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階梯一步步走了進去,與有熊國王宮以黑色厚重為主不同,緇衣國的王宮都是選用潔白的漢白玉鑄牆,就連地板也是以紅色、橙色為主,顯得頗為生動。
四周的牆壁上更是或雕刻,或懸掛,皆是或精美或靈動的裝飾,猛然間,竟是令楊帆海生出這並非王宮,而是女子閨房之感。
進入宮門,行至走道,兩側掛着的皆是精美綢緞織成的帘子,五顏六色,美不勝收。楊帆海也曾見過母親給布染色,略知一二。一眼看着,這些五彩繽紛的綢緞並非是染色而成,而是天生的顏色。
這等綢緞自是貴重,公孫少典注重簡譜,在有熊國根本就看不到,怕也唯有在這編織聞名天下的緇衣國才有這等景象。
華貴自是華貴,不過令楊帆海心中那念頭更勝,這緇衣國的大王似乎愛好有些不同,胭脂氣有些過重。
衛靖帶着兩人一直前行,穿過走道,並沒有去緇衣國的議事大廳,而是朝後院走去。
「我們這是去哪?」公孫軒轅開口詢問。
衛靖微微一笑:「二王子不用擔心,我國大王對二王子並沒有惡意。他向來不喜歡去議事大廳,所以讓在下領着兩位去後院說話。」
公孫軒轅點了點頭,並未多言,跟在衛靖身後一直走到了後院。
門口站着兩名執斧士兵,氣息渾厚,楊帆海用神識微微查看,發現兩人實力竟是在大羅金仙境界。不由得心中暗暗稱奇,若是在有熊國,大羅金仙修士絕對是軍中大將,而在這裏,居然只是兩個守門士兵。
見得諸人過來,執斧士兵將手中斧頭一伸,交叉將幾人擋下,其中一人開口問道:「何事來此?」
衛靖立刻上前拱手一禮:「兩位,我奉大王之令出城迎接有熊國二王子公孫軒轅,如今人已到此,有勞通報。」
「原來是二王子殿下!」那名執斧士兵躬身一禮,再接着說道:「大王有令,只准二王子殿下進去,其他在外邊候命。」
「不可!」楊帆海急忙說道:「我乃是二王子殿下護衛,必須一起進去。」
這王宮透露着詭異的感覺,讓他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一般,心中發慌。
「抱歉!」那士兵搖着頭說道:「這是大王的命令,我等不得違背。而且非是在下看不起閣下,若我國大王有惡意,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就如他所言!」公孫軒轅對楊帆海說道:「你在外邊等着就是,我自然可以應對。」
楊帆海無奈,只能點頭,那名士兵則是將遠門讓開:「二王子殿下,請。」
公孫軒轅再對楊帆海做了個安心的手勢,便徑直朝裏邊走去。
楊帆海心中擔憂,可王宮重地,又不方便探開神識,只能踮起腳看着門裏面,但出了一些花草樹木,什麼都看不到。
一旁的衛靖看着,微微一笑:「不知道這位將軍名號。」
楊帆海忙拱手一禮:「在下乃是有熊國楊帆海。」
「楊將軍!」衛靖急忙問道:「莫不是陳塘關前令十幾萬鬼方部族折戟沉沙,又一鼓作氣將鬼方部族趕出兗州的征北將軍?」
「這……」楊帆海被人如此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赧然的說道:「應該就是在下了。」
「好啊,好啊!」衛靖笑道:「楊將軍可是真正的英雄啊,神交已久,今天算是見到真人了,真是幸事。」
楊帆海忙做拱手:「大人謬讚了!」
「哪裏,哪裏!」衛靖笑笑,又是說道:「我聽聞楊將軍面對鬼方部族千軍萬馬,也是巍巍然面不改色,今日在我緇衣國王宮,為何又是這般小心呢?」
「這……」楊帆海也不好意思說此地危機什麼的,只能說道:「我隨二王子出使,身負護衛之責,難免會有一點,還望衛大人見諒。」
衛靖點了點頭:「情理之中,不過楊將軍無需如此的,我國大王真的對二王子殿下沒有一點惡意,或者該是說我家大王很看重二王子殿下的,在此之前,哪怕朱國炎帝來此,我國大王也只是在王宮接見,不曾派人去迎接過,更不曾讓人來過他的住所。」
「這樣嗎?」楊帆海心中暗自思索一番,感覺如對方所言,如果對方真有惡意,似乎也不用費這麼多手腳,當即將此事暫時放下,出言詢問:「衛大人,不知道貴國王室尊姓?」
如此詢問是有些不禮貌,不過楊帆海的確有些急不可耐,也不管那麼多了。
衛靖搖頭:「你這問題真是把人給問倒了,莫說我了,怕是我們整個緇衣國也沒有幾人知道我國大王的真正名字。這麼多年來,大家都是尊稱其為緇衣氏,又或者如我們一般尊稱大王。」
楊帆海心中微動,又是問道:「敢問一聲,貴國有幾個公主啊,可有公主以瑤為名的?」
「公主!」衛靖一愣,轉而搖頭笑道:「楊將軍這護衛當的可不稱職啊,來之前對我緇衣國也不多做了解。」
楊帆海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有些孤陋寡聞,這些年又是被俗事纏身,不曾有機會學習更多的東西,若有不妥之處,還望海涵。」
「這倒無妨!」衛靖笑笑:「我國王室與其他王室不同,沒有王子、沒有公主,也沒有其他王孫公子,只有我國大王一人而已。」
「啊!」楊帆海一愣,驚呼而出:「難不成貴國大王連妻室也沒有。」
「妻室?」衛靖差點笑出聲來:「我國大王本就是女子,又如何娶妻?」
「女子!」楊帆海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這天下歷來都是男尊女卑,女子能身居高官已經算是難得了,居然還當了大王,簡直無法置信。
可回頭一想,這王宮的裝飾頗有女子氣息,而且如抽絲織布之事本就是女子更加擅長,若從這裏來看,緇衣氏是個女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可問題是若緇衣氏是個女子,緇衣國又沒有公主,那自己的娘親……該去哪裏尋找?
好不容易找到這麼點線索,猛然一下好像又斷了,楊帆海感覺好像一口氣吸到胸口,凝聚成了一塊石頭,卡在了哪裏,讓人感覺極為難受,卻又是吐不出來。
心中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停止,一片空白,好一會後被衛靖的聲音喚醒過來。
「楊將軍,可是有什麼不適?」衛靖看着楊帆海有些不解,不明白對方臉色為何會突然變得難看。
楊帆海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多謝衛大人關心。」
「沒事就好!」
衛靖笑笑,此時又聽到一陣腳步聲,隨即見得公孫軒轅從裏面走了出來。
「二王子殿下!」楊帆海急忙迎了上去。
公孫軒轅抬了抬手,示意沒事,此刻又聽到裏面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我與二王子事情尚未商議完,衛靖你領二王子殿下去青絲院住下,明日我再來拜訪二王子殿下。」
聲音如同清泉一般,頗為好聽。
「微臣遵命!」
衛靖急忙躬身行禮,再對公孫軒轅說道:「二王子殿下,請!」
公孫軒轅與楊帆海對着院子中行了一禮,在跟着衛靖離開。
青絲院是王宮中的一個別院,乃是緇衣國招待之時最好的住所,昔日炎帝來此,也是入主此處,可見衛靖所言並非隨意捏造,緇衣國大王對於公孫軒轅是真的非常重視。
將兩人領到青絲院,安排妥當之後,衛靖便自行退下。
等到衛靖離開後,楊帆海忙詢問公孫軒轅:「二王子,商議的如何?」
公孫軒轅不置可否,一臉糾結模樣,搖着頭說道:「很怪,我與她說起此事,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反而不斷問我自己的一些事情。而且她坐在帘子後邊,我也不曾見到她。」
竟是這般,楊帆海皺眉:「她該不會是想故意拖延時間什麼的吧?」
此番出使,看似簡單,只來了兩人,但事關重大,甚至可以說是關係到人族未來之江山社稷。就如公孫軒轅之前所說,越早商定,對於有熊國也是越加有利。可緇衣氏不談此事,就讓兩人有些為難了。
「應該不是!」公孫軒轅搖頭:「我感覺她對我沒有敵意,也許是想知道的更加清楚才好做決定。此時暫且不提了,先休息一晚,容我好好想想。」
楊帆海點頭,不再多問。
等到夜已深,楊帆海從住所走出,抬頭看着滿是星光的夜晚。
母親的事情在他心頭縈繞,難以入睡。廣陵城百姓養蠶的情景,與母親養蠶的模樣重疊,不時的出現在他心頭。
這些年,他在為國家之事奔波,但父母之事在心中一直不曾放下。若沒有線索也就罷了,此刻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母親的故鄉,急不可耐想要查個清楚。
衛靖雖然說了不少,但此事關係王室,自己一個外人他有所隱瞞也不奇怪。不管如何,楊帆海無法因為衛靖之言就放棄。既然從別人口中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只能自己去查看了。
夜黑風高,正是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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