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酒樓裏頭。
丘家宗臉色鐵青,那個女人竟然這樣的不識抬舉!
身側服侍的小廝個個提心弔膽的,由着丘家宗一番的發泄之後,看着他的臉色稍緩,幾個小廝都是久跟在他身側的,看他這樣子知道這火氣已經是去了大半,便是再不濟牽怒到他們身上,也不會有太大的懲罰了,這才把提在嗓子眼兒的一顆心稍稍的放鬆了幾分,他們眼珠子轉了轉,湊上前,「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主子瞧的起她才去見她,她竟然這樣的拿喬,主子您何必和那丫頭一般見識?」
「是啊主子,那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丘家宗狠瞪了眼自己的兩個小廝,果然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罵了幾句,不過也僅止於此罷了,他對着兩人冷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的厲色,「你們兩個湊過來是不是有什麼好法子?說出來給本少爺聽聽,若是說的好,重賞。」
「喲,那咱們可要多謝主子賞了。」
兩人一臉感恩戴德的表情看的丘家宗心裏頭的虛榮感爆棚,他點點頭瞪了兩人一眼,「可別先討賞,要是你們的法子不管用,爺可是要罰的。」
「爺放心吧,您只管這樣這樣做,哪裏還愁不讓那小丫頭主動出來見您?」
丘家宗先是皺了下眉頭,可接着他猛不丁的拍了下桌子。
「哈哈,這法子好,行,回頭就賞你們兩個。」
「多謝主子爺。」
主僕幾人都很高興,一個是得了賞,高興,一個則是自以為有了能對付楊長英的法子,高興。
即然高興,心情自然也跟着好起來。
丘家宗手一揮,「你們幾個再去叫一桌吃的,留一個在門口侯着就好。」
這就是賞他們席面了。
幾個小廝心頭高興的很,一個個低頭愈發的恭敬,道謝。
等到主僕幾個人從酒樓裏頭出來已經是一個多時辰過後的事兒。
丘家宗一邊走一邊氣呼呼的踹了下門走到了街上。
風一吹,他的酒氣有些上頭。
想起之前小廝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不禁酒意上涌,酒氣上頭,頭一轉朝着不遠處的丘家鋪子走過去,身後幾個小廝趕緊跟上去,「主子,主子您要去哪?」
「去,去查賬……」
丘家宗跌跌撞撞的沒走幾步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他被對方撞的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下。
丘家宗酒氣上來,指着對方,「拿下,把他拿下,拖下去打。」他是酒喝的真不少,這會兒跌坐在那裏,只覺得頭暈腦漲,眼花撩亂,連眼前的人都瞧不清了,只覺得一個個的人都是來回亂轉的,一個個的人都是長了兩個腦袋,帶着重影的,但他摔的疼,丘家宗只顧着生氣,「拖下去打,打死……」
「哼哼,丘公子好大的威風啊,你這是要打死誰?」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不過丘家宗也不過就是想了一下,甚至下一刻他就完全記不起自己剛才閃過的念頭是什麼,只是氣呼呼的拽着自己的小廝,「拿,拿下他們,敢撞本,本公子,招死……」他一邊說一邊身子猛不丁的晃,也幸好是兩個小廝扶着他,不然的話估計人又得摔出去了。
對面,陳縣令面沉如水。
他是和眼前這個丘家宗見過兩面的。
當然了,都是丘家宗追着他巴結他,討好他。
可是現在,這個人竟然敢罵他?
還說什麼要把他給拖出去,打死?
陳縣令是個當官的人啊。
他不會去想什麼酒醉的人發酒瘋,胡言亂語什麼的,他只會想:醉後吐真言!
畢竟自己以前可是沒少收了丘家宗的孝敬。
也沒讓他在對着自己說軟語,伏低做小。
是不是他覺得不服,所以,趁着這次酒後偶遇,故意來了這麼一出?
他對自己以前討厭自己,巴結自己的事情很不滿。
所以,這會兒想趁着酒醉報復下自己。
等他就是醒過來,自己也不會多說什麼,也不可能多說呀。
不知者不怪嘛。
再說,自己為了人家的幾句酒後之話大發雷霆的話。
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他看着站在那裏搖搖晃晃的丘家宗臉色就冷了下來,「丘公子這是喝醉了吧,喝醉的人還是早點回家休息的好,免得在街上再撞到了什麼別的無辜之人。」他這話一出口,兩個小廝也瞧出了不對勁兒,不過,眼前這人是誰啊,瞧着氣勢,好像很威嚴啊。
一時間他們倒是有些不敢開口了起來。
要是自己這會冒然出口,得罪了什麼貴人的話。
等到明個兒自家主子清醒過來,他們會死的很慘的。
兩個人縮了縮脖子,就想把丘家宗給攙走。
誰知道丘家宗一下子來了性子,甩開兩個小廝的手,哼哼着一步三晃的欺身到了陳縣令的跟前,嘿嘿的冷笑,「你,你算個球呀,敢,敢管老子的事兒?」他身子晃了兩晃,打個酒嗝,抬起來的手指頭就差沒戳到陳縣令的臉上,「長,長的不錯,還板着個臉,切,嚇誰啊你,咦,不對,這張臉,這張臉怎麼那麼熟悉啊,呃,記不起是誰來了……」
他着眉頭想了想,最後索性把臉湊到了陳縣令的臉上。
「說,咱們是不是見過?你,你是誰?」
陳縣令雖然是個縣令,可那也是一縣的父母官啊。
誰看到了他不是奉承着,巴結着?
什麼時侯被人這樣指着鼻子冷嘲熱諷的笑話?
他看着丘家宗,眼底的怒意已經掩不住,不過這可是大街上,大庭廣眾的,他可不能出頭說什麼。
不過以着他現在的身份,他也不用親自拋頭的。
所以,對着身側的小廝使了個眼色,早侯在一側的衙差一看自家大人的眼神示意,立馬就來了精神,衝着身前幾步遠的丘家宗就是一聲怒喝,「膽大包天的狗東西,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們大人無禮。」頓了下,兩人又是一聲怒喝,這次卻是直接點出了陳縣令的身份,「這可是咱們縣的陳縣令陳大人,你們是哪一家的,竟敢這般羞辱陳大人,簡直是找死。」
兩個小廝和看熱鬧的一聽說眼前這位是陳縣令。
紛紛就是臉色一變。
其實不知道是誰腿軟還是沒站穩,咕嚕一聲就跪了下去。
「見過大人。」
「參見大人。」
街道兩側本來沒幾個人的,這會有人帶頭一跪,竟然忽啦啦又跑出了不少人,紛紛對着陳縣令磕頭跪了下去。
這一幕讓陳縣令覺得滿意極了。
他心裏頭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站在那裏輕輕一咳,他的手輕輕抬起來,「大家都起吧,本官也不過是路過,耽擱了諸位鄉親們的時間,是在下的不是。」話罷,他又一臉慈祥的說了幾句官話,再三讓大家散開了去,最後,只餘下還醉着的丘家宗、以及他身側的兩個小廝,小廝的臉色慘白,看着陳縣令嘴唇蠕動了兩下,撲通跪了下去。
「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恕罪。」
這可是他們縣的縣令大人啊。
父母官!
捏死他們就和踩死一隻螞蟻似的好不好?
他們雖然害怕丘家宗,可是同樣的也害怕陳縣令啊。
一個個的都惹不起好不好?
而且,幾個小廝心裏頭門清兒,他們家的主子清醒的時侯,看到陳縣令那也是要奉承,討好的。
小廝跪了下去。
可身邊的丘家宗還站着啊。
他身子晃了兩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側的小廝,有些奇怪他們怎麼跪下了,他喊了兩聲,可小廝一個都沒動呀,丘家宗一下子不樂意了,上前一腳踹了出去,「混賬東西,你們敢不聽我的話是吧,還不給爺滾起來?」
「主子,主子您醒醒,這是陳大人啊……」
另一個則是使勁兒的朝着陳縣令磕頭,「大人明鑑,我們主子並不是不敬您,實在是他喝醉了,他……」
「陳,陳大人是誰,大人是啥玩意兒?本少爺可是丘家的下代繼承人!」
「本,本少爺是最,最厲害的……」
他這話連搖帶晃的說出來,陳縣令的臉可是更黑了。
和那鍋底有的一比。
他冷笑着看了兩眼丘家宗,點點頭,一拂袖帶着人盛怒而去。
身後,丘家宗的幾個小廝看着揚長而去的陳縣令,幾個人癱軟到了地下。
回到家還沒等酒意呢,丘家宗就被丘老爺子直接給動了家法。
據說鞭子抽的都見了血。
最後不顧丘二太太等人的苦求,直接命人押着他去了丘家祠堂罰跪。
沒他的允許,誰也不許去探看!
這個消息傳到楊長英耳中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正一邊百~萬\小!說一邊盯着八角學識字呢。
旁邊坐着的是一臉興奮和幸災樂禍的周國宏,聽到丘家宗倒霉,他高興啊,不過,他這會兒除了高興心裏頭更大的卻是疑惑,「楊姑娘,你是怎麼曉得丘家宗一定會和陳大人對上的啊?」要是依着他想,丘家宗那人那可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鼻孔朝天看,只看的到頭頂上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和陳大人對上?
這是他想都不會想的事情啊。
可是現在,丘家宗還真的就如同楊姑娘所說的那樣,得罪了陳縣令!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挺不可思議的啊。
瞪大了眼看向楊長英,「楊姑娘,您昨個兒讓我們的人故意把丘家宗往那條路上引,就是算準了這樣的局面嗎?」要真是這樣的話,眼前這個女孩子,可真真是料事如神了。以後……想想以後,周國宏忍不住就心尖尖跟着縮了一下。
能硬的下心腸。
一身醫術。
而且有着不錯的身手。
有心機,有能力。
把幾個鋪子弄的風風火火,讓人想都不敢想。
現在又加上一項料事如神。
這樣的女孩子真的是人嗎?
這簡直應該說是神才對吧?
普通的女孩子,瞧瞧鎮上和她差不多年歲的,不不,再加上整個縣城,有誰能比的過她半點?
越想越覺得心悸呀。
同時,他在心裏頭對着楊長英的忌憚和敬畏又上升了好幾層!
楊長英似笑非笑的撇他一眼,「我什麼時侯把他往那邊路上引了?不就是和他們說了幾句話麼,他們要走哪條路,腿長在他們身上,和我有什麼關係?」
楊長英這話一出口,周國宏立馬點頭如小雞啄米。
「是是是,這是自然的,都是那幾個小廝沒選好路。」
楊長英笑着瞥他一眼,開口趕人,「行了,你去忙吧,對了,和你哥說一聲,有空來家裏頭吃飯。」
「好啊,我會的。」
等到周國宏走後,楊長英把身子整個丟進躺椅里,望着天空的雙眸里閃過一抹冷意。
誰能查的出她在這中間動了手腳?
酒樓里,她是讓人在那酒里動了點手腳,讓丘家宗醉的更加厲害些罷了。
出了酒樓,也是有人和那兩個小廝說了幾句話,引得他們走了另外的一條主道……
可是這又能如何?
得罪陳縣令的,終究是丘家宗這個人!
望着頭頂悠悠的白雲,楊長英笑了笑,這也算是幫丘家耀提前收的一點利息吧。
當然了,要不是丘家宗想着動起她的主意。
她是不會主動出這個頭的。
畢竟在她的眼裏,丘家宗已經等於是一個死人或是廢人了。
自己和個會活動的屍體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現在蹦的越歡,過段時間死的越慘就是。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的,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楊長英呵呵笑了兩聲,真是找死呢。
丘家別院。
丘家耀聽了身側心腹小廝的回報,不禁眉頭就擰了起來,「你們的意思是說,他和陳縣令當街對上,然後,還和陳縣令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叫起了板?」看着幾個小廝點頭,丘家耀的眸底閃過一抹的疑惑,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呀,哪怕他喝醉了呢,可是他是知道丘家宗的酒量的,而且他也知道他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醉到連陳縣令這麼個大活人都分不清楚的地步?
這事兒,中間絕對是另有蹊蹺啊。
如同他這樣想的還有丘老爺子。
他坐在書房裏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茶杯已經被他給砸了好幾個。
到底是誰在背後安排的這一切?
他的目的是什麼?
丘老爺子越想越怒,回頭又把丘家宗跪祠堂的日期加了好幾天。
都是這個逆子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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