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璟露公主,楊帆海急忙施禮:「末將拜見公主!」
「不用多禮!」璟露公主急忙說道:「楊將軍,你還回來幹什麼?」
楊帆海總能給她心安的感覺,在這樣的時候,她自然很希望他能陪在身邊。但作為亡國之君,日子絕不會有多好過,她又是希望楊帆海能遠走高飛,從此離開這些束縛。
此番回盤山,經風師父開導之後,楊帆海心態有了不少變化,此刻他能看出璟露公主且喜且憂的原因,當即搖頭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朱國與有熊國分割天下,假以時日,人族之中恐怕會只剩下這兩個國家。」
「我若想有所作為,所去之處也將只有這兩個國家,或朱國,或有熊國。如今大王和公主都在有熊國,公孫軒轅也應允了我不少事情,我沒有選擇朱國的必要,所以回來了。」
他不希望璟露公主內疚,所以才原因引到了其他地方。
不過璟露公主也是玲瓏心思,豈會看不出來,當即又是說道:「以將軍本事,完全可如神仙一般逍遙天下,何必再來趟這渾水?」
楊帆海搖了搖頭:「天下局勢若成,神仙也不可倖免。我兗州還算好,修行者參與不多,但在其他各州,神仙不僅插手,還直接參與到了各種事情中。天下就這麼大,我能走到哪裏去?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回來了。」
「此事先不說了,公主,大王可在?」
若用神識,他輕鬆掃蕩整個薊國公府,知道其中情況,但出於尊重,他並不想這樣做。
說道薊國國主,璟露公主臉色一暗,低頭說道:「父……親,近日心情不是多好,一直悶在房中。」
國家破亡,國主成了國公,按照規矩,璟露公主已經不可再稱呼薊國國主為父王了,就連她自己也是郡主,不得再以公主自稱。
楊帆海忙說道:「容末將去拜見大王!」
璟露公主點頭:「我領你過去,你見見父親也好,幫我勸勸他!」
隨即領着楊帆海進了屋子,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暗示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
楊帆海心領神會,點了點頭,隨即走了進去。
房間不大,但裏面的東西看上去倒是頗為貴重,雍容華麗,看得出有熊國國君公孫少典並沒有苛刻這些亡國之君的想法。
對他而言,這些住在鄭城的所謂國公們,都已經成了籠中鳥雀,不可能在弄出什麼花樣來。用一些金銀之物厚待他們能讓自己的名聲變得更好,並不是一件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一個不算高大,有些胖的身影站在窗戶邊上,看着外邊的風景。此時已經是深秋時分,寒氣漸濃,秋風吹過,落葉翻騰,一片枯敗之意在窗外繚繞,使得那身影看上去分外落寞。
楊帆海心中微微一動,薊國國主的名聲並不算多好,對於百姓而言,他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暴君,但對於自己而言,卻是不差。因為璟露公主的緣故,讓兩人亦君臣,亦朋友。
薊國雖然比不得朱國那等大國,但傳承亦是有了幾百年,如今不過五代,亡於他的手中,無論是誰心中都不會好受。哪怕公孫少典大王對他再優待,又如何比得過自己擁有這大好山河。
咎由自取嗎?倒也不能說就是如此,以有熊國的實力,縱然薊國國主是仁德之君,國力再強上數倍,也抵擋不得。在這天下大勢面前,最後還是免不得會被吞併。
歸根結底,也許只能怪自己的國家太弱吧……楊帆海心中突然感慨良多,好一會後才開口說道:「末將楊帆海拜見大王。」
薊國國主正是失神之間,聽到聲音後忙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門口站着的楊帆海。
半年不見,薊國國主瘦了不少,但變化最大的不是身體,而是臉上的皺紋和頭髮,仿佛直接老了幾十歲一般,已經到了暮靄沉沉的年紀。
看着楊帆海好一會後,薊國國主才猛然反應過來一般說道:「是楊將軍啊,你竟回來了?」
不知道為何,楊帆海突然心中一酸,有些難受,當即低頭說道:「對不起,大王,答應你的事情我沒能做到。」
那一日,他曾與薊國國主約定,對方重振朝綱,壯大國力,自己則是去前方帶一支強大的軍隊出來,保護薊國的同時,亦是讓璟露公主有堅強的後盾。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還只是個約定,甚至都不曾開始就已經被公孫軒轅帶領的有熊國人馬扼殺於搖籃之中。什麼事情都沒做成,便成了階下囚。
薊國國主笑了笑,讓人感覺有些慘烈,再搖了搖頭說道:「無需對不起,此事怎能怪你。薊國國弱,你才不過剛剛從軍,又怎能奈何?歸根結底,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無法令薊國強大啊!」
「以後你也無需叫我大王了,叫我國公吧!國公啊!」
一個稱呼,天壤之別,他曾有讓唐國國君,昌國國君變成國公的想法,卻不曾想自己會和他們在同一個時刻一起被封成了國公,世事難料。
「大王……」楊帆海低頭,他不想改稱呼,一日為君,終身為君。但也知道這稱呼必須得該,一個亡國之君若還自稱大王,有熊國國君恐怕會心有其他想法,到時候免不得惹來麻煩。
「你現在還能叫我這亡國之君一聲大王,我已經很滿足了!」薊國公說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從那樣的亂局之中救回了靜涵,還保護他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幾十萬大軍奈何不得你,還是公孫軒轅親自出手才讓你落敗。」
「你無需難過,作為一名軍人,你俯仰無愧於天地,沒有人還能說你什麼!就連我也不得不感謝你,是你,為薊國保留了最後一份尊嚴。」
南營戰線,一敗千里,北營大軍剛做調動,就被鬼方部族追擊大敗死傷無數,尚未到京都馳援,就被公孫軒轅領軍包圍,無奈投降。其他戰線更是敗得一塌糊塗,毫無抵抗之力。
一國之力,不堪一擊,令人嗟嘆,讓有熊國將士免不得輕視薊國無人。唯有楊帆海一處,兩萬人馬鏖戰了近一個月,直到最後幾十萬人馬圍山也拿他毫無辦法,方才讓人知道薊國也並非無人。
「可惜……」薊國公嘆息一聲,無比遺憾:「你生的太晚,我遇到你也太晚啊!」
將為兵之膽,楊帆海不一定會練兵,但以其勇武,散亂之軍亦可被他帶着打出猛虎雄獅的效果。可惜,時機不對,若再給他多個十年時間,這一戰的結果恐怕就要出很多變數了。
楊帆海不知道如何說,只能安慰道:「大王,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大王保重身體才是重要!」
薊國公搖了搖頭:「我年紀已大,能活多久?我擔心的是靜涵和人傑,他們還小,未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楊帆海忙說道:「大王無需擔心,昔日公孫軒轅與我約定,對薊國公府上的人都會以禮相待,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你想的太簡單了!」薊國公搖了搖頭:「這樣的承諾他是否會作數很難說定,有熊國真正掌權的並非是他,而是大王公孫少典。」
「就算沒有公孫少典,也還有大王子公孫蔚青。你是一個比較純粹的軍人,對於政事關心不多,實際上公孫軒轅在有熊國的地位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高。」
「儘管其才能超出其兄長不知道多少倍,人望也高,可不知道正是因為此事遭大王公孫少典顧忌還是其他原因,兩兄弟之間,他一直都是被打壓的一方。」
「尚且不說大王公孫少典一旦有變故,接位的應該會是公孫蔚青。就算還是公孫少典在位,曾做過我薊國階下囚的公孫蔚青也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楊帆海默然,沒有說話。在這方面,對方的確比自己敏銳,從馮武陽現在的情況來看,公孫蔚青已經開始了他的「復仇」動作。
正想着,卻見薊國國主突然挽了一下衣服,直接跪在了地上。
楊帆海心中一驚,也是急忙跪下:「大王,你這是幹什麼?」
薊國國主搖了搖頭,俯身磕了三個頭,楊帆海也只能一個個還了回去。
磕頭完後,薊國國主這才說道:「薊國這麼多將士,唯有你與靜涵關係最好。我不知道日後會變成什麼情況,楊將軍,我有一事求你:日後能幫我好好保護靜涵嗎?」
他已經不是國主,所謂命令還能有幾分效果心中清楚。楊帆海不同,雖然是降臣,但其實力不凡,而且在薊國從軍的時間不長,若不出意外,日後必然會受到有熊國重用。
眼下他薊國公僅僅是品秩高而已,沒有半分權力,甚至就是一個囚徒。日後想要保的安寧,免不得會要楊帆海照應了。
「大王,還請起來!」楊帆海急忙將薊國公扶起,再看着他堅定的說道。
「大王還請放心,我楊帆海發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必然傾盡一切保護公主,哪怕粉身碎骨。」
語氣堅定,毫不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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