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緇衣氏進來那一瞬間,楊帆海猛然感覺到了狂風四起之感。風師父和緇衣氏,這兩個深不可測的人似乎已經開始交手。
而詭異的是,在狂風之間,花草樹木,乃至於自己的衣角髮絲都沒有半點影響。那四周的狂風仿佛是兩人精神上的較量,無法影響實在存在的東西,或者說無法影響彼此之外的東西一般。
風師父立在原地,面帶微笑,一臉風輕雲淡。緇衣氏慢慢走來,也慢慢的將紙傘收攏,放置一旁,似乎也是毫無影響。兩人在過招,卻又好像什麼都沒做。
仿佛過了千萬年,又好像就那麼一瞬間,四周狂風猛然一靜,楊帆海環顧四周,發現剛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緇衣氏蓮步輕移走上前來,對着楊帆海微微一笑後,又看着風師父說道:「我就知道教出這樣弟子的人定然非同凡響,今日見得果然如此。這天下能困住我三天的陣法實在不多,今天也算是見着了。好奇之下跟着你弟子過來,不會見怪吧。」
楊帆海愕然,此時才知道原來緇衣氏竟然是尾隨自己而來。當即向風師父告罪:「弟子該死!」
「不是你的錯!」風師父並不在意:「她修為高了你太多,你發現不了他的。」
「自然不是你的錯!」緇衣氏也是微微一笑:「依我看,你這師父就是故意讓你引我過來的,不然就算我尾隨你來了此處,怕也是進不來的。」
楊帆海一愣,再看向風師父,見得他一臉平靜,似乎真是如此。
風師父沒有多解釋,而是看着緇衣氏說道:「看來,你記憶都已經恢復了。」
緇衣氏點了點頭:「很早就恢復了,第一時間還以為是幻覺,後來才發現原來那樣的真實。那個叫陳磐……或者說是叫盤古的真是不錯,沒想到天下還能出那般人物,我不如他。」
「記憶既然恢復了,那你對上個紀元的事情知道多少?」風師父又問道。
緇衣氏笑了笑:「很多,恢復上個紀元記憶的人不少,未必只有那些強者能做到,很多實力不濟的也得了機緣。我花了不少時間,從這些人口中知道了很多,拼湊到一起,勉強理順了一些,比如,你的身份……」
上個紀元……楊帆海心中暗驚,他經歷了這麼多,也是知道了修行界不少事情。所謂的上個紀元,就是盤古開天闢地之前的世界。
傳說中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前,還有個另外的世界。因為重重原因,最終滅世,僅留下了一個無敵的強者,便是盤古。盤古沒有選擇獨活,而是以自身為代價,施展逆天神通開闢了世界,復活了萬生。
而如今到了這個世界,很多人通過某些機緣或者手段都能恢復前世,也就是上個紀元的記憶。現在看來,風師父和緇衣氏恐怕都是其中之人了。
只是聽得風師父和緇衣氏以這種方式來評點盤古,實在是有些怪異。
「既然知道很多,那就好說了!」風師父開口說道:「盤古讓我帶一個歉意給你,你的男人通過輪迴轉世,心性會有很大改變。會變得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不會再如以前那樣強了。」
緇衣氏微微一笑:「誰說不強了,他現在不一樣還是天驕般的人物嗎?」
風師父卻是搖了搖頭:「哪能一樣。天下資質如昔日人皇者,雖然每個時代只有寥寥數人,但縱觀古今累積到一起,卻堪稱是多如過江之鯽。可能讓我側目相看的,卻只有人皇之人。」
「他的強並非是他的天賦和修為,而是他的大包容大仁愛以及真正心懷天下的大慈悲之心。正常情況下的人皇,我毫不畏懼,可拼命的人皇,恐怕驚艷如三尺劍和無極也不敢輕易面對。」
「人皇最可怕的是犧牲,這種生命道紋之中的手段,在他手中被極盡升華,到了另一個新的境界。」
人皇、三尺劍、無極……楊帆海聽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不過還是聽到了這三個名字,似乎是強到令風師父也佩服的存在,甚至……可比盤古。
聽得風師父所言,緇衣氏突然捂着臉一陣竊笑:「哎呀,我家男人被你們說的這麼好,真是不好意思了。」
這模樣哪像個絕世高手,猶如一花痴,不過那個「我家男人」卻是讓楊帆海一愣,猛然想到了公孫軒轅。緇衣氏逼婚公孫軒轅,那她口中的「我家男人」不是公孫軒轅又有何人?
昔日廣陵城經歷的事情本就讓楊帆海感覺怪異,雖然緇衣氏似乎在算計公孫軒轅,可又處處留有餘地,似乎極不忍心逼迫一般。
「我姓庭……你還記得嗎?」
尤其是這句話,怎麼聽都感覺緇衣氏該是認識公孫軒轅才是,只是公孫軒轅完全不認識她了。
加上上個紀元之說法,極有可能是緇衣氏和公孫軒轅在上個紀元認識,或者說不止認識,也許真的就是夫妻。只是如今緇衣氏恢復了上個紀元的記憶,而公孫軒轅不曾恢復而已。
所以緇衣氏才是毫不在意的將青銅劍交給公孫軒轅,所以她才毫不吝嗇的用緇衣國做嫁妝,甚至以此為條件將公孫軒轅推上有熊國大王的寶座。
以前覺得不解,可若以現在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那一切都合乎常理了。
這一刻,楊帆海腦中急速運轉,心臟更是忍不住狂跳,感覺自己好像想明白了許多一般。
此時,風師父又是說道:「人皇的確很強,但缺少了大仁愛之心後,想來也無法再使用那等犧牲,自然也不會再那般驚艷了。盤古很是擔心你會因為此事難以接受,所以讓我帶着歉意給你。」
「他不用道歉!」緇衣氏笑着搖了搖頭:「我很感謝他。」
再抬頭看了看天,一臉感懷的說道:「當年他死後,我萬念俱灰。使用了犧牲,即便是找到輪迴筆也復活不了他。我甚至一度想過要滅世,讓整個世界來給他陪葬,只是若那樣做,他定然不喜。」
「我耗盡心力處理他留下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想的讓我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血肉都疼。你知道天下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不是死,而是活。死真的容易,活着才難。」
「明明痛不欲生,卻不能不強行讓自己活下去,做完他沒做完的一切。」
「當我恢復了記憶,聽說了他也在後,恨不能直接將天下所有人都抓起來,直接將他送上王的寶座。不過無量天尊阻止了我,讓我在緇衣國好生等着。」
這女人……好生生猛……楊帆海暗中暗嘆,只能如此形容緇衣氏了。
風師父卻是點了點頭:「無量天尊難得做了一件正事,很多事情尚不到時候,若你現在動手,所有的一切就會功虧一簣了。」
停了一些,突然問道:「你為何要將自己弄成這個模樣?雖然皮肉之相併不重要,但自然點,不是更好嗎?」
這說的自然就是緇衣氏的容貌了,楊帆海見過,丑的喪盡天良,看來風師父見得也是如此,就不知道公孫軒轅怎麼會說美的。
緇衣氏微微一笑:「這是我想他的時候創造的一種新神通,叫痴心鎖。除了施術時我愛的人,任何人看我都是丑的無法形容,只有我愛的那個人能看到我真正模樣。這樣不管我等多長時間,我都不會愛上別人,因為別人肯定不會愛我。」
還有這種神通……楊帆海愕然,若非親眼所見,實在無法相信。也難怪自己眼中的緇衣氏丑的無法無天,而公孫軒轅則說是好美。
這種神通並不是害人,而是害己,若公孫軒轅不中意她,她這一輩子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愛她的男人了。也難怪這神通叫痴心鎖,痴心如此,猶如大鎖,能打開的只有愛的那個人了。
而風師父卻是頗為感嘆:「我曾窺視過盤古的一切,聽三尺劍說過,在那個時代最為驚才絕艷的不是九黎,也不是軒轅,而是你。如今看來,果然如此。這神通能亂我耳目,着實驚人。」
緇衣氏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你恭維我家男人就行了,不用恭維我。無量天尊雖然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但你們具體想幹什麼,我卻是一無所知。你用你弟子引我來此,想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商議。」
「我不管你們想幹什麼,哪怕滅世也無妨,但條件只有一個,決不能讓他受傷。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要驚動這天地和所謂的道祖絕不是難事。我徒孫能做的出的事情,我也不會遜色。」
風師父點了點頭:「你這一脈,我一直覺得其實只有兩人,師父是你,弟子是她,其他的都是門中打雜的,因為你們真的很像。」
「你所說的我明白,盤古其實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所以才會用輪迴的方式復活他,改變他的心性。上一世他已經犧牲足夠了,這一世就不用再讓他犧牲了。」
「好!」緇衣氏應下,再問道:「那你找我來此為了什麼?」
風師父一抬手,指向飄在空中的那張白紙。
「我要重畫山河社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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