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還是在之前猶豫上不上場的心態,此刻的楊帆海也許會選擇隨意應對,甚至放棄。但既然已經選擇上來,很多事情就只能拋到一邊,最後的勝利才是自己的目標。
黑色長槍揮舞,如毒蛇吐信,徑直朝吳燼的眉心殺去。
這一槍氣勢洶洶,卻是不見殺意。楊帆海要的只是勝利,並非殺戮。在沒有使用梟首槍法的前提下,多年浸淫槍技的他,有信心能將黑色長槍用的如臂使指。
只是想要解決吳燼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梟龍盾微微移動,擋在了黑色長槍前行軌跡上,再一掌拍出,不是攻擊楊帆海,而是對着黑色長槍抓了過去。
此刻他的手掌已經不僅僅是赤紅,而且還出現了層層火焰。
家傳玄功,讓他已經開始步入鍊氣期。武者進入鍊氣期,乃是將內力轉化為真氣的一個關鍵階段。儘管還沒有轉化完全,但這些火焰,已經帶着玄功真氣,相當可怕。
手抓黑色長槍,不僅僅是為了限制楊帆海的攻擊,更還存着用火焰燒斷黑色長槍的想法。
楊帆海身形瞬間一停,抽動黑色長槍的同時,身形不退反進。腳下一頓,身體一旋,力道壓縮之下,黑色長槍若長鞭一般抽打在吳燼手上。
再見槍頭出現黑色氣旋,猶如蒺藜一般掃了過去。
破壞力驚人,令人心驚。可惜吳燼也是謹慎,一手不曾抓到黑色長槍,第一時間將手一縮,梟龍盾已經頂上,擋住了可怕槍頭氣旋。
得勢不饒人,楊帆海立刻使出渾身解數,將黑色長槍舞的如同狂龍奔騰,從四面八方壓制吳燼。
此刻他也是無奈,不僅僅是對對手的情況不甚了解,實際上就連自己的情況也是不清不楚。至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黑色長槍究竟強到了何種程度,是否能頂住對方的火焰。
對方的玄法一旦完全施展會是何等情況,也是完全不知,與其被動防守,倒不如主動進攻。如暴風雨一般的進攻,只要能將對方壓制,無法反擊即可。
他不懂玄法,但有一點卻是明白的。
風師父曾說過,天地相對公平,有得必有失,無論什麼事情都是一樣。吳燼使用這功法突然提升實力,想來也是付出了代價。看他此刻模樣,怕是無法完全掌握。
只要自己全力進攻,讓他消耗變大,相信持續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功法緣故自亂陣腳。
這念頭雖然只是他的猜測,卻是正好命中事實。
家傳玄功本就殘缺,有極大的缺陷,而去他境界也還是差了一線。那火焰誠然可以攻擊別人,也是在焚燒他自己。傷敵一千,自損三百。
此刻被楊帆海瘋狂攻擊,難以還手之下,只能拼命防守。雖然憑藉梟龍盾可以守得滴水不漏,但體內真氣之消耗卻是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堅持不過片刻,身體表面的赤紅已經開始出現潰退之勢,氣息也開始逐漸減弱。
反觀楊帆海,身若蛟龍,速度快疾,圍着吳燼不斷移動。黑色長槍仿若毒蛇出洞,不斷攻擊梟龍盾守護之下的破綻處。
一時間,黑影婆娑,石台上仿佛出現了一朵黑色花朵一般,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似乎在越戰越強。
樹頂上的執法長老面無表情,靜靜的看着。那些翠微弟子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了,看向楊帆海的目光帶上了一些莫名敵意。
玄法強於武技,這是所有人公認的事情。眼下吳燼該是高了半個境界,還用了玄法,卻反而被楊帆海壓着打。
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吳燼恐怕就會落敗。
那樣的結果將不僅僅是他個人榮耀,還讓人感覺玄法不如武技了。
眾人都能感覺到的事情,吳燼本人也是明白。防守,意味着慢慢落敗,沒有其他結果。
既如此,倒不如行一險招,也許還能絕地翻身。
眼看黑色長槍又是如毒蛇一般殺來,吳燼突然做出令人大為驚訝的舉動,不做防守,反而迎着楊帆海的攻擊沖了過去。
這簡直是赴死之舉,所有人竟是一愣,不解其故。
但這赴死之舉,卻是硬生生的將楊帆海逼退了。他不想殺人,除非是對方威脅到了他的親人或者朋友,而吳燼沒有。
在他心中,這只是比試而已,可分勝負,沒必要分生死。儘管第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可還是選擇變招。
而這變招,卻是給了吳燼爆發的機會。
「啊!我不會輸,我不能輸!」
大吼聲中,吳燼抱着梟龍盾急速盤旋,仿若瘋魔一般對着楊帆海沖了過去。
之前的動作是賭,他感覺不到楊帆海有什麼殺氣,所以拼死賭了一把,賭自己的拼命之舉能讓對方變招。
這種賭命也許愚蠢,卻是賭贏了。
眼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戾氣,令人心驚,也令楊帆海心中一震。這種目光,帶着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絕然。
不僅僅是吳燼,在羅六、鄧元武,乃至諸多世家弟子眼中都看到了類似的絕然。
他們在憎恨某個東西,憎恨到想要不顧一切的得到這走青雲路的資格。
心中的憤怒,引得火焰在周身一張一合,狀若狂魔,梟龍盾直接對着楊帆海甩了過來。急速盤旋,利刃呼嘯,更是有火焰噴涌。
這一刻的他竟是完全放棄了防禦,全力進攻。那可怕的氣勢,令楊帆海也不能不轉攻為守,急速避讓。
腳步極快,如蝶舞花叢,無跡可尋。這倒並非什麼超凡步法,只是他常年與野獸戰鬥,光生死戰鬥培養出來的閃避直覺。
「我不能輸,我不會輸,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走到他面前,告訴他,我才是吳家最有潛力的弟子。是我,是我吳燼,而不是他吳燚。」
不知道是火焰炙烤的緣故,還是害怕失敗,此刻的吳燼竟是猶如瘋魔。
他的實力明明要贏過大哥一線,對於吳家玄功的親和力也是要勝出一籌。翠微山青雲路的邀請函,本該是給他才對。
可只因為自己的母親是妾室,自己的身份是庶出,這可平步青雲,改變一生的邀請函,就這樣落在了大哥手中。
他忘不了家族會議之時,族人對他和母親的那種不屑目光,更忘不了母親安慰自己時眼中的黯然和心碎。
在外人眼中,他是吳家二公子,身份尊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吳家,他不過是一個用來增強吳家實力的卒子罷了。
不管嫡出的大哥有多無能,他都必須臣服在他的威勢之下,聽他發號施令,唯他馬首是瞻。
他不甘心就是這樣決定自己的一生,翠微山是個改變命運的最好機會。縱然這裏也有尊貴低賤之別,但沒有族中那些已經從心裏看不起自己的人。
只要自己能以自己的實力從側峰殺上青雲路,定然能讓所有人知道自己才是吳家最合適的繼承人。
不僅僅是他,羅六、鄧元武,乃至其他世家弟子皆是如此,區別只是情緒的強弱而已。
本都是貴族子弟,自視不凡。可家族的選擇卻是讓他們有種被拋棄的感覺,他們都想要用真正的實力,在這片石台上找回屬於自己的榮耀和存在感。
恥辱引出的怒意,支配了吳燼的情緒,狂吼聲中,不顧一切的殺來。
那種瘋狂而近似同歸於盡的模樣,足以令翠微弟子也心驚,卻是無法讓楊帆海畏懼。
比這瘋狂的野獸他都見過,豈會害怕。
他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原因,這一戰,自己也不能認輸,就是這麼簡單。
困獸猶鬥,此時的野獸相當可怕,但此時的野獸也是相當的脆弱,自己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對方的致命之處。
屏氣凝神,一步步退避,等到吳燼的梟龍盾再次從手中甩出去的時候,楊帆海突然腳下一沉,傾盡一身力氣,一招長槍指天式,利用自己的蠻力,硬生生的將殺過來的梟龍盾朝天空挑了過去。
身形一閃,避過吳燼火焰之爪,黑色長槍橫掃,鞭打在吳燼胸口。
「啊!」
一身痛呼,一注鮮血噴出,吳燼帶着一身火焰,倒飛而起,重重的落在了石台上。
翻身而起,哇唔一聲,吐出大口鮮血。這橫掃一槍,力道洶湧,直接擊傷其五臟六腑。
楊帆海持槍而立,站在不遠處,沒有趁機進攻,只是靜靜地看着。看着吳燼的模樣,說不出的感覺,令他心中不忍。
大口咳血,吳燼拼盡力氣站起身來,撿起了一旁的梟龍盾,雙眼赤紅盯着楊帆海,雙腿顫抖,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
那眼神之中,滿是怒意,而更多的卻是不甘,乃至於絕望,他知道自己已經敗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你這樣一個人!」
一聲怒吼,無法接受失敗的吳燼抱着梟龍盾合為一體,再次對着楊帆海沖了過來,帶着玉石俱焚的決然之意。
看着這個似乎要瘋狂的人,楊帆海心中生出了一個莫名的念頭。
原來人和野獸還是不一樣的。
念頭一生,大步向前,手提黑色長槍已經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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