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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花大人。」
坐在那裏的女人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她習慣被人服侍,但是她不能習慣被身後為她擦藥的人服侍。
光是看她們兩個人的模樣,任誰都會覺得負責服侍的應該是她才對。
那片細膩瑩白的嬌嫩肌膚包裹着的纖弱身體,就應該被細心照顧小心翼翼地供奉起來,總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服侍別人的。
「請別再這樣叫我了,公主殿下。」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鈴木鈴花輕柔一嘆,「叫我鈴花就好了。」
即使鈴木鈴花生得再好看,她也只是一個平民而已。
但是她面前這個被傷痛和絕望壓到谷底的女人,可是真正的公主啊,本應該穿着精美的華服,享用一切最好最高貴東西的公主殿下啊。
從高處跌落下來摔得如此慘痛,這一切還是因為遭受了信賴的下屬的背叛,想到這裏鈴木鈴花也覺得難過。
如果是她遭遇了這些事情,鈴木鈴花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仔細想想,她似乎也沒有多少可以失去的。
現在她的一切都是犬大將給予的,只要失去了犬大將,她大概也就一無所有了。
「不,鈴花大人,我不能對您這樣失禮。」
磨好的草藥碎末塗抹在傷口上帶來不輕的刺痛感,十六夜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緊緊皺起了秀麗的細眉,可是她硬撐着沒有叫出一聲痛。
比起*上的痛苦,她更憂心的是自己的父親和國家,短短十幾天,她那具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身體已經能夠承受巨大苦楚,災難給人的磨練不可謂不大。
挫折不僅鍛煉了她的軀體,更是強化了她的心志。
她是公主殿下,是父親的女兒,如果她倒下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挽回這一切了。
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氣,在鈴木鈴花拉緊繃帶的時候,十六夜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請您別再叫我公主殿下了,我現在只是一個被趕出來的悲慘女人而已。」
沒有再在稱呼上糾纏下去,鈴木鈴花把之前給十六夜半褪下來的衣衫輕輕地罩了回去,然而她剛剛弄到一半就被十六夜伸手拉住了,「我自己來就好,鈴花大人。」
不太習慣被人一口一個「鈴花大人」這樣叫,鈴木鈴花無奈地笑了笑,她收回自己的手沉默地順理着自己的長髮,把臉邊落下來的髮絲都夾到耳後。
「……其實我不能幫你什麼。」等待十六夜自己穿戴的時候,鈴木鈴花就側坐在她的身邊,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我根本算不上巫女。」
「大人——」
「是人們誤會了,那個妖怪並不是聽從我的驅使。」說到這裏,鈴木鈴花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才接着說下去,「相反,我才是屬於他的。」
「他已經幫了一次,也許還會幫第二次,也許不會。」側過頭鈴木鈴花發出一聲嘆息,「與其來求我,你更應該去找他。」
看着鈴木鈴花站了起來打算離開,十六夜抓緊了身上的被褥。
想到那個白面獠牙的巨大犬獸幻化出的冷俊銀髮男人,她緊緊皺起眉,就算她是被保護得再好的公主殿下,也不可能那麼天真。
妖怪無情,他們連自己的同族都能夠搶殺,何況是人類。
十六夜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比起妖怪,人類又好得到哪裏去,自己的經歷難道還不能證明嗎,自私涼薄的奸人哪裏都有。
她都到了這個地步,怎麼還會去在意到底是巫女還是被妖怪抓起來的人類。
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告訴十六夜,鈴木鈴花一定能夠幫助她。
盯着鈴木鈴花頭髮側邊插着的一短支鮮艷欲滴的花,十六夜的瞳孔一縮,對了,那支花是從那個妖怪為鈴木鈴花摘下的花束裏面抽出來。
那個妖怪喜歡鈴花大人。
「鈴花大人!」眼見鈴木鈴花要走,十六夜叫住了她,「我願意侍奉您。」
無論這是不是鈴木鈴花給出的一個考驗,十六夜都已經做好了決定,她早就選擇好了對象。
以為十六夜還不相信,鈴木鈴花無奈地轉過頭,「我——」
她剛要把拒絕的話語說出口,妖怪侍女卻打開門走了進來直接打斷鈴木鈴花還未說完的話。
「夫人,您該吃飯了。」
靜默了一會兒,鈴木鈴花對着十六夜神情複雜地笑了笑,「那你就先在這裏休息吧,公主殿下。」
鈴木鈴花是真的沒有想到,犬大將會把十六夜帶回來,他是喜歡上那位美麗可憐的人類公主了嗎?
妖怪侍女沉默地跟着鈴木鈴花走回到她自己的房間裏面,服侍着她喝下一碗肉羹,侍女沒有去服侍那位人類公主,妖怪侍女所忠誠的人類對象是鈴木鈴花,這是犬大將所希望的。
她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鈴木鈴花,然後聽對方的話,還有守護好不該讓鈴木鈴花知道的秘密,再在這個基礎上把鈴木鈴花想知道的事情告訴給對方。
在妖怪侍女的盯梢下,女人飲盡了最後一滴湯液,她接過侍女遞上來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
「你覺得那位公主比我好看嗎……」
說了一半,鈴木鈴花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好笑,犬大將又不是她的,他想要做什麼她也管不了,想到這裏她就扔開這些無謂的念頭,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算了,你幫我把那件衣服拿過來吧。」
也許是她的錯覺,鈴木鈴花覺得這趟回來,她的身體狀況似乎變好了許多,這就好像有什麼奇異的力量注入進了她的身體裏,壓制了那份虛弱。
展開那件快要完成的衣裳,鈴木鈴花不由彎起唇淺淺一笑,「我得快點做完才行,不然等我做好了也許他就長大穿不上了。」
看着鈴木鈴花的心情還算不錯,妖怪侍女就回了她一句,「夫人,妖怪是長得很慢的。」
「所謂的慢只是對人類來說。」鈴木鈴花知道侍女是在告訴她不用這麼着急,但是時間已經過去那麼多了,真是快呀,「對妖怪來說,幼崽也是很快就會成年的呀。」
縫完最後一個針線,鈴木鈴花讓侍女幫她剪斷了針,她屈起手指勾着細線在指尖繞了一圈,綁了一個結。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刻。」
侍女不再說話了,只是沉默地幫着鈴木鈴花一起把衣服收好。
她正說着,話語裏提到的犬妖幼崽就走了進來。
那個容貌精緻的銀髮男孩毫不避諱地打開了鈴木鈴花房間的門,第一次像平時一樣在約定好的時間出現,而是早早地來到了這裏。
妖怪侍女馬上就對這位身份高貴的繼承者伏下了身,待在這座宮殿的時間久了,她也漸漸習慣了這些來來往往的強大妖怪們,也正在從弱不禁風的小妖怪逐漸成長為沒有那麼弱小的妖怪。
「殺生丸少爺。」她叫了一聲,就被那個氣質冷淡的男孩示意出去,侍女也不覺得奇怪,殺生丸是不易親近的性格,而且他也不喜歡柔弱的妖怪,收起空了的碗妖怪侍女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是啊,殺生丸不喜歡弱者,也不喜歡與人親近,但是卻不討厭鈴木鈴花。
這件不尋常的事情,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不對勁。只要看到鈴木鈴花就知道了,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討厭呢。
服侍在鈴木鈴花身旁的侍女一言不發地退下,如果鈴木鈴花繼續問下去,就能得到妖怪侍女的回答。
她根本無需憂慮,那位公主殿下根本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美貌。何況就算出現一個比鈴木鈴花更美麗的人類或妖怪都不會改變什麼的,捕獲了犬大將的是鈴木鈴花,就會一直都是她。
侍女退出去之後,房間裏便只剩下鈴木鈴花和殺生丸兩個人,女人捧起剛剛打算放好的衣服,正想要展示給殺生丸看,但是一個淡漠沒有起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鈴花。」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沒有讓鈴木鈴花感到驚訝,驚嚇到她的是殺生丸對她的稱呼,女人睜了睜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確認自己聽到了的東西,「什麼?」
他沒有再叫第二遍,只是走過去在離鈴木鈴花近了許多的地方停下,「父親帶回來了一個女人。」
男孩用肯定的語氣敘述着,他早就嗅到了另一個不屬於鈴木鈴花的奇怪味道,與鈴木鈴花身上的氣味相像,但是完全不一樣,那才是人類的氣息。
「恩。」
看了一眼殺生丸手上還沒有完全收起來的尖利長甲,鈴木鈴花輕嘆了一口氣,知道他大概是從他母親那裏跑過來的,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訓練殺技才對,「殺生丸……」
把衣服放下,鈴木鈴花把手伸向男孩垂在身側的手臂,然而她還未完全碰到,殺生丸卻像是擔心被什麼厭惡的東西觸碰到一樣猛地甩開了。
原本流動着的氣氛瞬間凝固住了。
那一瞬,鈴木鈴花覺得自己身體某處溫熱的地方冷卻了一些,好像有一桶冰水澆灌了下來,讓她從手指尖煩氣冷意,她都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那個被人從冰天雪地里挖出來的冬天,一無所有,糟糕透頂。
這還不至於讓人產生那種覺得活不下去那樣的痛苦,但也讓人感覺難受。
不過很快,殺生丸就攤開自己的手,把它們重新遞給了鈴木鈴花。
蘊藏着強大力量只是還未完全激發的犬妖幼崽乖巧地收起了全部的利甲,如果不收好自己的武器,那些尖銳的甲片就會刺穿人類的皮膚。
他還沒有到像他強大的父親能夠控制自如的階段,所以就會更容易一不小心就弄傷了鈴木鈴花。
那雙白皙的幼孩的小手向上展開,就那樣靜靜地伸展開擺放在鈴木鈴花的面前,皮膚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掌心和指間都是光滑一片。
妖怪恢復得很快,他們不會因為練習武器留下指繭這樣的痕跡,殺生丸的手甚至連掌紋都很淺,孩子的皮膚嫩滑一些,就像是銀玉一樣,完美無缺。
他把伸展開的指甲收了起來,淺色的甲片就變得起來貼在他的指尖上,不會再危害到鈴木鈴花一絲一毫。
冷下來的溫度又再次被滾燙的火慢慢捂熱,融化了堆疊在心臟處的積雪,於是那沉重感便消去了許多,鈴木鈴花頓覺心頭一松。
她甚至忍不住彎起嘴唇露出一個無奈但又十分溫柔的笑容,柔化了那絕艷無瑕的容貌,「不用那麼緊張的殺生丸,其實只要小心一點我不會有事的。」
「你很弱。」
漂亮的男孩凝着一雙淡漠的金眸看着她,沒有因為鈴木鈴花的話語而退讓,「你太容易死了。」
鈴木鈴花話語一頓,停頓了半晌最後她也只能應下來,對於一生下來就從血脈指中繼承了敏銳五感、快速的跳躍奔跑能力和渾厚妖力的殺生丸而言,她確實是個極容易死掉的弱小玩意兒。
「是的。」女人張了張紅潤的嘴唇,發出一聲嘆息,「人類啊,就是會死得很快的生物啊。」
她原本也應該死去的。
殺生丸沒有說話,安靜乖巧地伸着手任由鈴木鈴花拿出手帕給他擦拭,他收回了作案的指甲武器,但是玉般的手指上還殘留着乾涸了一些固化的濃稠鮮血,不知道是來自哪個可憐的獵物。
這是殺生丸必須學習的,他現在不去捕獵,以後就會被更強大的妖怪屠戮。這是妖怪世界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的規矩比起人類還要赤.裸血腥。
所以鈴木鈴花從來不會去詢問這些,她也管不了,她能做的也只是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那就夠了。
念頭一轉,鈴木鈴花就不想再去思考這些致郁的事情了,「殺生丸的衣服,我已經做好了,要看看嗎?」
把血跡擦拭乾淨,鈴木鈴花把染髒了的手帕收拾好,說起自己製作完成的衣服,鈴木鈴花的心情也好了些,畢竟那是她辛苦了許久才做好的東西,她修飾了瑕疵,在那上面繡了一些花紋。
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殺生丸開了口,鈴木鈴花以為他剛才不說話是不想回應她那句話了,結果他還在緊纏不放,之前那段沉默只是在思考而已。
「那你也會死的。」
「什麼?」
「父親不要你,你會死的。」
鈴木鈴花也在想這個問題,而她給出的答案也與殺生丸想的一模一樣,如果犬大將真的喜歡上別人了,那麼她對於他來說確實沒有再存活下去的價值。
無法回答殺生丸,鈴木鈴花就沉默了下來。
「我要你。」
這句話瞬間就把鈴木鈴花從沉重的思緒中拽了回來,姿容美艷的長髮女人睜大了那雙明亮的星眸,她的眼中隱隱約約地倒映出男孩那張鄭重其事的臉。
「鈴花,我不會讓你死的。」
用那雙被鈴木鈴花擦拭乾淨的手拉住女人,殺生丸平靜地說出這一句話,只是在鈴木鈴花看過來的時候,他的金眸還是因為第一次被她看在眼裏亮了一些。
這是句很動聽的話。
鈴木鈴花完全想像得到,殺生丸以後會長成什麼模樣,他會變得高大俊美,成長為強大的大妖怪,他會留長那頭閃着銀色流光的長髮,然後用那雙冰冷銳利起來的金色眼眸注視別人。
像母親那樣美貌,又像父親那樣強盛。
只要他願意低下高傲的頭顱,稍微露出一些溫和軟化的情愫,對着任何一個女性訴說這段話,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會願意被他帶走的。
但是不包括鈴木鈴花。
嘆了一口氣,鈴木鈴花不期望糾正殺生丸的稱呼了,他不應該這樣叫她「鈴花」的,不過誰知道妖怪會不會講究這些呢。
所以她只是溫柔地抽出了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微鼓起來的柔軟臉肉顯示出孩童的稚嫩和天真,鈴木鈴花摸了摸殺生丸臉上的那幾道妖冶的紋路,「謝謝你,殺生丸。」
她柔柔地笑了笑,就像她對着那些叫囂着長大要娶她做新娘然後被父母追着打的小孩子們那樣溫柔,也像那個時候那樣完全不當真。
女人展開了那件月白色的衣服,披在了殺生丸的肩上,她走到男孩的背後,從他身後為他套上那件衣服,給他試穿。
離得這麼近了,殺生丸也才只有那麼點高,他真的還太小了,所以說出來的承諾,對方都不相信。
察覺到鈴木鈴花的敷衍態度,殺生丸不悅地皺起了眉,那張精緻的臉蛋上露出老成的嚴肅神情,「我是認真的。」
「好好,我知道。」
鈴木鈴花嘴上應着手上也沒有停下穿戴的動作,於是殺生丸不得不把自己的話說得更清楚然後強調一遍,「以後我會娶你的。」
「好——」
「殺生丸!」一道有些嚴厲的聲音截斷了鈴木鈴花的話,劍眉鳳眸的俊美男人束着銀髮馬尾踏着大步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鈴木鈴花一眼,然後皺着眉看向殺生丸,「你為什麼跑到這裏來了?」
剛才還有很多話的男孩頓時就緊閉上了嘴巴,沉默下來不再吭聲。
「大將。」
殺生丸不說話,不想父子兩人弄得太僵,鈴木鈴花就叫了一聲來人。
知道殺生丸的脾氣,犬大將也沒有再教訓下去,反而柔化了態度,「你的母親正在找你,她很擔心你,你該回去了。」
見那個容貌像極了母親的男孩不理會他,犬大將也沒轍,鈴木鈴花嘆了一聲,把那件白色的衣服從殺生丸身上脫了下來,「你沒有和夫人說嗎?她該着急了,殺生丸,你還是先回去吧。」
聽她這麼說,殺生丸才動了動腳步,走了一半他又折回來把鈴木鈴花手裏面的衣服抽走了才肯走出去。
對着殺生丸的舉動頗感無奈,犬大將也不管殺生丸願不願意,直接在他經過自己的時候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頭髮,毫不介意把兒子的頭髮弄亂。
面色冰冷的男孩也不發火,只冷冷地看了犬大將一眼,飛快地消失了。
「……殺生丸!」
皺了皺眉,犬大將走到鈴木鈴花旁邊,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眉眼艷麗的女人比他的兒子溫順許多,但也沒有像以往那樣親昵地湊上來。
「怎麼了?」
他看不出殺生丸在想什麼,然而對鈴木鈴花的情緒變化非常敏銳,犬大將坐到了椅子上,然後拉着女人讓她在自己懷裏坐下。
鈴木鈴花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下,知道犬大將怎麼想,她才能想好自己要怎麼做,「那位公主殿下……」
把手指穿進那些順滑的髮絲之間,犬大將摸索到了女人細膩的脖頸後側,他在那塊肌膚上留戀地撫摸着遲遲沒有拿開手。
聽着鈴木鈴花提起另外一個人,犬大將摟緊了手臂把她圈在自己懷裏,他壓在鈴木鈴花耳邊低語:「你想要留下她,我就把她帶回來,如果你不想要了,我就扔出去。」
想了許多鈴木鈴花也沒有想到這個理由,她根本想不到,她對於犬大將來說到底有多麼重要。
但是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她就會開始憂慮恐懼另外一些更可怕的事情。
「你想留下她,鈴花,為什麼?」犬大將圈起手指把那些髮絲都攏聚起來,人類的頭髮長得很快,如果不是太長會絆倒鈴木鈴花,他不會同意她把頭髮剪掉,「你想要幫她嗎?」
她原本覺得自己是根本沒有能力回答這個問題的,但是犬大將現在正很認真地告訴鈴木鈴花,她擁有這個決定權。
鈴木鈴花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可是看着十六夜緊緊地拉住她的時候,鈴木鈴花還忍不住開口做了請求。當時,她也是這樣被村莊裏的人救下來的,從雪地里被人抱出來的時候,她同樣也是走投無路,如果沒有人願意留下她,她是真的會死的。
村子救下了十六夜,就像當初他們決定收留這個來路不明,無依無靠的鈴木鈴花一樣,她實在不能做到對此無動於衷。
想到那個本來應該被奴僕簇擁的高貴美麗的公主殿下,現在卻只是一個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地恐慌着父親的普通女子,鈴木鈴花抿了抿嘴唇,她並不是一個十分幸運的人,所以看到更加不幸的人,不是心生同情就是幸災樂禍。
她是軟弱的人,所以她感到的是憐憫。
「……我可以嗎?」
「只要你想要就可以。」犬大將親了一下她的紅唇,「只要你說出來。」
「鈴花,你想要一個孩子嗎?」他突然又提到了這件事,讓鈴木鈴花驚訝了一會兒,「我知道你無法生育,但是我們可以收養一個,或者借腹生子……」
側過了頭,犬大將看了一眼門外,溫情脈脈的金色長眸微微一縮,變又回了冷酷無情的妖獸豎瞳。
在外面站了許久,十六夜猛地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她知道,這一定是那個妖怪故意讓她聽見的,否則她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在外面偷聽這麼久的時間。
十六夜很清楚,一個孩子對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就算她捨棄得了那些名譽貞潔,未來婚姻幸福,那她捨得下自己懷胎的親生骨肉嗎?
短短一剎那,足夠她想明白很多事情了。
打開門走了進去,十六夜仍然能感受到背脊上箭傷處傳來的刺骨疼痛,不斷提醒着她現在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局面。
「鈴花大人,我願意為您生下孩子。」
至始至終,她都盯着鈴木鈴花一個人看,這因為十六夜知道,真正起決定作用的到底是誰,而且——
她願意把自己的孩子奉獻給美麗的神女大人,而不是妖怪。
據聞,叛軍首領剎那猛丸策劃謀反,十六夜公主僥倖脫逃卻遇到追擊身受重傷,並在奇蹟般地生還之後回國,斬殺了背叛國家和自己的將軍,成為戰國中唯一一個女君主。
但是有關這段歷史的史料都隨着後來的亡國而煙消雲散,無從考證,只能從記載了隻言片語的民間故事之中猜測一二。
當年膾炙人口的神話故事,從戰國流傳至今逐漸無人知曉。
據說,公主是以某樣「珍貴的東西」為代價與傳說中的巫女達成了交易,她祭獻了自己,拿回了復仇的力量。
待剎那猛丸的軍隊追擊到十六夜公主的時候,她已經與巫女完成了交易。
大軍來襲,兵臨城下,大廈將傾,然而偌大的妖獸憑空冒出,橫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座永遠跨越不了的高牆,可怖的力量具象化出燃燒着的白霧環繞在巨獸的周身,幾乎與雪白的皮毛融為一體。
十個身強力壯的步兵都壓制不住他按下的鋒利尖爪,上百個人類也填不滿那大張開的森然齒口。
妖怪和人類之間竟然相差如此懸殊。
但是那樣強大恐怖的生物,竟然也能被人類驅使,這種支配強者的力量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了。
不論人類是怎麼記載歷史的,存活的歲月越是悠久的大妖怪們就知道得越詳細,人類之中有一個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招惹的女人。
人類甚至把她描述成具有神秘力量的魔女,到後來都無法相信那是一個人。但是妖怪們最清楚不過,那就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女性。
只是光想到她所能驅使的妖怪名單,就讓人避之不及。
很多老妖怪都相信,那個人類就是最初的陰陽師,只是她更加狡猾,不用強制生效的契約來綁定自己的式神,而是用情感蠱惑冷心冷肺的妖怪服從她。
從她的故事起源到終結,關於她的身份一直就是最大的一個謎題。
人類把她描寫成魅惑眾生的艷鬼,妖怪判定她是人。
更有傳說記載,有偏僻的村落把她供奉成神,世代傳承信仰。
那個在傳說中披着天神般的美貌皮囊,又有着鬼魅的誘惑力量的人類,總是遊走與鬼怪與神之間,即使漫長的時間湮沒了她的名字,也不能完全抹去她的存在。
不過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給她留下了一個共同的評判——
鈴姬,美人也。
而戀慕上那個人類的人,永遠都會記得她的名字。
「鈴木鈴花……」幽深可怖的冥界邊緣傳來一陣嘶語,「這個人類身上,竟然共生着妖力和神力。」
「人類?還是妖怪?」
「她是個巫女!」
「妖怪飼養她的肉身,人類信仰她的靈魂……桀桀桀……」
收割完死在犬大將手下的人類亡魂,吞噬食物的妖怪也正在吸收那些死靈中的記憶,他看着搶奪失敗的冥界使者勾起森然的詭笑,「那一定會是一個很美味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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