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一把把楊老二拽回來,瞪大了眼看着他,「你給我坐下。」
「你拉我做啥,我要去找那個毒婦問個清楚,我要去找大哥去,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要是真的……」楊老二在地下跺了兩下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卻硬是半響沒說出個章程來。
旁邊的秋氏看着他這個樣子,不禁翻了個白眼,冷笑了兩聲,「你說啊,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之前憤怒的什麼樣子似的,現在這會兒倒好,怎麼不出聲了?你去找她啊,你去找她你和她說什麼?」
「我……」
楊老二看着自家這個婆娘,恨恨的扭過了頭——
他也不是傻子。
這樣的事兒別說只是自己聽了一嗓子,可就是真的逮到了證據,只要不是當場鎮捉到高氏出手或是收買那幾個大夫,她肯定就會不承認!
而且還決對會是死不承認的那種。
自己這樣跑過去有啥用?
再說他那個大哥吧,這麼多年來都不在家,感情能有多好?要是真的感情好,他會放着自己和老三不管,只是時不時的施捨般的給些小恩惠?自己之前和他借十兩銀子他都一口拒絕!
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不顧的男人。
你能指望他啥?
高氏是他的妻,又生的顏色好,而且家裏頭有錢。
還幫着他生了一雙的兒女。
這樣的情況下,就是高氏真的出手收買那幾個大夫讓他娘不能好,他那個大哥估計也會站到高氏的一邊兒!這麼想着的時侯,楊老二的臉上就充滿了頹敗和喪氣感,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嗡聲嗡氣的開了口,「那這事兒就這樣算了不成?」
「那怎麼可以,咱們啊,可以這樣這樣……」
楊老二一臉驚疑不止的看向秋氏,「這事兒,能成嗎?」
「怎麼不能成?」她的臉上全是歡喜,帶着雀躍和激動,「只要咱們治好了娘,又讓娘能知道她這次出事全都是那個賤人的錯,還是她收買了大夫不讓她好,以後這個家裏還能有她的好日子嗎?」
她再有錢,一個不得婆婆喜歡的女人也沒用!
「可是她還有大哥呢……」
秋氏聽了這話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瞅了眼楊老二,「你大哥?你覺得那是個能指望的嗎?」秋氏在這一點上卻是又比楊老二看的清楚,她看着楊老二一臉的疑惑,不解,只是一聲冷哼,「他要是能指望的話,大嫂也不會是這樣一個下場了。」到了這一刻,秋氏倒是真心的念起了劉氏的一分好來。
這人啊,就怕的是對比!
當劉氏不如她的時侯,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壓劉氏一頭。
甚至想着讓劉氏一房被趕出去。
好讓他們二房獨得了這楊家老宅的家財。
可惜,她的主意只是被實施了一半,劉氏幾個的確是被趕了出去,可她卻迎來了比劉氏不知道要難纏多少倍的高氏,甚至,人家高氏都不用正眼看她,就那麼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有的是人收拾她,給她們二房白眼!
這樣的情況之下,秋氏自然是後悔自己當初走的那一步棋。
可惜,這世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可賣!
不過,她被高氏折騰了這麼久,甚至被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婆子都冷眼以待,現在,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若是成功了……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的興奮、激動,想像着以後高氏在自己面前灰頭土臉的樣子,再想像着她們若是籍着此事能從高氏手裏弄出些銀子來……
她的眼前仿佛銀光閃閃。
「不對,你早上不是說出去走親戚了嗎,這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就在秋氏自己想的得意洋洋時,她的旁邊楊老二卻是一下子想出了不高,他皺着眉頭看向高氏,「你到底是聽誰說的,還是說,誰故意給你出的這招兒?」他以為秋氏一心想着板倒高氏,故意聽了別人的教唆。
到時侯要是沒有這種事情。
以後大房可是要把他們二房當成了仇人了。
這本來他們的日子就難過,若是再最終得罪了大哥……
「你知道什麼啊,這事兒是千真萬確的。」她剛才被楊老二一瞪眼,差一點把楊長英給順口共了出來,不過還好她反應的及時,只是撇了撇嘴道,「這事兒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嗎,咱們先去找個大夫來求證下再說。」
「這鎮上的幾個大夫都被請來了,還能去請誰?」
楊老二看了她一眼,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也擔心楊方氏,不管怎樣那畢竟是他親娘,要是秋氏這事兒說的是真的,那高氏可就真真是個毒婦了!想到這裏,他憤怒的拍了下桌子,「明個兒我再去鎮上,多走幾家,我就不信所有的大夫都被她給收買了。」
「不用,咱們去請趙大夫。」秋氏一臉我早就想好了的表情,她看着楊老二瞬間黑下來的臉,再出口的話聲音也有些虛的低了幾分,「當初,當初那事兒也不全是我的錯呀,我當時,當時的確是……」她抬頭看到楊老二的臉,再想到楊長英的手段,竟是一時間不敢再說下去,只是轉了話題道,「咱們都曉得趙大夫心軟,又素來是孝順的,你親自去,悄悄的去,求他,只要咱們是真心的,他肯定會走這一趟的。」
「你覺得他能來?」
我覺得他肯定不會來。
但是,楊長英和她說,一定能來啊。
而且還信誓旦旦的和她保證過的,說只要她們誠心去求,肯定會來。
這樣的話,那應該就是一定會來吧?
想到這裏,秋氏重重的點了下頭,「我覺得一定能成。」
「那行,我就試試吧。」
他們夫妻在這裏關起門來說着話,不遠處的廂房內,高氏也正聽着自己的丫頭在耳側嘀咕,「主子,您不知道那人,可真真的是好笑,也不知道去了趟鎮上得了什麼好東西,回來之後竟然連門都關了起來,還以為咱們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會貪她那點子吃食麼,真真是小家子氣的。」
高氏輕輕的嗔了眼自家的貼身丫頭,「行了,好歹她也是我弟妹,你們幾個素日裏也留點分寸,小心哪日惹了老爺的眼,我可不留你們。」
她這話說的幾個丫頭頓時臉色一凜,個個點頭稱是。
高氏對着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幾個都退下,自己則在身側只留了個貼身的奶嬤嬤,這位奶嬤嬤姓張,是打小奶大了高氏的,此刻她看着高氏的眼裏全是慈祥、憐惜,「這楊家的日子也真真是委屈了主子您。」
她打小捧在手心裏嬌養着的姑娘啊。
怎的就嫁到了這麼一戶人家呢?
都怪那個楊平程!
明明自家裏頭有妻室,有兒有女,還有這麼一個難纏上不得台面的娘,竟然還敢着去到自家主子面前獻殷勤,硬是哄的小姐動了心,非他不嫁的,真真是可惡極了!看着哪怕是成了兩個孩子的娘了的高氏,那張臉龐還是如花似玉,吹彈即破的肌膚,張嬤嬤覺得內疚極了。
當初,她就該再把主子瞧的嚴一點的。
這樣的話主子怎麼可能會被這個楊家的給哄了來?
「嬤嬤瞧着我在想什麼呢,那眼神看的我倒是不好意思的。」高氏在張嬤嬤面前素來是嬌俏的小女兒狀,哪怕如今已經嫁了人,生了孩子也不改,足見兩人之間的情份極深。
張嬤嬤抬眼看着高氏眼底的嬌俏,可心裏卻是一疼。
再怎麼不變,眼底的那一線倦意卻是刺的張嬤嬤心尖尖兒都跟着疼啊。
不過,她張了張嘴卻是把話給改了,「老奴瞧着主子這般的好看,就想着難怪姑爺對主子一心一意的,生怕哪點做的不對惹的主子難過,若是換了老奴是個男的,怕也要把主子給千嬌百寵的。」
她嘴上說着這些話,心裏卻是難過的,但是張嬤嬤卻又素來是個明白的,如今情形已然是這樣,不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兩個,也陪着姑爺來了楊家,這泥潭是不想趟呢也趟了下來,現在可是沒辦法抽身的。
即然是這樣,那自家姑娘就一定不能有二心的。
她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把楊平程給牢牢的纂到手掌心裏頭!
那些有可能會影響自家主子心情,會讓她們夫妻兩人關係更僵的話,她怎麼可能會在說出來?
由這一點上可見,張嬤嬤的確是一心一意為着高氏好的。
果然,高氏聽了她這話臉微微一紅,嗔了她一眼,「嬤嬤你又來打趣我。」主僕兩人又說了會子話,當然了,都是張嬤嬤一心一意的哄着高氏,把她逗的咯咯直笑,屋子裏的氣氛正是好時,楊平程自外頭推開門走了進來,他一臉溫和的笑,「在說什麼呢,遠遠的就聽到娘子的笑聲。」
「嬤嬤說,你要是欺負我,我就帶着華兒他們回娘家去。」高氏眉眼含笑的嗔了眼撩起衣袍坐到椅子上的楊平程,她的聲音帶了些拖腔,又有幾分的嬌媚,此刻望着楊平程的眉梢眼角俱是無恨的風情,讓楊平程一下子看的眼都直了起來,他伸手握了高氏的手,「娘子,我怎麼捨得欺負你?」
「你還說不欺負我……」
他們夫妻兩人在這裏親熱,張嬤嬤卻是垂下了眸子,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裏兩人的低吟纏綿聽的屋子外頭的幾個丫頭都紅了臉。
抬頭看到張嬤嬤出來,四女都忍不住長出了口氣,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走過來,「嬤嬤……」
「行了,這裏有我,你們都去忙吧。」
打發了四個丫頭,張嬤嬤瞅着四女妖嬈的背影皺了下眉頭:這四女都是打小服侍着高氏的,即是侍女又是玩伴,所以養的幾女身上也頗有幾分讓人另眼相看的氣質,如今小姐都嫁了人,幾女卻還在身邊服侍着……
她伸手揉了下眉頭,想着等把楊家的事情處理好,或者如了自家主子的心愿搬到鎮上去生活之後,她得想個法子和主子提一下,把這四女的婚事兒給辦了才好。不然的話放在自家主子身邊,難保哪天姑爺會……
這天下的男人啊,就沒有坐懷不亂的!
次日,楊老二被秋氏直接給弄到了趙大夫家裏。
可惜他還沒進家門呢,直接被趙大夫給攔到了門外頭。
聽着光當一聲關門,那門差一點撞到楊老二的鼻子,可把他給氣的,氣呼呼的回到家,他看向秋氏,「不去了不去了,都是你當初把人給得罪了,現在人家不甩咱們也是正常的,再去也沒用。」
「不行,你要是不去,我,我就帶着傑哥兒回娘家。」這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秋氏也算是看清楚了,高氏在這個家裏,她就絕對沒有好日子過!當然了,回娘家什麼的她也不過是隨口嚇唬楊老二,看着楊老二瞬間黑下來的臉,她眼珠一轉也軟下了聲音,「你不過才去了一趟,哪裏能看到你的誠心?要不這樣,你若是連着去五天,他還不來,咱們就算了?」
最後楊老二自然是磨不過秋氏,第二天又去了。
可惜還是被攔在了門外頭。
這些事情自然是有人一五一十的都回給了楊長英。
她聽後也只是微微一笑,便直接掉過頭和周說起以後鋪子的生意來了,楊家的事呀,於她來言不過就是個小插曲,對於高氏,她從頭到尾都沒放到眼裏的,現在能有秋氏隨時隨地的噁心着她,這也是楊長英樂意看到的。
不過,她卻是沒想到中午才用過午飯,楊長英正咪了眼貓兒似的窩在她特製的沙發上和周公下棋時,門外頭馬婆子進來了,「姑娘,一位叫趙大夫的人求見。」
「咦,趙大夫來了?讓他到廳里去等我吧。」
楊長英倒是沒想到才三天呢趙大夫就有些坐不住了,而且,還跑到了自己這裏來,想是他也發現或是察覺到了什麼吧,楊長英一邊起身繫緊了身上的風衣大襖,一邊微微的笑了起來,這位趙大夫,果然是個不錯的人呢。
廳里,趙大夫手裏捧了滾燙的茶卻是沒心情喝。
他聽着門口有腳步聲,抬頭就看到把自己包裹成棕子般的楊長英,看着她那畏冷的樣子,他不禁抽了下嘴角,「楊姑娘,有這麼冷嗎?」現在已經是過了年,最冷的時侯應該是過去了吧?
「冷啊,好冷的好不好?」楊長英看着他一本正經的答了話,隨即她便坐了下去,捧了馬婆子遞過來的茶暖着手,她看向趙大夫,「趙大夫最近不在家裏歇着,來我這裏做什麼呀?」她年前醫館開業缺人,想了又想,還是在十幾的時侯請了趙大夫去坐館,還好,他已經答應了年後便過去坐堂。
「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個二叔二嬸又是演的哪一出。」想到那對夫妻一連着三天攪的自己不能好好製藥,他就生氣,不過,他細細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點可疑的,最終還是決定來問問楊長英。
雖然,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來問她。
楊長英撲吃一笑,「如果我說,我想趙大夫去給楊方氏瞧病呢?」
「可是幾個大夫都說了,楊老太太那是中風,治不好的。」
趙大夫看着楊長英的臉色凝重了起來,半響後,他擰緊了眉頭看向她,「你是當真想要我去給楊老太太治病,而且,還要治好?」
「是啊,自然是要治好的。」
楊長英微微一笑,低語了幾句,最後,她看着趙大夫越來越凝重的臉色,衝着他揚了揚眉,「怎麼樣,趙大夫可樂意幫我這個忙?」
「要是我不幫呢?」
楊長英看了他一眼,直到把趙大夫看的神色不自然的移開了眼,她突然一笑,「可是我覺得,趙大夫是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啊。」
「你……好,我幫你。」趙大夫瞪了眼楊長英,轉身走了。
楊長英看着氣呼呼走人的趙大夫,皺了下眉頭,扭頭看向站在她身側把玩着她頭髮的阿傻,「阿傻,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讓趙大夫很為難?」隨後她自己便笑了起來,抬手拍開阿傻的手,「我問你做什麼,你又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行了,咱們回屋喝茶去。」
這麼冷的天兒,就適合圍着爐子喝茶聊天侃大山啊。
身後,沒有回頭的楊長英不曾看到阿傻望着她的背影輕輕的勾了下唇。
才走到屋子裏,楊長同便也跟着進來了,他看到楊長英很是有些奇怪,「姐,你不是很尊敬趙大夫麼,他剛才走的時侯黑着臉,好像氣呼呼的,誰惹他了啊。」
「沒有,是他自己生悶氣呢。」
楊長同對於自家姐姐的這個極是不負責任的回答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不過他也知道楊長英的脾氣,她不說,自己再問也是白問,便笑着看向楊長英道,「姐姐,我的腿已經完全好了,你之前說過了年就讓我去學堂的,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去了啊?」對於去學堂,楊長同還是很想去的。
不為別的,他就鼓了一股子的氣,想要超過楊家那些人。
等到以後……
楊長英笑着點點頭,「等到過了十五,學館開課就送你過去。不過,」她看向楊長同,「你最近可要好好的溫下書,還有,我教你寫的那些字兒你也多練着點,到時侯先生可是要考試的,萬一你不達標進不去的話可不能怪我。」
楊長同一挑眉,「怎麼可能,我一定能考進去的。」
楊長英笑了笑沒出聲:有這份志氣還是很好滴。
三天過後。
正月初九。
趙大夫終於黑着臉跟在楊老二的後頭進了楊家老宅。
這一去,便是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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