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胡根生所說,楊帆海神情一肅,看向前方,卻是不見人影,不由得有些不解:「我怎麼沒看到!」
胡根生指着前方一個山坡上說道:「教頭可看得到那裏有一顆被砍到的樹?」
順着指頭看去,果然有一顆大樹倒在斜坡上,好像被倒掛的一串白菜。猛一眼看去不覺得如何,可仔細一想才發現有些詭異。
那斜坡坡度不小,這大樹該是會滑下來才對,卻是仿佛懸掛半空一般。當即輕聲問道:「這可是有什麼門路?」
胡根生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山賊交涉的一種方式,叫定標。以前萬國亂戰的時候,山賊數量要比現在多太多了,一批貨經常會被好幾伙人盯上。經常一場亂戰下來,貨沒劫到,幾方山賊都死傷慘重。」
「後來一些大的山賊團伙就立下規矩,本地的山賊一旦立下了定標,其他地方的山賊就不得插手。但一旦貨物出了定標山賊的地盤,他們也必須放棄,不得再干涉。」
「如今山賊數量遠不如曾經,劉福財還會不會遵守這規矩我也不知,但既然定標已經立下,他定然已經埋伏在前方做好了準備。」
「我明白了!」楊帆海點了點頭,胡根生雖然實力不如自己,但閱歷應該是一群人中最豐富的了。
看了一眼前方,又是問道:「你既然與他認識,能不能去說通一下,讓他不要動手?」
「教頭為何要怕他?」胡根生立刻一臉不解的問道:「他劉福財實力不過與我相當,定然不是教頭的對手。麾下人馬雖然不少,可都是一些災民,烏合之眾而已。」
「若他敢動手,無需後邊那些京都來的老爺們動手,就我們這些足以將他們橫掃。」
楊帆海搖了搖頭:「我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想節外生枝。璟露公主秘密出使昌國,專程遠離了大路,而選擇這樣的偏僻之處前行,為的就是遮人耳目,不讓人知道。」
「而且她此番去昌國,定然是有要事在身,若出了變故就不好了。」
胡根生自是明白,卻還是只能搖頭說道:「我雖然與劉福財認識,但關係並不好,以前動手打過幾場。我若出面,他就算不想動手的恐怕也會強行動手了。」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楊帆海遙望四方。
往西是盤山,不可入,也不可行。東南方向因滂沱大雨造成的汪洋尚未散去,學過艮兌之陣的他看的出那一方出沼澤,難以行路。要麼只能繼續前行,進入劉福財的攻擊範圍,要麼就只能繞一個大圈再做前行。
且不說繞圈會不會出現變數,單單是時間的消耗恐怕就不是璟露公主願意接受的。
思索一番後,喚過一人吩咐道:「你回去稟告皇甫大人,前方該有山賊出沒,我等去掃清阻礙,讓他自己也小心戒備。」
「遵命!」那人領命而去。
楊帆海招出黑色長槍握在手中,低聲令下:「準備作戰!」
所有人武器在手,加快速度朝前方衝去。
此處靠近盤山,多丘陵,地勢並不是很適合騎馬行軍。楊帆海只能領着人馬從峽谷之中穿過,一側傳來轟鳴之聲。近日連續暴雨,令山中小溪成了洪流一般,轟擊在山崖絕壁之上。
穿過那棵定標大樹所在的峽谷之後,楊帆海放慢了速度,小心戒備。前行許久,不見動靜。
前方有一條河流,本來應該不是多大,不過山中雨水化作萬條溪流奔騰而來,匯聚一團,則是仿佛江河奔騰一般,有些壯觀。
河流上有石橋一座,不知道何人建造,倒是讓楊帆海鬆了口氣,至少可讓人安然通過。
留下一人在此接應後方的人馬,楊帆海領着餘下騎兵過了石橋朝前方行進。
到了一山坳處時,胡根生突然開口說道:「小心,劉福財應該就在前邊設伏了。過了剛才激流處,人很容易放鬆,他就喜歡在這種時候動手。」
沒想到這山賊頭子也頗懂兵法,楊帆海微微點頭,領着眾人到山坳前停下,再大聲喊道:「劉當家的可在,出來說話!」
不見有任何反應,又連續喊過幾聲後,終於是見到一手持厚背刀的男子從山頭上冒了出來。
此人看起來並不是特別強壯,但手臂上的肌肉卻是一鼓一鼓的,顯然力氣不小。剃了個光頭,顯得戾氣橫生。
看着楊帆海,那人大聲喊道:「好你個兵崽子,居然看出來了,老子就是劉福財,你要怎的?」
聲音雖大,但說的話有些模糊,只能勉強聽清楚。
胡根生解釋道:「這傢伙天生隱疾,是個大舌頭。人家大舌頭只是寬,他的還長,時常說着說着,舌頭就露出半截,跟狗一樣的,所以同行們才叫他做飛天犬。」
此時劉福財看到了說話的胡根生,愣了一下後,突然哈哈大笑:「你這個臭猴子,老子聽人說你的老巢給鬼方人攪了,還當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不僅活着,居然還去給朝廷當狗腿子了,真是有出息。」
山賊最是不喜當兵的,胡根生以前也是個山賊頭子,如今居然當兵了,自然讓他嘲諷。
胡根生一聽就怒了:「嘿,你這老狗,看老子不拆了你的骨頭!」
說話間,擼起袖子就要去干架,卻是被身邊的人拉住。
楊帆海看着劉福財大聲說道:「我乃定城騎兵隊教頭楊帆海,今日路徑此處,無意冒犯,還請放行。」
「喲,還是個教頭啊!猴子,你現在該不會是跟着這乳臭未乾的傢伙在學武吧。老子早就說過你本事不行了,你終於是聽我一句了!」
劉福財大笑一聲後,臉色一肅,看着楊帆海大聲說道:「我帶了幾萬兄弟出來,你說放行就放行,那老子還怎麼混?」
手中厚背刀一揮,再見各處密林石塊間鑽出一道道身影,粗略一數,怕是有三四萬人。
人數雖多,但誠如胡根生所說,皆是烏合之眾。
手中武器極為簡陋,不少人拿的甚至只是木棒而已。大部分人都是面容消瘦,骨瘦如柴,乃是災民投奔而來。
這般戰力,楊帆海自然不放在眼中,又是大聲說道:「你終究不過是山賊,對軍人出手,可曾想過後果。」
劉福財一陣大笑:「什麼後果?大不了老子竄到昌國去便是,你能奈我何?何況前線那麼吃緊,你們能分出多少兵馬來圍剿?」
「你是薊國人嗎?」楊帆海突然問道。
「老子自然是薊國人!」劉福財冷笑一聲,手中厚背刀一揮:「廢話少說,兄弟們,把他們給我拿下。後面的一看就是重要人物,到時候勒索贖金,咱們也可以吃香喝辣了。殺!」
一聲令下,數萬山賊浩浩蕩蕩從山上沖了下來。
「不要輕易傷人!」楊帆海低聲令下,隨即將手中黑色長槍一舉,大聲喊道:「跟我沖!」
話音一落,策馬奔馳,仿若一道閃電,對着山賊大軍沖了過去。
手中黑色長槍一揮,施展落音繽紛槍法,一道道狂風在周圍出現,急速盤旋,宛若風龍升天。再催使真氣將其驅動,隨着長槍揮動,一道道,猶如洶湧洪流對着前方沖了過去。
這等狂風攻擊,便是訓練有素的騎兵隊都無法抵擋,又何況是這些拿着簡陋武器的山賊。
好似野馬奔騰,橫衝直撞,不過片刻功夫,已經將衝下山來的山賊先鋒部隊沖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是仙術,仙術!」
「這人是神仙,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神仙。」
如此招式,在一眾山賊眼中看起來匪夷所思,絕非一般人可以使用出來。能夠召喚狂風為自己作戰,一人之力就能輕鬆掀翻數千先鋒,這樣的人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仿佛瘟疫一般,恐懼在大軍之中急速傳播,令士氣大落。莫說本就難以抵擋楊帆海人馬的衝擊,如今就算能擋得住也是不敢為戰了。
呼喊聲中,有人開始往遠處逃竄。一個、兩個、三個……不多時已經是成千上萬個逃兵朝四面八方而去,不敢再戰。
「殺,把劉福財這狗雜種抓起來!」胡根生哇哇大叫,凶神惡煞。
不曾想情勢在須臾之間就會變成這樣,劉福財一臉驚愕,哪還敢戰,只能大喊一聲「撤退」,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騎兵隊還想追擊,卻是被楊帆海攔下。
「窮寇莫追,我們的任務是護送公主,這些山賊跑了就跑了!」
正說道間,突然聽到來的方向傳來一陣陣有些詭異的巨響,好像有什麼撞擊之聲,還伴着一聲聲低沉的嘶吼,令楊帆海心中一跳。
那嘶吼聲似乎極為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什麼,但還是讓他感覺到了莫名的危險。
糟糕,不會出事了吧……心中警兆一生,楊帆海二話不說,調轉馬頭就朝來的方向而去。
剛過了石橋,就見得好幾個士兵盔甲凌亂,極為狼狽的狂奔而來,一臉恐慌,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蛇,蛇啊!好大的蛇啊!」
幾個士兵奔逃之時,大聲叫喚,令楊帆海心中一沉,終於記起那低沉的嘶吼是什麼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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