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計》,第二十二場第三幕,開始。」
皇后娘娘冷眉肅穆,高坐上首,垂眸看了一眼下面跪趴的小宮女,沉聲說道:「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那就依照宮規,將她拉出去杖斃,以儆效尤!」
「娘娘,饒命啊!」
叩首在地的小宮女一下子震驚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清麗素雅的臉,雖是長相漂亮但在妝容的掩映下也沒有那麼奪目,眾人反而被她臉上不可置信的慌亂表情給牢牢吸引住了。她把小宮女深深的恐懼中帶着一點驚詫和迷茫的心理,展現得淋漓盡致。
萬嫻雅似是有些驚訝,看着她的臉頓了幾秒,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其實劇本里並沒有抬頭這個動作,原本小宮女喊完求饒的一句話,就該被嬤嬤們押下去。但現在阮青青出人意料地一抬頭,嬤嬤們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一步,給了她掙脫鉗制的機會。
小宮女急促跪地膝行幾步,連滾帶爬地撲到皇后娘娘的榻前,語氣急急地辯解道:「娘娘,奴婢冤枉,您要給奴婢做主啊!」
皇后端坐在榻上穩如泰山,她看着身前那張倉促無助的小臉輕輕一嘆,冷凝的眉間竟是顯現出了幾分慈悲,「既然人贓俱獲,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宮女的眼神霎時瞪得溜圓,一雙杏仁眼裏瞠出了怒視威脅的目光,口不擇言說道:「娘娘,我可是為您——」
「還愣着幹什麼?堵住嘴拉出去,馬上行刑!」皇后厲聲打斷了她的話語,叱責嬤嬤們立刻上前,將小宮女捂住嘴,一路押了出去。
但小宮女即使被蓋住了下半張臉,那副又絕望又恨意十足的眼神卻始終緊緊釘在皇后臉上,讓人心驚肉跳,脊背發涼。
仿佛這個虧心事,真是她做的。萬嫻雅情不自禁狠狠地收緊了手指,尖尖的長指套掐進掌心裏,麻木地生疼。她木着一張臉,對着阮青青假亦作真的仇恨眼神,表情冷漠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卡!」
王導叫停,抹着下巴咂摸了一會兒,「這條過了,準備下一場!」絲毫不提阮青青自個加戲的事情。
「王導,再來一遍吧,剛才有些地方不太好。」萬嫻雅飛快從榻上起身,走到了王導身前,語氣柔柔地說道。
「不用,剛才那條你表現的不錯,可以一次性過了。」王導好脾氣地說道,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浮沫。
「可是皇后娘娘一向賢惠慈悲,這樣的轉折是不是太生硬了?」萬嫻雅據理力爭,意圖從人設上挑刺。
「這樣才有反差美啊!」旁邊的小助理不明所以,順着她的話頭拍馬屁道。
萬嫻雅微微不滿,「但那個小宮女的表演也太過了吧?劇本上根本不是這麼寫的。」
王導放下了茶杯,看着場務們收拾了一半的場景,心裏跳着腳罵娘。萬嫻雅平日一直性格溫暖好說話,今天怎麼就跟一個小宮女槓上了?雖說阮青青為自己多加了一點戲份,但對整體劇情來說無傷大雅,她和萬嫻雅之間的對手戲也充滿了張力和衝突,十分精彩,完全可以作為一個小爆點。
為什麼非得再來一條?歸根結底,還是萬影星的面子被落了唄!那到底是戲重要,還是萬嫻雅的面子重要?
王導忍了口氣,沒有直接把這句話扔到她的臉上,而是側過頭問向助理:「那個小宮女呢?」
助理四處詢問了一通,灰着臉回來說道:「她走得太快了,剛才一演完就領錢走人了。」
眼下,下一幕的佈景也擺好了。王導對等在一邊的萬嫻雅,笑呵呵地道:「既然這樣,那就先拍下一場吧。」
話是這麼說,但一個打醬油的小龍套,走都走了,怎麼可能再找回來重拍?
萬嫻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也只能無奈地聽從導演安排。她心裏恨得牙痒痒,阮青青這個賤人,簡直就是跑到自己面前打臉來了。
剛和陸瑤道別後走出片場,阮青青就接到了男朋友江毅的電話。
「你在哪?」江毅怒氣隱忍,興師問罪地問道。
「影視城。」阮青青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江毅的怒氣頓時壓抑不住了,「你真去演這部戲了?阮青青,我跟你說過,你要敢接這個小龍套,我們就分手——」
「那就分手。」她冷靜地說道。
電話那頭愣了幾秒,只聽見江毅的氣息越來越粗,眼見怒氣就噴薄而出。
「分手。」阮青青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說了下去,「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果斷掛斷電話,將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前世她下場慘澹、意外身亡,與江毅出軌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阮青青實在懶得再和他多說一句話,但要想這麼容易就放過這個渣男,怎麼可能?
既然江毅那麼想抱得美人,和萬影后同宿同歸,她何不送他一程?
阮青青找出一張紙巾,捂在了手機的話孔外層,又撥通了知名狗仔劉輝的電話號碼。
「餵?」電話接通,劉輝謹慎地開口問道。
「我有一條消息要爆料。」阮青青變換了口音和語氣,把自己偽裝成聲音暗啞的女人。
「誰的?」他微微提起了些興趣。
「萬嫻雅。」
「什麼料?」他的語氣依舊鎮定,但她卻聽出了幾分急促。
「她和青年演員江毅正在談戀愛。」阮青青揉搓了幾下紙巾,故意讓自己的聲音不好辨認。
劉輝微微驚訝,似是對此事一無所知。「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到的。」阮青青堅定地說道,「最近萬嫻雅正在恆通影視城拍戲,江毅經常晚上過來探班。」
他思考了幾秒,迅速判斷了一下事情的真實性。萬嫻雅一向以玉女形象示人,可以說是緋聞絕緣體,直到年近三十也沒有固定對象。所以,私下裏談個戀愛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算不上什麼驚天大料。
「而且我聽說,萬嫻雅背後有金主。」阮青青淡定地繼續開口。
「什麼?」劉輝一聽,驚得坐不住了,這事他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是誰?」
「她正在拍的這部戲的投資商,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阮青青半遮半掩地回答。
實際上,數年後正是劉輝一手曝光了萬嫻雅與舜和老總的戀情。眾人這才得知,早在萬嫻雅進入娛樂圈之前,就已經被舜和老總包養。雖然舜和老總已離異多年,但年近五旬、花名在外,這件事一曝光即讓萬嫻雅的人氣瞬時大跌。而她與江毅的地下情,卻是就此隱藏得更深。
劉輝思路轉得飛快,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個投資商的名單,最終在幾個可疑人物身上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越發謹慎地說道:「我得先查驗一下。如果屬實,才能付錢。」
「好,你是朋友介紹的,我相信你。」阮青青一口應下。
劉輝稍許鬆了口氣,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這是你的電話?你叫什麼名字?」
她避過了後面的問題,「這是我電話,你儘快查,我會再找你的。」
掛斷電話,阮青青乾脆利落地將電話卡取出,掰斷後扔進了垃圾桶。當初為了保護江毅和她的戀情,阮青青專門買了一張不記名的手機卡,用來單獨和江毅聯繫。沒想到,這卻成了她隱藏身份爆料的一張保護符。
現在,消息她已經放出,相信劉輝查到萬嫻雅和江毅的那層關係並不太難。畢竟自己的當面搶戲,必然會讓萬嫻雅勃然大怒,而江毅肯定會儘快趕到影視城好好安慰一番。
但能不能查到萬嫻雅與舜和老總的事情,就得憑劉輝的本事了。因為最近萬嫻雅都在影視城拍戲,外出機會並不多,有沒有時間和金主見面,能不能抓到證據,全得靠劉輝的功夫。
阮青青換好另一張和家人朋友常用的手機卡,快步向家裏走去。
說起來,她家就在影視城外,憑着阮爸的好廚藝開了一家小餐館,平日大大小小的劇組工作人員經常過來打個牙祭,所以餐館的生意還不錯。
但自從阮青青踏入演員一途後,常年天南海北的四處奔波,鮮少有機會回到家裏,同家人相處的時間很少。因此,在她真正聽到老爸過世消息的那一刻,這一點成為了她沉痛的悔恨。
走進影視城外熟悉的小巷子,阮青青不費力地就走到了自家的小餐館門前,發現此時大門輕掩,屋內空無一人。她來到後廚,依然沒有發現阮爸的身影,只有一個灶上正小火咕嘟咕嘟地燉着一盅湯,香氣四溢,竄入鼻尖。
阮青青輕嗅鼻頭,一聞就知道是阮爸燉的雞茸百菇湯。聞着這熟悉的香味,她眼睛靜悄悄地濕潤了。
曾經她住在家裏的時候,阮爸不忍看到她為了當明星節食不吃晚飯,所以每天下午就會慢火燉上一盅煲湯,或是滋補養身的雞湯,或是鮮美清爽的魚湯,撇去油沫,讓她暖暖地喝下去,舒緩飢餓微疼的胃。
沒想到她離家這麼久,阮爸的這一習慣還是一直保持了下來,想必是期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到家喝上一碗吧。
阮青青深吸了一口氣,把鼻尖泛起的酸澀壓了下去,振作精神高喊了「爸!」,可惜樓上樓下依舊空蕩蕩地沒人應聲。
老爸哪去了?
聞着熟悉的油煙味,她在廚房裏轉悠了一圈,發現案桌上的青菜不太多了,在夏日後廚的高溫里蔫蔫地有些缺少水分。難道阮爸是出去買菜了?可現在是下午四點,也不是買菜的鐘點。
何況影視城遠離市中心,地處偏僻,離蔬菜批發市場有二三十公里遠,阮爸去買一次菜格外麻煩。如果自家能種上一片菜園子就好了,隨吃隨用隨摘,就不用阮爸來回跑。阮青青剛想到此處,就聽到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冰冷的提示音。
「叮!美食種田空間開啟!」
她心念一動,瞬間就置身進入了一個神奇的空間。層層的竹林中間,有一處山清水秀的小菜園,幾壟青菜種在肥沃的土地上鬱鬱蒼蒼,一眼清泉流出潺潺的清水積成了水灣,還有一座小巧的竹屋立在菜園一角,顯露出歲月打磨的滄桑。
阮青青怔在了原地,腳下踩着濕潤的泥土,肺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氣,腦子裏的思緒卻亂成一團,整個人都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突然想起了剛才出現的那個提示音,「美食種田空間」?難道這是一個可以種田和製造美食的地方?
她暗自揣測着,仔細打量了四周一番,只見小菜園裏土壤肥沃鬆弛,泉水清澈見底,空氣濕潤乾淨,光照和煦充足,因此長在菜地里的那幾撥黃瓜、西紅柿、生菜都格外精神,充滿了蓬勃的生機。而安居一隅的小竹屋,卻是大門敞開,似是在等着迎客進門。
觀察了這麼久,阮青青確信這個空間裏面只有自己一個人,於是便大起膽子,大踏步地走進竹屋,一探究竟。
然而小竹屋裏面卻只是擺放了簡單的桌椅床榻,只有桌子正中央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本書,書名《食味記》,扉頁上寫着「贈與有緣人」幾個毛筆字,字跡飄逸灑脫,讓人一見就心馳神往。
阮青青拿起這本書,小心翼翼地翻開泛黃的書頁,發現裏面滿滿的記載着各式美食菜譜、釀造雜方,既有平易近人的家常菜,也有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烹飪之法,更有無數種她聽都沒有聽過的辛香料、中草藥搭配在一起調成味汁,在烤肉或滷味上輕輕刷一層,這些複雜獨特的味道就會深深地浸入烤肉的內部,散發出絲絲入扣的絕妙香味。
光是看到這些文字,阮青青就能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副美好的畫面,不禁口水泛濫,蠢蠢欲動。
偏偏她在阮爸的薰陶下,廚藝還不錯,看着面前的這本食譜,就跟無名小卒拿到九陽真經一樣,簡直不能忍!不好好利用,都對不起自己重生而來的好運氣。
當下,她就摘下了一大捧新鮮的蔬菜,心念一轉又重新出現了廚房裏,剛把菜放到案桌上,就聽到外屋響起了一老一少兩個人的聲音。
「爺爺,門怎麼又沒關啊?」小娃娃稚嫩清脆的嗓音甚為悅耳,偏偏要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一字一頓地指責出阮爸的過失。
「上幼兒園接你不用五分鐘,關啥子門?」阮爸笑呵呵地答道,粗獷的聲音里蘊含了絲絲溫柔的暖意。
那熟悉的聲音卻讓阮青青近鄉情怯,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跨步走出廚房。「爸。」
背對着她的阮爸猛地一回頭,看到將近一年沒出現的閨女回來了,原地愣了好一會兒。他的嘴唇抖了幾下,才硬生生地蹦出了幾個字,「回來了?」
「嗯。」阮青青的嗓子眼裏也好似堵了一團棉花,有千言萬語想說出口,但一見阮爸高大厚實的身影淚就唰唰的掉了下來。
「哎,青青你怎麼哭了?」阮爸唬了一跳,趕緊上前抱住對着他落淚的閨女,「在外面受委屈了?沒事,老爸給你撐腰。」
阮爸粗糙的大掌覆在她的肩頭,阮青青趴在他的懷裏哭得個痛快,前世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隨着淚水化為塵埃,只有此刻老爸的懷抱是最真實的,也是最珍貴的。
「別哭了,冬冬都在看你笑話了。」阮爸溫柔地開解道,「冬冬,你看小姑姑是不是哭成了個淚包?這麼大的姑娘了,羞不羞?」
阮青青一聽,立馬破涕為笑。
虎頭虎腦的冬冬啪嗒啪嗒跑到她的跟前,抱住一條大腿仰頭說道:「小姑姑,別哭啦,再哭就不漂亮了。」冬冬這句話說得格外認真,仿佛他真的相信就是如此,一雙澄澈的大眼晴閃啊閃,讓她的心不禁軟成了一團,實在是這娃太乖太可愛了。
看到閨女雨過天晴,阮爸樂呵呵地說道:「你們先玩會兒,我去給你們做飯。」
「不着急吃飯。」阮青青連忙攔住他,可惜阮爸早就一腳跨進了廚房。
「沒事,你瘦的衣服都打晃了,我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想讓一個廚子老爸理解什麼叫小碼苗條美,簡直不要太難。阮青青前世就沒做到,這一輩子為了不辜負老爸的拳拳之心,她下決心一定要把老爸特意做的美食吃光光,減肥這件事等到吃飽了再說。
轉進廚房兩三分鐘,阮爸就端出了一盅熱騰騰的雞茸百菇湯,附帶兩個白瓷小碗,一個長柄湯勺。在冬冬驚喜的歡呼聲中,阮爸笑眯眯地揭開盅蓋,將燉得香濃的湯平均地盛到兩個碗裏,一人一碗,格外公平。
這是把自己當作小孩子看待了?阮青青啞然失笑,笑着臉拉着阮爸坐下,自己又跑到廚房裏取出了一個碗。「爸,你也喝。」
她親手盛了一碗湯遞給阮爸,將緩緩升起的熱氣中仿佛看到了阮爸眼角的淚光,一眨眼又消失不見。
「哎,好,你多喝點。」
阮青青笑着點頭,端起湯碗嘗了一口,微微燙口的熱湯順着喉嚨入肚,暖人心脾。小火慢慢燉了一個下午的雞湯濃香馥郁,回味悠長,數種口蘑、金針菇、雞腿菇等蘑菇切得細細碎碎,經過慢火熬煮之後依舊彈性十足,飛舞在舌尖活蹦亂跳,咬下一口瞬間就蹦出了濃郁的汁水,讓人連連驚喜。不愧是阮爸的手藝,值得點一百個贊!
她連連喝了兩碗,放意猶未盡地放下了湯碗,向阮爸問道:「我哥呢?最近還好嗎?」
「好着呢,他前兩天剛來過一個電話,說他們連隊最近要搞演習,會忙活一陣子。」阮爸憨笑着又向她的碗裏盛了一碗湯,解釋道:「雞湯的油我都撇走了,用的也是雞胸脯肉,一點脂肪都沒有。你不用怕長胖,敞開肚子喝就行。」
就算不長胖,可三碗湯下肚也撐得慌啊。阮青青在心裏暗暗哀嘆了一聲,還是從善如流地端起了湯碗,小口小口慢慢喝。她才不會說,是阮爸精心熬煮的這鍋湯征服了自己的胃呢。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冬冬喝完湯,規規矩矩地把湯碗在桌子上擺好,眼神巴巴地盯着阮爸問道,那小奶狗般希翼的眼神讓人不禁心軟。
阮家大兒子阮紹鈞一直在部隊當兵,結婚之後媳婦忍受不住成年累月的寂寞,扔下剛斷奶的娃就跑了,兩人乾脆利落地離了婚。所以冬冬和親媽相處的記憶並不多,反倒對那個一年只能見幾次面的老爸念念不忘。
「你爸今年就能退伍回來了,天天和你待在一起,高興不?」阮爸伸手一刮冬冬的小鼻子,立刻惹得小娃前仰後倒的嘻嘻笑。
「高興!」
「行,那咱今天早點關門,爺爺晚上給你們亮一手,好好做幾道拿手菜!」阮爸意氣風發,挺身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幾人從外面推門進來,張口就問:「老闆,現在開火嗎?來幾道好菜!」
「對不住,今天晚上家裏有事——」阮爸剛想開口拒絕,就發覺閨女悄悄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後擺,他默契地改口道:「不過你們也趕巧了,正好還沒到點,想吃什麼?」
「能做蜜汁烤肉嗎?」一個長相成熟、氣質溫和的男人開口問道,而阮青青早就認出了他——影帝蕭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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