叔,您等我一會!」
她喚了一聲,小腿邁開,壯着膽子摸上前。到了一瞧,卻是一口古井,不知多少年了,非常老舊。
井圈由石塊砌成,直徑約一米,圈內荊棘叢生,雜草掩映。裏面有水,不知深淺,許是地方僻暗,竟呈現出一種淡墨的顏色。
「……」
何禾抿着小嘴,努力回想道長講的內容,這白鶴崗有提到過,是什麼,是什麼來着?
哦!
她一拍腦袋,記起來了。
話說梁武帝天監初年,有一位道人,世人不知何許人,更不知尊姓大名,因常駕白鶴雲遊,故尊為白鶴道人。
一日,他來到天柱山,見此山氣勢磅礴,雲飛霧繞,遂想結廬煉修。而又有一佛教高僧,名寶志,亦慕名而來,要辟山築室,修建寺院。
二人爭執不一,奏請梁武帝仲裁,武帝便令二人鬥法。
白鶴道人稱:我以白鶴棲止處為記,白鶴落腳,即吾道宮。
寶志云:我以錫杖為界,卓錫拄地,乃吾之室。
於是各展其能,道人得東山,立白鶴宮;寶志得西山,立山谷寺。
據傳白鶴宮建成之日,武帝御駕親臨,以示祝賀。道人為謝皇恩,在大殿高牆上,東畫龍,西畫鳳,操刀宰剖,取出龍肝鳳膽,以供佐酒之餚。
後來又在宮前鑿井,稱白鶴泉。此泉其深莫測,久旱不涸,久雨不盈,一直留存至今。而天柱山大開發時,政府還專門查探過,並無異常。
現在怎麼……
何禾咽了口唾沫,伏着小身子趴在井邊。那小臉湊近,頓覺一股陰寒撲面,激靈靈的一抖。
她連忙撤回,又摸過一顆石子投入水中。
「……」
那石子落井,竟沒發出任何響動,水面不似水面,倒像一層古怪的隔膜。石子穿透而過,仿佛墜入無盡深淵。
她可不傻,嗖地站起身,先是往回跑,喊道:「純哥哥,那井有問題,麻煩你照看一下!」
然後又往前跑,跳上車道:「叔叔,麻煩您快點回山!」
…………
三平,密室。
玉蘭珠歪在榻上,披着一件半透的白紗,完美的胴體若隱若現。從頭到腳就像包裹了蜜糖,波動着一縷縷的清涼甜膩。
而在她面前,站着四個精壯男子,都低着頭,不敢瞧上一眼。
「呼……」
玉蘭珠用手拄着臉頰,忽然吐出一口白氣。那白氣柔柔緩緩,在空中一分為四,分別纏上四個男子。
幾人驚恐萬分,卻如待宰的羔羊般,不敢動彈分毫,隻眼睜睜看着白氣在身邊遊走。而每轉一圈,他們的臉色就黯淡一層,精神也變得萎靡不堪。
約隔了二十秒,玉蘭珠才輕輕一吸,那四道白氣又合而為一,縮回口中。
「謝謝大法師!」
「謝謝大法師!」
四人直若死裏逃生,連連叩拜。
「咯咯,你們都是第一次,真以為我要吃了你們不成?」
玉蘭珠吸飽了精氣,顯得十分滿足,笑道:「你們既入神教,就是自家人,以後少不得好處。好了,去納蘭那兒領賞吧。」
「是!」四人惶恐退下。
「哎……」
密室的門一關,玉蘭珠忽地懶吟一聲,在榻上滾了個身,靨比花嬌,顏艷春紅,里里外外都透着股舒爽。
沒辦法,她每次吸完都這樣。
關外薩滿教的修煉方法比較特殊,先是修獸靈,如果與獸靈相融,再是修自身。修自身要吸取信力,慢慢壯大神魂,據說到極致,可得道成仙。
如果沒有信力,就只能吸活人精氣保持,不然獸靈會發狂反噬。
四大教區,傳承各異,關外的這條路子,還算比較正統的。而據先祖千百年的修習研究,發現狐狸、蛇、刺蝟、黃鼠狼、老鼠,這五種動物最容易融合。
沒錯!就是所謂的保家仙!
這路子非常野,前期是邪道,但收信眾、開香堂之後,就變成了正路。你得濟世救人,積功德,贖罪孽,否則會有雷劫降下。
前任大法師就是融合獸靈的時候出了差錯,突然暴斃。而玉蘭珠天資奇絕,心氣也狠,自己拼死一試,居然成功了,這才得以上位。
「吱呀!」
玉蘭珠正在保養車輛,忽聽門被推開,一個冷冰冰的女子走進來。此人便是納蘭,多年好友,現是第一心腹愛將。
「都走了?」
「走了。」
「哎喲,姐姐好命苦啊,居然要靠這幫傢伙救濟!你是沒看到,我跟他們說句話都嫌費口水。」
她一通撒嬌賣萌,納蘭始終沉着一張臉,道:「前陣子政府雷霆手段,掃了一幫商業大鱷。我們損失不少,資金鍊斷了幾條,他們雖是小家族,對我們卻是救急。」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一本正經的解釋……唉,說到底就是一群廢物,要都像你這麼能幹就好了!」
她伸出一根春蔥般的手指,在對方臉上輕輕劃弄,道:「西北那幫傢伙蠢的要死,純屬自作自受。漠北漠南就聰明的很,收縮實力,完全轉到地下,這才是長久之計。
現在全國大旱,正是我們發展的好機會。你傳令下去,各地法師依照我的方式去收攏信眾。記住,一定要暗中行事!完顏那個笨蛋,上次搞出那麼大的動靜,政府對關外已是重點監控,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明白!」
納蘭點頭,問:「遼東那邊呢?」
「遼東可以去,但不要踩過盛天,我們惹不起。」
「好!」
……
大安村,清晨。
張金貴早早就出了門,來到自家田地,天還沒有大亮,熱氣已然升騰。
他鑽進窩棚里,看看四處無人,便取出一些香燭瓜果,規規整整的擺好,跪地念叨:「胡仙爺爺有靈!如果昨天救我的真是您老人家,就請露上一面……我實在,實在是沒辦法,再這麼下去只能一死了之。如果還能救我這一遭,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老人家!」
說罷,他咣咣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也沒起身,而是側耳細聽,期待着奇蹟出現。約等了五分鐘,四周寂靜,張金貴先是蒙怔,又苦笑一聲:「唉,我真是老糊塗了,哪有什麼……」
「哇……」
他立時閉嘴。
「啊嗚……」
沒聽錯!一種好像女人尖叫,又像嬰兒哭泣的古怪聲音忽然傳來。
張金貴踉蹌起身,慌亂跑出窩棚,果然,那隻白狐又出現了,跟前還放着一塊東西。
「胡,胡仙爺?」他哆哆嗦嗦的,激動又興奮。
「……」
白狐卻沒動靜,只低下頭,把那東西往前推了推。
「這,這是給我的?」
張金貴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那居然是一隻碧翠的玉鐲子。他不懂玉,但入手清涼,入眼通透,感覺就特好。
老頭死死攥着鐲子,手上的青筋都爆出幾條,然後,撲通就跪下了,「胡仙顯靈啊,謝謝胡仙爺!」
他簡直老淚縱橫,情難自已。
而就在此時,他耳中忽然響起一個威嚴深沉,雌雄莫辨的聲音:「不得對外人提起,去吧!」
嘎!
張金貴猛地抬頭,淚跡未乾,可哪裏去尋白狐,早已空空。
(這章給求好運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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