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周如何的憤怒,也不提那幾名黑衣人對周的漠然,離着楊府不遠處的胡同。
楊長英抿了唇,全身散發着一種疏離、漠然。
足足過了兩柱香的工夫。
最後,還是對面的人先行妥協。
精緻如玉般的臉龐上一點點的沾染了人間的煙火氣,星子般深邃無垠的雙眸里,倒映着的只有眼前這個嬌俏瘦削的身影,感受着她單薄身體內散發出來的生疏和抗拒,以及如星般眸子裏傳過來的漠然,南宮沐的心頭只覺得一抽一抽的疼。
多少個夜裏頭,午夜夢回,他是想着這張臉龐醒過來?
念着這張臉,這個人入睡。
想着這張臉龐,這個人清醒。
曾經,他以為自己要撐不過來,好幾次甚至想着,這次將會是自己的人生終點吧?
可是每每想到眼前這個人,這張臉龐。
他不能憑空生出一股子的氣息他要活着。
活着,才能看到她。
活着,才能護她周全。
所有的一切,都得需要他活着呵。
活着,在這將近三年的時間裏,成了他心頭唯一的執念。
他要活着,見到她。
其實,他前段時間就已經趕了過來:聽說她被莫名的人給盯上,聽說,她因為一封信被動捲入齊王府的漩渦,天知道他有多擔心,多緊張,他把手裏頭所有的事情處理好,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他暗中給她除去他能想到的所有危機,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她卻因為丘家耀的出事而神思不屬,日夜難安!
那一晚,他本來是想悄悄看看她的。
可沒想到她的警惕性還是那樣的高,自己才稍稍一動呢就被楊長英給發現了。
這讓南宮沐只能匆忙而走。
幾乎是逃一般的閃人。
事後好幾個晚上,他都不敢出現在楊家附近。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
怕,楊長英拒絕自己?
怕,她和自己說,她已經心許了別人?
怕,她和自己說,以後,不想再看到自己?
事後,他留下了幾個人暗中守着這裏,自己則籍着另外一樁事情遠走了幾天,可是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個情景,眼看着那人竟然要朝着楊長英動手,南宮沐哪裏還有什麼冷靜啊,想也不想的就飛了出去,這讓暗中盯着的暗衛忍不住撫額無語:
這真是自己那個睿智精明英武無雙的主子麼?
「阿英……」
聲音裏頭有討好,有小心冀冀,也有無盡的思念,以及想念。
楊長英心頭微微一動,可面上卻是使勁兒的板了起來,她揚揚眉,一臉漠然的看了眼南宮沐,「還請公子慎言,小女子並不認識公子,自然這閨名,也不是隨意一個人就能叫的……」哼,讓你給我裝,姐不十部二十倍的收回利息,姐就不姓楊!
這丫頭,果然是氣性不一般的大啊。
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兒。
現在……
他看着楊長英,嘴角揚起一抹明媚的笑,「阿英,我認識你就好,我是南宮沐,我回來了。」
「你是誰和我有啥關係,你回不回來的和我說個毛線啊,讓開。」
楊長英翻了個白眼,撇嘴。
你以為你是誰啊。
說走就走,說來就來?
還你回來了。
切,姐稀罕?!
她瞪了眼南宮沐,抬腳就想要從他的身側走過去:
得趕緊回家。
不然的話,她娘和周那幾個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兒呢。
要是耽擱了時間,她們再大張旗鼓的找人可就不妙了。
只是擦身而過的時侯。
南宮沐伸手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臂。
雙眼通紅,眸子裏星星點點儘是委屈、幽怨,「阿英,你不認得我,你不要我了嗎?」
那一臉小委屈,小怨婦般的模樣兒,硬是讓楊長英的心尖尖跟着顫了顫。
接着,她一下子回過了神兒。
抬手,狠狠的用力一甩南宮沐的手,「放開我。」
「不放,死也不放。」
靠,不放就不放,你丫的還使上美男計了啊。
看着他精緻如玉的臉龐朝着自己的臉貼過來,那薄厚適當的唇,以及溫熱的氣息,楊長英的心神猛的一盪,不過她很快就回過了神,冷冷的瞪了眼靠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南宮沐,扁了嘴哼哼兩聲,「怎麼着,你這是要當街搶人嗎?難道說公子有權有勢,就要不顧王法,逼良為娼了嗎?」
南宮沐聽着這話很是抽了下嘴角。
他看着楊長英黑眸里平靜到漠然的眸子,心裏頭有些發慌:
難道這丫頭真的不理自己了?
她生氣,哪怕是打他怕他呢,他也認了。
可是這樣眼神平靜的不理他,讓他讓開路?
南宮沐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刀子割一樣,生疼。
「阿英,是我不好,我不該去了不給你送信,也不該知道你的消息之後不回來,更,更不該那天晚上去你房間裏頭……」
好嘛,在楊長英的一眼之下,這人一緊張,得,全都撩了。
竹筒倒豆子似的。
真真是一點兒都不余啊。
然後,他就看到本來只是平靜的楊長英眼底凝聚出一重重的風暴,就在南宮沐看的膽顫心驚時,就看到楊長英突然出手,不知何時拈在指尖的銀針直接就刺入了他的腕上某處,不疼,好像是蚊子或是那不知名兒的蟲兒盯了一下似的,只是素來知曉眼前嬌人兒本事的南宮沐幾乎在銀針刺入的瞬間便心頭暗呼不好,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銀針刺入的剎那。
南宮沐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半邊都麻了起來。
他剛才緊拽着楊長英手腕的手不知不覺的垂下去,無力。
楊長英扁扁嘴,氣呼呼的繞了一圈,把南宮沐整個看完,撇嘴,「看着倒是個人樣了啊,想着這兩年混的不錯吧,也是,要是還像之前那樣的話,你又怎麼能這樣的威風凜凜,神彩飛揚?」她上前兩步,用力的在南宮沐的腰間軟肉上捏了兩下,順勢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擰了一下,疼的南宮沐臉都變了,「阿英,疼。」
這一瞬間,他想起自己還是阿傻的那些時侯。
那時侯一般情況下楊長英待他是極好的。
可是,也有自己徹底惹毛她,或是她心情不好的時侯。
好幾回,她都把心情發泄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這丫頭有時侯下手是真的狠。
疼的他……
那會兒他甚至還在心裏頭想,早晚讓這丫頭知道自己的厲害。
可是現在瞧着,他只想讓時光倒流。
回到那個時侯的自己。
最後,楊長英抬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有些嫌棄的撇嘴,「怎麼那麼瘦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才養起來的一點肉都沒了,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現在也不是自己家的了,好了,今個兒的事兒謝我啊小帥哥,不過,你還是別動用內力的好。」她看着身子不能動,因為想要動用內力而憋的滿臉通紅的南宮沐,好心情的開口建議道,「你應該知道的,我這銀針可都是經過特製的。」
迎着他的黑眸,她笑的眉眼彎彎的。
「是啊,你這根銀針上刺了毒,你要是不動用內力的話只四個時辰就好了,但要是動用內力的話,呵呵,你可就要在榻上躺十天半月的嘍。到時侯吃喝都得要人幫忙,你可以提前體驗下老了以後的樣子啊。好了帥哥,我要回家了。哦,對了,你們都給我讓開呀,不然的話我手裏頭的銀針一個沒準頭,不知道就要刺到他哪裏了哦。」
「你……」幾名暗衛從暗處跳出來,一個個瞅着楊長英的眼神好像是瞧到了殺父仇人。
楊長英才不理他們呢,伸手戳兩下南宮沐,「讓他們退開,不准他們追。」
「你們讓開吧,不用追。」
「主子……是,屬下遵命。」
他們都是南宮沐身邊的貼身護衛,可以說,為了南宮沐,他們去死也絕不會多眨下眼的,如今看到楊長英三兩下把南宮沐給制住,這讓他們震驚氣憤之餘,對於楊長英的身份卻也更加的多了幾分的好奇:他們一路跟着南宮沐趕過來,哪裏會不曉得南宮沐的心思?
不外乎就是為了眼前這個人罷了。
之前還想着,自家神明似的主子啊,怎麼就瞅上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而且,那女孩子的名聲還不怎麼滴……
可是現在,看到楊長英突然露出了這麼一手,幾名暗衛倒是被小小的震懾了一下。
果然,主子瞧上的人,自有其獨特之處嘛。
不過也僅僅就是如此罷了。
楊長英還沒達到讓他們心服口服的地步。
當然,這也和南宮沐沒和他們交底的原因有關係。
「阿英,我沒地方住……」
「鎮上有客棧,你隨意。」楊長英無所謂的擺擺手,抬腳走人,真的是沒有半點擔心那些暗衛會攔住她或是為難她的意思,一步步的往家走,楊長英的臉色從剛才面對着南宮沐,一點點的轉變:生氣,憤怒,震驚,欣喜,釋然,到最後,再次重新歸於憤怒。
這丫的,那一晚上果然是他啊。
他都夜探到了自己的房間。
半夜三更啊。
竟然敢不露面,想要給她上演一回鬼片嗎?
還好她膽子大了那麼一點點兒。
神經也有些粗。
其實說再多的,是楊長英心裏頭也多少有幾分的數兒:
對於他的到來,楊長英又怎麼可能會一點都沒想到?
還有那幾個跟在自己身後頭的暗衛。
雖然他們受過種種特殊的訓練,又向來以隱在暗處為守要。
但是要知道楊長英可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啊。
而且她的心思向來是敏捷的。
怎麼可能會一點都不曉得?
心裏頭有了這麼一個猜想,她要做的除了求證,自然就是等了。
本來是想着用今個兒這事兒試探下自己的身後。
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盯着她啥的。
沒想到不但達到了目的。
還釣出了這個大魚。
他這樣一臉焦急的擔心自己,楊長英無疑是很開心的。
但是,想想這丫的說什麼晚上去了她房間,然後又害怕,直接就跑了……
害怕,跑了。
跑了……
這事兒,楊長英不怒才怪。
她覺得自己剛才能忍住沒有一巴掌把他給拍死,已經是很理智了有沒有?
楊家院子。
周看着幾名黑衣人都要哭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剛才帶走楊姑娘的是誰?」
「是啊,幾位,幾位大俠,多謝你們救了我女兒,能不能告訴小婦人,我女兒去了哪?」劉氏早就忍不住跑了出來,剛才她也是在屋子門口都瞧到眼裏頭的,事情的經過或者不是很清楚,但也能了解個兩三分,再說,那個黑衣人把楊長英給帶走,劉氏可是親自看到的,幾乎是在楊長英和南宮沐飛走的一瞬間,劉氏就撲了出來。
眼看着周一臉怒意的針對幾個黑衣人沒有效果時。
劉氏的眼淚就嘩嘩的掉了下來。
她的女兒怎麼就那麼的命苦?
「嗚嗚,女兒……」劉氏哭的一鼻涕一把淚的,看的幾個黑衣人腦仁疼,讓他們去殺人打仗什麼的吧,他們都能行,誰皺下眉頭縮下身子那就是狗熊,可是現如今,面對這麼一個哭的一臉全是淚的婦人,幾個黑衣暗衛同時頭皮發麻呀,更何況,自家主子之前可是說的清楚,他們留在這裏的目的就是保護這家裏的幾個人不受傷害。
特別是這個婦人。
所以,只能由着劉氏哭了。
不過還是有人忍不住,硬着頭皮上前,「這位太太你不用擔心,我們家主子不會把你女兒怎樣的。」他們家主子從來都沒這樣看重過一個女孩子呢,千里奔馳了幾個晝夜,為的只是剛才那姑娘吧?主子這樣的看重她,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呢,說不定那姑娘以後還是自己等人的女主子呢,想到這裏,他們對於這未來有可能會成為自家女主子親娘的劉氏,更是半點不敢怠慢了啊。
「太太您別哭了,你女兒肯定不會有事的。」
「是啊太太,我們公子一定會護得你女兒平安的。」
劉氏聽了這話哭的更響了,護什麼護啊,分明就是他們家的公子把自家女兒給劫走了好不好?
旁邊幾個黑衣人個個一頭霧水:
他們都說的大實話呀,怎麼這越哭越聲兒大了?
就在這雙方僵持時,門口響起楊長英清脆的聲音,「娘,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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