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便當是真田的母親做的。
雙份。
真田的家長已經知道了,他和鈴木鈴花交往的事情。
但目前看來,他們都很滿意真田弦一郎的這個女朋友。
只要真田和鈴木鈴花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他們會繼續滿意下去。
尤其是真田的母親,對於獨自在日本生活的鈴木鈴花格外憐惜,經常做雙份的便當讓真田帶給她。
享用完美味的日式料理,鈴木鈴花靠在真田的肩膀消食休息。
這裏的風景很好看,位置也比較偏僻,沒什麼人經過,最適合情侶之間的秘密幽會。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真田的確是在幽會,只要他們的戀情一天沒有在學校里公佈,那這段關係就一天沒有正名。
所以他們都是趁着中午,到這裏一起吃飯,偷偷親熱一會。
隱秘總是比光明正大來得刺激。
但真田是肯定不會承認的,他從這種隱藏戀情中獲得的快感。
突然,鈴木鈴花從真田弦一郎的肩膀上抬起頭,她坐直了身體,望向遠處的一樹櫻花,優雅地不可思議。
「怎麼了?」真田看向她,從來嚴厲的眼神中難得多了幾分柔軟。
鈴木鈴花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繾綣:「沒什麼。」
「午休要結束了。」她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起皺的裙擺「該回去了,弦一郎。」
真田跟着她站起來,瞬間就比鈴木鈴花高出了好多。
坐着的時候還不明顯,但站着的時候,鈴木鈴花才驚覺真田的強壯。也許是因為面對她的時候,真田從來都是柔和的,從來都是率先認輸的那一個,所以鈴木鈴花總有一種真田其實並沒有那麼威嚴的錯覺。
但無論立海大「皇帝」聽上去多麼威風凜凜,這個少年的心臟的確善良而柔軟。
「以後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去吃飯吧。」
鈴木鈴花往前邁了一步,一下子就湊到真田的面前:「弦一郎是在嫌我煩嗎?」
「鈴花!」真田微微轉過了臉,「別突然湊這麼近。」
「最近的事情有點多。」
對於真田來說,用這句話來解釋就足夠了。但這對任何一個處於戀愛期的女友來說,都是不夠的。
不過,鈴木鈴花也沒有符合上述任何一個條件。
所以她眯了眯眼睛,退後了點身子,裝作沒有察覺到真田的輕微失落,她只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扮演着完美戀人的身份。
「那好吧。」
完全如她所料。
真田弦一郎,其實是一個很容易看透的人呢。
分別的時候,真田伸出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
「這裏打卷了。」他撫過戀人的頭頂,順着她的長髮滑到發梢,拉起那幾縷模樣稍顯奇怪的髮絲舉到鈴木鈴花的眼前。
「是嘛。」鈴木鈴花看了一眼,「大概是我早上沒有梳好。算了,別管了。」
目送鈴木鈴花遠去,真田的視線停留在她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
通往三年級樓層的樓梯口,鈴木鈴花遇見了柳蓮二。
清俊的少年拿着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清風拂面。
見此鈴木鈴花微微一笑:「午安,柳君。」
柳蓮二回以一個禮貌的頷首:「鈴木,午安。」
她從樓梯的最後一層提起腳步,一階一階地往上走,離柳蓮二越來越近,走到他的身邊,然後沒有停留地擦身而過,又離他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拐角處。
有一瞬間,柳蓮二覺得鈴木鈴花的手臂是觸碰到了自己的,當它們在主人的裙邊擺動的時候,當它們揮舞着打招呼的時候,當它們遞來毛巾的時候……
但錯覺永遠都是錯覺,幻想永遠都是幻想。
他們的距離從19階樓梯縮小到5公分,但最終又擴大到無窮盡——
他離鈴木鈴花,從來都是這麼遙遠。
柳蓮二舉起手中的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雖然對上面記載的內容,他早已爛熟於心。
鈴木鈴花和真田弦一郎正在交往中。
他是最早察覺到這段戀情的人,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唯一一個知情者。
但無論知不知道,他都只能裝作不知情。
身為和幸村真田並列的三巨頭之一,柳蓮二並非對鈴木鈴花和幸村、真田之間的另一個三角無所察覺。
只是……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真田弦一郎為什麼選擇隱瞞他和鈴木鈴花交往的事情。
雖然不像幸村一樣從小就和真田認識,但柳絕對算得上是真田不多的好友之一。
他也自認了解真田,但這件事情仍舊困擾着他。
這甚至比鈴木鈴花和真田在一起本身更讓柳蓮二在意。
也許是因為柳蓮二一直是冷靜觀察,收集資料的旁觀者,他比處在局中的人看得更清楚。
如果鈴木鈴花一定要在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之中做出選擇,她選真田的幾率是71。
他知道鈴木鈴花因為父母都在國外,一直一個人在日本獨居,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女生,更獨立也更脆弱。
心理上,她會更依賴於高大威猛的異性,從中獲取更多的安全感。
從小缺少父母的關照,她對於大男子主義的異性會有潛在的服從性。
然而,剩下的29的可能性——這未知的29是因為幸村精市實在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認識幸村這麼多年,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幸村輸過,任何方面。
柳收集了太多鈴木鈴花的資料,正因為如此,他對她了解得太詳細,甚至在網球部內那些隱隱約約萌芽的感情之前,他就已經預見了結局。
但運用數據推測出結果是一回事,親眼見證事情真的如此發展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只是,柳蓮二不僅是真田弦一郎的好友,他同樣對幸村精市了解一二。
幸村他,真的會不知道嗎?
真田從來不是一個擅長隱藏的人。但幸村一直就是一個洞悉一切的掌局者。
無論如何,無論這場在暗地裏發酵的愛情戰爭的結局是如何,柳蓮二都衷心地希望,鈴木鈴花能做出最真心實意的選擇——
第二個知道的人是仁王雅治。
鈴木鈴花想要避開他是有理由的,因為仁王雅治真的是一個很敏銳、很敏銳的人。
其實他多多少少就已經察覺到了。
學校里傳言,整個立海大附屬中學,只有網球部的人才能享受到「立海姬」親切的笑容。
每個新學期里報名網球部的,除了一小部分熱愛網球的,大部分都是因為立海兩連冠和傳聞中的「立海姬」慕名而來。
切。
仁王一點也不認同那個說法。
那個傢伙,鈴木鈴花的笑容有哪裏不一樣,對誰不都是那樣惺惺作態,假的要死。
那種像宣傳畫冊上印刷出來的完美微笑,到底哪裏值得羨慕了。
正因為他見過鈴木鈴花真正親近真實的笑,他才會越發不滿。
她只有會對真田這樣,偶爾。
仁王雅治其實覺得,像鈴木鈴花這樣光憑長相就能閃瞎別人的眼睛的,的確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給網球部打雜。
立海網球部經理這個被多少女生羨慕的職位,放在鈴木鈴花身上就覺得是委屈了她。
如果她想進入演藝界,大概就是那種一劇成名的超人氣偶像吧。
最初是因為前任部長加入立海網球部——那後來,後來他畢業離開了,鈴木鈴花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呢……
經理的工作那麼辛苦,戀人也已經走了,她為什麼還要堅持?
竟然是為了真田弦一郎。
當自己的猜測得到驗證的時候,仁王雅治也說不清自己當時的感情有多複雜,他完全記不得自己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又或者,他其實根本什麼也沒有想,他的大腦只是一片空白。
幸村住院的那段時間裏,仁王和網球部里的人一起前去探望。幸村的病情爆發得太過突然了,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又擔憂不已。
那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真田弦一郎和鈴木鈴花親密的畫面。
探完病後,他又因為私事在醫院停留了一會兒,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撞見在走廊擁抱着的鈴木鈴花和真田。
將自己藏匿於拐角處,仁王雅治目睹了全過程。
雖然他已經猜測出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掩藏已久的秘密向仁王掀開了一角,憑着敏銳的觀察力和冷靜的分析,他很輕易地就能藉此了解到全部的真相。
真田想要和鈴木鈴花分手,但鈴木不願意。
其實那一刻,比起他們在一起這件事情,更讓仁王雅治感到衝擊的是,真田竟然提出了分手。
下午的課間,丸井文太大聲地抱怨着切原赤也從前輩手中奪食的卑鄙行為,聽眾和看客都非常捧場,班級里有不少女生都主動貢獻了自己的零食來安慰丸井。
丸井的同桌也羞澀地表示如果他還想吃,她可以再做一袋,明天帶過來。
但是丸井文太真正想要控訴的對象卻一直無動於衷。
他高冷美麗的前桌鈴木鈴花,一次也沒有回頭。
簡直冷血到令人髮指,殘酷到沒有人性!
但丸井文太並不是一個氣餒的人,他愈戰愈勇,誓要得到鈴木鈴花的賠償——那袋餅乾。
倒不如說,丸井真是一個孩子氣的人。
鈴木鈴花支着下巴想。
這種類型的男生,要教會他戀愛這種事情真是困難呢。
喜歡就想要,不喜歡就不想要了,分不清楚零食和愛情的區別可不行。
鈴木鈴花想要教會丸井的第一件事就是,她給的零食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其實那袋餅乾是她在工作中用來緩解飢餓和疲勞的。但鈴木鈴花沒有想到丸井的眼睛這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
她也沒有想到,丸井竟然這麼想要。
「你不是已經有很多零食了嗎?」鈴木鈴花無奈地看着丸井,長長的鴉羽一般的睫毛壓下來,在眼下蒙了一層淺淺的影子。
丸井一時語塞,但他馬上就想到了應對方法,頗為囂張地揚了揚下巴:「但是你害我的巧克力曲奇被赤也搶走了,理所應當,你就應該陪我一袋。」
看鈴木鈴花沒有回答,丸井文太頓時就覺得自己贏了這場戰爭,趕緊乘勝追擊:「不過,看在你是我經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把你桌子裏的餅乾給我就行了。」
丸井看向鈴木鈴花的眼神里破有一種算了,饒了你的意味。
「好吧。」無懈可擊的立海網球部經理對此也無可奈何,她抬起眼睛來,暗夜般神秘莫測的眼珠中映出些明亮的柔光,就像星星一樣,「但是我已經吃了一部分了,丸井君不介意嗎。」
思考了一會,丸井文太露出理解的樣子揮了揮手:「算啦,把剩下的給我就好。」
這幅裝模作樣的姿態倒是讓鈴木鈴花有點想發笑。
事實上,她也的確笑起來,帶着愉快意味的。
這讓班級里很多偷偷打量的人都不禁看呆了。也可以說,所有人都被鈴木鈴花的笑容晃了神。
包括丸井文太。
丸井文太喜歡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後。所以好不容易得到手的經理大人的手制餅乾,他特地留到了部活的時候來享用,順便補充體力。
但誠如鈴木鈴花所說,她已經吃掉了一部分,本就不多的餅乾剩下的其實沒多少。
不過,真的和看上去一樣好吃。丸井撿起幾塊扔進嘴巴里,臉頰一鼓一鼓。
依他的進食速度,他很快就要吃完了。
珍惜地拿出最後一塊餅乾,丸井看了一眼,愣住了。
這塊餅乾缺了一角。
像是碎了一塊,又有點像是被咬了一口。
他完全不記得之前吃的餅乾是什麼樣子的了。
丸井盯着這塊殘缺的餅乾發呆。
這是鈴木鈴花咬過的嗎?
……想想根本不可能,鈴木鈴花絕對不會做出那種把吃了一半的東西放回去的無禮行為。
但如果她沒有注意到呢?她一時忘記了呢?
被這種想法嚇到,丸井文太猛地搖搖頭,「怎麼可能嘛!」他一口吞下最後一塊餅乾,吃得太快,什麼味道也沒嘗出來,卻憋紅了臉。
傑克桑原走過來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文太……你吃個餅乾都能把自己嗆到嗎?」
聽到這話,丸井馬上恢復到正常的樣子了,斜了對方一眼:「你這是在侮辱一個天才。這是只有赤也那種傢伙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好嗎?」
喂喂,感覺你並沒有比赤也好多事啊。但桑原為了雙打搭檔的和諧着想還是忍住了心底話,轉移了話題:「今天真奇怪呀,柳生都已經到了,經理到現在還沒有過來。」
「是嗎,那是挺奇怪的。她大概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吧。」丸井撓了撓耳朵,那裏正因為提到的經理微微發癢。
突然,一個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男生沖了進來,他瘦弱的體格一看就不是網球部的。
「不好了……有人……哈……」他大口喘着氣,顯然是跑過來的,「有人在天台上自殺……你們經理——」
他說什麼?
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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