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娘和二叔被江氏這番話堵的當即立在當地。
但大亮爹卻仍是怒氣沖沖的往江氏這邊沖,看架勢是想與江氏動手。
任何人都沒想到,在大亮爹衝到江氏面前的時候,率先出聲說話的竟然是周氏。
周氏雖說不喜江氏這個兒媳婦,但無論如何兒媳婦是自家的人,她可以欺負卻絕不容許別人欺負。
她瞧見大亮爹想對江氏動手,三步並做兩步便走到大亮爹跟前,冷聲看着他道:「今兒要是有人在我們白家對我們白家的人動手,我讓他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說完,周氏又朝楊柳和荷花幾人道:「柳兒,你們去把二叔三叔他們都喊來,說大亮家人打了你娘,讓他們來給咱們評評理。」
雖然白正氣家只生了白向辰一個兒子,在鄉下人家按照重男輕女的說法,白正氣家的人丁單薄,但白向辰二叔和三叔家的人丁可是非常興旺。
白向辰二叔白正邦家生了五個孩子,除了老大是閨女,後頭都是生的兒子。
白向辰三叔白正安家更甚,家裏四個孩子,清一色都是帶把的。
雖說家裏兒子多代表着負擔也會重,大多數兒子多的家庭都富裕不到哪裏去,並算不上什麼好事,但撥開這些不利因素,兒子多在鄉下卻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先不說別的,就光是走出去,不能打也能看,尤其是在鄉下,大多人都是用拳頭講道理,使用武力這種事情,人多自然力量大。
像白家這一大家子人在白鶴村可是沒人敢欺負的,若是一家遭欺負,白家立馬會有其他人來幫腔,誇張點說,要是對方家的人丁不興旺,怕是被白家這一家子的唾沫星子都會淹死。這不,大亮爹聽周氏說要喊白向辰二叔和三叔家的人來,氣焰立馬下去,他忙陪着笑臉對周氏說:「嬸子,你看你這說的啥話,都是自家人,哪裏需要評的什麼理.」
「是啊,嬸子,我曉得今兒的事情是咱家大亮不對,他不該多喝了幾杯就對菊花和兩個孩子亂動手,我讓他給你們賠禮道歉,保證沒有下次,成麼?」大亮娘說着,還拉着大亮去到江氏等人面前,讓大亮給白家認錯。
江氏抬手制止大亮,冷聲道:「賠禮道歉頂個什麼用,上次不也賠的好好的,一轉過頭照樣打。」
「那親家母你說怎麼辦呢,就非得剁了大亮的手麼。」大亮娘這會倒是收起了臉上那可憐兮兮的神情,言語中頗帶這諷刺:「親家母,雖說你白家在咱們白鶴村也勉強算的上大戶人家,但咱們這裏不是只有你說了算,還是有律法管的,上有鎮裏的官府,下有村裏的村長,要真說剁手也不是那般好剁。」
「再說今兒咱們家大亮被你打的也沒個人樣,你也該消消氣了。」
大亮娘果然是個厲害角色,這番話一說出來連平時口才極好的江氏也無法當即出聲反駁。
一小會之後,倒是周氏皺眉問了句:「那依着大亮娘說的這話,咱們家的閨女就由着你家欺負了?只要沒被打死,我們白家都不能出聲說話了?」
周氏畢竟是個長輩,大亮娘好歹要尊重幾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
「那嬸子,你說這事情咋處理呢,不管咋樣,菊花和大亮的日子還是要過吧,若是鬧得太大也讓人看咱家的笑話,是不是?」
要說起來,大亮娘和周氏的話都沒錯,剁手並不是最好解決事情的辦法。
儘管鬧到這個地步,但沒人說過菊花和大亮就不過日子了。
說到底,白家人最想做的還是震懾住大亮以後不再打菊花,至於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再多追究也沒意思。
但若只是隨意這麼一說,還真是沒什麼效果,指不定今兒說好,明兒大亮又會動手,因為對大亮來說,他打了人不過就是被人責罰幾句,真的完全起不到震懾的效果。
楊柳在前世和人做生意的時候,雖說什麼口頭承諾一樣有法律效力,但她卻是一向都遵循白紙黑字才能完全定下一單生意的觀念,是以,她覺得白紙黑字在這裏也是適用的。
她想了下,便故作隨意在白向辰耳邊提了字據兩字。
白向辰也不是個笨的,聞言,立馬朝江氏道:「奶,娘,這樣,要想我們不追究這次的事情,你們讓二姐夫立個字據,保證以後不再打我二姐,若是再有下次,二姐夫由得我們處置,被打死打殘他們家都不得有異議。若是願意立這個字據,那這次的事情便算了,不願意的話,他們的日子也別過了,索性讓他們合離算了。」
白向辰這個主意讓白家的人當時眼前一亮,江氏非常自豪般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緊接着朝大亮那邊喊道:「對,我們白家的人也不是吃了沒事幹,日日為你們這些破事來操心的,我們今兒下午本還要商量家裏麥收的事情,為了你們不知道都耽誤了多少事情,大亮快些過來立字據。」
隨即,白家的人都統一口徑,跟着逼大亮立下字據,不然寧願讓菊花和大亮合離,也絕不再讓菊花跟大亮回去遭罪。
在古代,雖然女人地位低生怕被男人休,但也得分情形,若是女人有娘家撐腰,擺明一副沒了男人照樣過日子的姿態,那害怕的便是男人了。
古代的男人娶妻生子也要花費不少銀錢,若不是有錢人家,能娶上一門妻子生兒育女已算是萬幸,哪裏是敢隨意拋妻棄子的。
是以,大亮家不敢和白家硬來,雖不情願最後倒也簽下了字據。
白家拿着那張字據便讓大亮一家先回去了,菊花和兩個孩子留在這裏,說是等吃完飯再送她們回家。
大亮他們走後,白家人看着大亮簽下的字據,總算是鬆了口氣,想必大亮以後多少都會有些收斂的。
江氏把字據收好後,笑眯眯的看着白向辰:「還是我家老虎聰明,咱家人一直為菊花的事情犯難,被我家老虎這一回就解決了。」
白向辰還是孩子性子,喜歡聽人誇讚,被江氏這番話,快樂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當即笑的見牙不見眼。
雖然楊柳看不得那隻老虎如此貪功,但心裏着實鬆了口氣,若白向辰說是她的主意,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一家人在院子裏嘮了幾句,才發現時辰不早了,但一家人還沒吃晌午飯。
說到晌午飯,楊柳心裏「咯吱」一下,也不知道江氏看了那頓飯之後,會不會氣得像對待大亮那樣對她啊。
在楊柳的惴惴不安中,一家人圍到桌子邊準備吃晌午飯。
果然當江氏看到桌上的兩碗菜時,當即便皺起眉頭看着楊柳問:「柳兒,這就是你晌午炒出來的菜?」
時已至此,楊柳只得硬着頭皮點頭,想着若是江氏等會發火該怎麼應對。
但可能是今兒白向辰解決了菊花的事情,江氏心情好,竟然沒有發火,只是皺眉看着楊柳絮叨了幾句,末了還說了句:「算了,看柳兒這丫頭是沒有學做菜的天份了,以後這些事情不用你做了,讓荷花和杏花做吧。」
楊柳心下一喜,正想答應,只聽到江氏又接着說:「以後家裏若是無事,柳兒你就伺候好辰兒就是。」
楊柳剛想出聲反駁兩句,但白向辰卻立馬高興的接了句:「好,就這麼定了。」
楊柳雖然沒抬頭看白向辰表情,但聽着他說話的語氣都知道這廝此事必定是一副樂的張牙舞爪的得瑟模樣。
看白向辰自己都答應了,其他人也都沒異議。
周氏還接着說了句:「這樣也成,辰兒和柳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讓他們好好處處,左右等過了麥收之後,辰兒娘你也打算讓他們住一個屋子去。」
楊柳和白向辰聞言,都是猛地一驚,他們差點忘記這事情了。
他們想對着看了一眼,都是想對方出聲反對,但是偏偏兩人跟較勁一樣,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白家其他人可看不懂這兩人的心思,還以為他們正害羞着。
周氏看着他們,輕笑出聲:「辰兒娘,看來這事情你要快着些。」
江氏原本和周氏的事情還沒扯清楚,按理兩人是還要鬧的,但在大亮爹想對江氏動手的額時候,連白正氣都沒站出來幫她擋,卻是周氏出來說的話,江氏心下一感動,又想起婆婆平時的好,心裏的氣也跟着消了。
這聽着周氏的話,也笑着道:「是,娘說的正是。那就這樣,等過了麥收,我去村頭夏木匠家再給她們打一張床放到辰兒屋裏,以後就讓他們住一屋。」
原來他們說睡一屋的意思真的指的就是睡一屋,一個屋裏,各睡各的床。
雖然不明白他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但這個楊柳倒是能接受,她不再和白向辰較勁,繼續乖巧的坐在桌旁,絲毫沒有任何反對的神情。
但一旁的白向辰的臉色卻不好看,完全不能接受此事的模樣,好似和楊柳住一屋他吃了多大的虧一般,氣呼呼的坐在桌子邊不說話。
楊柳見罷,心裏暗爽,相比起來,她還是喜歡看這隻老虎生氣的模樣勝過他張牙舞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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