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所指,若流星撞日。
黑色槍芒,耀人眼目,令四周將士心中駭然,首當其衝的雷豹更是一陣驚懼。明明感覺對方的氣息已經遠不如之前,可這一槍使來,卻是讓他感覺到了更危險的氣息。
仿佛間,一頭蟄伏洞中不知道多久的毒蛇鎖定了獵物一般,露出森然毒牙。
槍頭迅疾,撕裂空氣,狠狠地擊中了大錘。
「砰!」
一聲脆響,令所有人心臟跟着一跳,仿佛被撞碎一般,再見那一柄大錘好似琉璃遭受了撞擊一般裂紋橫生,化作成百上千塊一一灑落。
大錘既是武器,也如同一面大盾。另一隻手上的大錘尚在身後,無法迴轉,雷豹身體完全暴露。楊帆海沒有半點思索,黑色長槍長驅直入,對着對手殺了過去。
與這樣的對手過招,消耗太大,這一槍過去會有什麼後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經不會有下次機會。
仿佛間,聽到狂龍咆哮,黑色長槍刺中雷豹胸口。
「嘩啦啦!」
一陣落花流水之聲,黑色戰甲猶如紙糊的一般,瞬間刺裂,飛向四方。黑色長槍帶着狠厲之氣貫入其胸口,透體而過。
「砰砰砰!」
鐵錘碎片與盔甲碎片飛射四方,猶如天女散花,令人不由自主的回首側目,唯恐自己被波及。
等到所有人再回過頭時,看到的是楊帆海站在了雷豹身前一米處,手中的黑色長槍將面前這個體型巨大的對手貫胸而入。
勝負已分,出乎意料,那個彷如野人,不知道從來鑽出來的小個子野人竟是這場兩人的戰鬥中,堂堂正正的擊敗了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昌國暴屠雷豹。
沒有人敢相信,雷豹更是不敢置信,看着胸口那貫穿而過的黑色長槍,那裏傳來的劇痛告訴了他,自己的心臟已經被刺穿乃至刺碎。
感受飛快喪失的力量,令他無法控制的渾身顫抖起來。
戰士的宿命,或死於沙場被他人所殺,或染血無數,踩着敵人的屍體一步步走向榮耀的高峰。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後者,死在他手上的薊國將士無數,凶名昭著。
沒有人可以百分百的戰無不勝,這些年他也曾想過自己會戰死沙場,但想到殺死自己的都是薊國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將,絕沒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無名小卒。
「啊!」
胸口的劇痛,讓雷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最後的怨念,令他突然感覺到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左手大錘一揮,重重的朝楊帆海砸了過去。
一招斃敵,可體內真氣亦是空虛,一時間難以閃避,楊帆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巨大的鐵錘朝自己砸來。
「呃!」
一聲悶哼,整個人高高飛起,連同黑色長槍被他帶着從雷豹體內抽了出來,狠狠的撞在城門石壁上,再重重跌落。
「噗!」
五臟一痛,喉嚨一甜,大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楊帆海躺在地上難以動彈。
眾人心中一顫,被刺穿了心臟居然還有如此戰鬥力,着實驚人。不遠處的馮武陽心中更是一陣狂震,守城主將不在,濰城有失,一切罪過皆在他身上,斬頭都是按輕了來算。
可一旦將這城池守住,那便是大功一件,加官進爵,賞賜無數。
兩者相差若天地之別,一線富貴,一線死亡,巨大的反差令他一陣頭暈目眩。
決不能被破城,這一刻他心中仿佛有頭猛虎在咆哮。自己誠然不是雷豹的對手,但此刻對方身受重傷,正是機會。
「啊!」
一聲大吼,馮武陽一把搶過身邊一名屬下的長刀,若獵豹一般,以超出往日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對着雷豹沖了過去。
縱身躍起,一刀落下,鋒芒畢露,寒芒璀璨,氣勢若長虹貫日,一蹴而就。
此時的雷豹看似猙獰可怕,實則是迴光返照,將楊帆海擊飛之後,已經是僅剩站立的力氣。就算沒有人出手,他也堅持不了幾息時間。
馮武陽這一刀落下,令人反應不及,等到回過神來之際,雷豹頭顱已經被斬落,包在黑鐵頭盔中在地上滾動,咕嚕咕嚕作響。
再聽見「砰」的一聲,那高大的身軀已經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鮮血如泉水一般從斷頭處噴涌而出,流滿一地。
「將軍!」
昌國士兵驚聲大呼,一時慌亂。馮武陽則是大吼一聲:「雷豹已死,所有人跟我殺!」
長刀揮舞,若猛虎一般沖了出去。
敵將一死,薊國一方將士士氣大漲,瘋了一般衝着城門殺去。
將為兵之膽,雷豹在,昌國人馬以少打多也是不懼,可將軍身亡,三軍無膽,面對馮武陽帶着的如瘋了一般的薊國將士,第一線的將士第一時間選擇退走,不敢應戰。
只是大軍交戰,豈是說退就能退的?尤其此刻昌國大軍接認為自己可以直接殺入濰城,後方大軍等候入城,也是將城門包住。
前軍要退,後軍要進,一時間撞到了一起。想進,進不了,想退,推不走,數萬大軍亂成一片,猶如沸粥。
城門上弓弩手趁機射箭,令昌國大軍更加紛亂。縱然有人嘗試重新調度,可首尾難顧之下,又如何指揮的過來。
悽厲廝殺聲綿綿不絕,慘叫之聲更是此起彼伏,刀光劍雨之中,一段段殘缺屍體掉入城牆周圍的土坑之中,泥土被鮮血染紅。
僵持許久,薊國將士終於理出一條通道,且戰且退,留下一地屍體後,倉惶南逃。
「啊!」
立在城門口,馮武陽手持長刀長嘯一聲,大口喘氣。這種死地還生的感覺,令他全身毛孔都被撐開了一般,極為舒暢。
一時的勝利,還不至於昏了頭,昌國雖然留下許多屍體,但人數上還是佔了絕對的優勢。此刻只是因為雷豹身死而士氣慌亂低落引發的潰退,一旦對方緩過神來,不顧一切,輸的還是自己一方。
如今對方大軍已經退走,奪回了城門。就算對方緩過氣再次殺來,沒有了雷豹這種猛將,又佔據地利,濰城也是固若金湯。
「將軍,今天可真是兇險!」
看着撤走的昌國人馬,馮武陽身後一個騎兵顫聲說道,驚魂未定。其他人亦是如此,面對殺人如麻的暴屠雷豹,還有遠多於己方的兵馬之數,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滅頂之災。
毫不客氣的說,這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在雷豹將要衝進城的那一刻有了投敵之心。好在一切都緩了過來,自己無需去做那等背叛之事。
「是啊,真是兇險!」
馮武陽長嘆一聲,不覺間自己已經是一身冷汗,不管如何,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看了一下四周,再往城裏走去,緩緩下令:「讓人把這裏的屍體清理一下,埋掉……不了,還是直接燒掉,免得發生疫病。再找工匠過來把城門修理一下,派斥候出去,看看這些昌國人馬動靜。再派人去定城給齊將軍送信,說清楚這裏發生的事情……」
正說着,突然一愣,看到了城門內部的楊帆海。此刻已經緩過氣來,手持黑色長槍站在了哪裏。但臉色極為蒼白,明顯氣息未平,傷勢未愈。
被雷豹一錘敲中,豈能無事。也虧得當時是被刺穿了心臟,力氣難發,不然就不會是受點傷這麼簡單了。
「將軍,這傢伙怎麼辦?」一個士兵輕聲問道。
不可否認,之前是楊帆海出手擋住並重傷了雷豹,濰城才得以保住。但此人終究是來歷不明,而且也絕非普通的順民百姓,不得不防。
馮武陽看着楊帆海也是眉頭微皺,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好一會後才沉聲下令:「來人,將這來歷不明的狂徒給我來下。」
「這……」一眾士兵一愣,有些遲疑。
之前開戰,楊帆海本可趁機離去,畢竟這裏戰事與他無關。可他不顧一切出手,力敵雷豹。雖然最後雷豹的腦袋是馮武陽砍下,實際上卻是楊帆海所殺。
說到底,此人是對濰城有功,不可磨滅。以他們看來,如此人物就算因為來歷不明無法重用,也該做些獎勵,再讓其離去才是,怎能還將他拿下。
而去對方是為了救濰城才受的重傷,此刻落井下石,總是感覺說不過去。
馮武陽見屬下遲疑,立刻大怒:「這什麼這……你們要違背軍令嗎?」
誅殺雷豹可是大功一件,那腦袋雖然是自己砍的,可主要功勞還是在此人身上。若將此人藉機斬殺,這功勞就都是自己的了。
見得馮武陽發怒,諸多士兵不敢再多說,一個個皆是拿起手中武器,準備上前拿人。
沒想到這個銀甲將軍還要拿自己,楊帆海一陣錯愕後,也是怒火叢心中起。饒是以他這般沉穩性子,也是無法接受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
當即將手中黑色長槍對着馮武陽一指,冷聲說道:「想抓我,沒那麼容易,我能殺他,也能殺你!」
這話絕非恐嚇,縱然對方人馬不少,可在城門這方寸之地中,人數多的優勢根本無法好好發揮。如他拼着自己性命不要,未必不能拉着馮武陽同歸於盡。
匹夫之怒,還是一個有足夠戰鬥力的匹夫,三步之內當可見血。
城門之內,氣氛一時變得沉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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