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司大人太混賬 第210章 竹家三更驚變

    竹湘菱喜歡去哪兒，藍小玉並不知道。

    她第一次遇到湘菱是在醫院，除了醫院就是她為了照顧竹老太而租過的小屋，但是那裏早就轉租給別人了，湘菱也沒必要去。

    她在市里沒有其他朋友，又會去哪裏？

    藍小玉不能像沒頭蒼蠅一樣整個城市亂轉，既然竹老太說湘菱是來找她的，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在路上出了事——

    更甚者，她可能根本沒有到道堂。

    孫道陵已經趕了回去，在此之前，藍小玉決定先去城鄉公交車站，沿着車站的站班一個個往回走，興許能有所發現。

    夜深人靜的凌晨，隆冬已經降臨，寒氣逼人，藍小玉攏了攏衣袖把背後的包包勒緊兩分，她拽着手機時不時的看，生怕錯過了任何一條消息。

    也許竹湘菱只是迷路了……藍小玉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湘菱怎麼可能會迷路！

    也許，也許是路上遇到一些事，那小姑娘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說不定是接受了什麼大鬼小鬼的拜託幫忙去了？

    藍小玉的身影在黑夜裏顯得疲累又形單影隻，她一路小跑了幾個站，眼見着都要出了市裏的地界，卻依舊不見任何異常。

    她雙手撐着雙膝，氣喘吁吁，遠離城市的郊區沒有什麼住戶，多是田地，藍小玉咬咬牙嗓子裏有些乾涸：「湘菱——」她索性喊了起來，「湘菱你在哪？」

    呼吸在夜裏都能凝聚成一團一團的小白氣，藍小玉又摸出手機，她打給了阿儺，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很可愛，只有十歲左右，她想着沒準竹湘菱會去趙遠信那兜轉。

    阿儺當時睡得正酣，迷迷糊糊的見着是藍小玉的電話一個激靈給跳起來。

    「啊？小蘿莉？……沒見到啊，今天倒是來了幾個大媽……」阿儺打着哈欠，「你怎麼那麼晚還不睡覺？」阿儺看看牆上的夜光鍾，哎喲，這都是凌晨三點多了，「啊，你跟你師父該不會是出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吧？呸呸呸，不是，我是說你們是不是出去『辦事』了？」阿儺這會反應過來了。

    「……幫我留意小女孩就行，」藍小玉可不想跟那傢伙扯淡別的，「拜託了。」她還是誠誠懇懇的言說謝意，「那是竹奶奶的小孫女，如果找來，一定要留下她。」藍小玉就沒了聲音。

    「竹老太太？」阿儺聽過，那個小女孩叫竹湘菱，救過藍小玉，藍小玉可喜歡她呢，「她怎麼了？」這麼勞師動眾，難道叛逆期到了離家出走？

    「她不見了。」藍小玉悶悶道，「我找不到她了，怎麼辦……」藍小玉很少心慌成這樣，那種近在身邊的人突然失去了音訊，明明上一秒你還想着見到她，下一秒告訴你她再也不出現了，「竹奶奶說她來找我，可我沒見着她，如果她出了事我怎麼辦。」

    救過自己的人，為了來找自己，又出了事的話，藍小玉怎麼向竹老太太交代。

    「你、你別着急別着急，」阿儺一聽藍小玉無助的都快帶着哭腔了，他自己也心慌起來，「你不是說那個小妹妹是走陰繼承人嗎？她會和鬼神打交道，不管有什麼壞人惡鬼，她都可以應付的，你別着急，我我現在來找你好不好？你在哪？」阿儺說着就去拿一邊的外套，他現在半點睡意都沒了。

    「別，你呆在老窩，我師父已經去道堂找了，不要離開，我怕她會去老窩，你幫我看着就好。」藍小玉交代完阿儺才掛了電話。

    她現在腦子裏亂成了麻，冷風都從後頸里灌入，整個身體裏都空蕩蕩的，藍小玉站在空無一人的郊區，兩邊的樹林子因為風而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已經找了好幾個站點附近，再過去就要進入三不管地帶，她有些頹乏的蹲了下來，一遍遍撥打湘菱的手機。

    始終無人接聽。

    突然肩膀上落下不輕不重的衣物長袍，夜花就像開在自己身邊。

    「你說她會去哪兒？」藍小玉把眼睛露在手臂外頭，看着前方好幾米才會有一個昏黃的路燈，燈光迷濛，冬夜裏飄着小雨，細細綿綿卻冰冷徹骨。

    「我陪你一起去找她。」那尊鬼神站在身側，伸手就拉着藍小玉起身。

    藍小玉撇撇嘴，拽着夜闕君的衣袖就抹臉。

    「還好有你在。」她嘀咕了兩聲，這話只打算說給自己聽，幸好有他在，地養屍和九菊一派的風險都替她擋去，幸好有他在，即便在這無人能助的時候也不會讓自己更擔憂。

    夜闕君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唇角只是勾了個輕小的弧度卻不多言：「竹姑對自己的孫女多有不安。」竹湘菱年齡還小大病一場，竹老太一直提心弔膽。

    「你為什麼叫竹奶奶竹姑？」藍小玉不理解，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奶奶被一個不知道幾百幾千的冥司稱「姑」。

    夜闕君但笑不語，徑自朝前走去，藍小玉「哎」了聲也追上去，看起來那尊鬼神已經很懂如何拿捏那小姑娘的心思。

    「你告訴我唄。」藍小玉拽着他袖子就不撒手了。

    「她母親第一次領她來見我時就是這樣稱呼，不過現在已經是你們業內如此稱她罷了。」夜闕君懶懶開口，他陪着藍小玉徜過陰影流轉。

    細小的雨點落在臉上，雨中漫步這樣的詞，似乎在什麼時候從那小姑娘嘴裏吐出來過。

    藍小玉也笑了一下，雖然心裏根本無法放鬆，但是有夜闕君這樣搭腔的陪伴令這條尋找的路顯得不那麼難以窺測。

    「踏」，夜闕君突然停頓了腳步，藍小玉「咚」地就撞在了他的後背。

    「怎麼了？」她揉揉鼻子問得有些瓮聲瓮氣。

    夜闕君身形一轉就擋在了她跟前：「藍小玉……」他的話也是頓在了當場，更像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藍小玉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金絲銀線所覆蓋，夜闕君的話古怪的很，她突然鬆開了拽着他衣袖的手，因為，輕而易舉的就在水漬的氣息中聞到了一股淡淡蔓延的血腥味。

    血。

    有人，受傷了嗎？

    藍小玉撥開夜闕君就要去看，夜闕君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甚至力道很大，藍小玉一個踉蹌就跌在了夜闕君懷裏，他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擋住了藍小玉的眼睛。

    藍小玉的呼吸一下子就紊亂了，她的嘴唇打着顫，她開始明白夜闕君的所作所為，因為——他不想讓她看。

    看到什麼？

    前面有什麼？

    藍小玉根本不用去細想。

    她站穩了身子，不再去跟夜闕君做行為上的掙扎，反而冷靜了下來：「是不是湘菱？」她低低問，因得不到回應而放大了聲音，「你看到她了，對不對？」

    夜闕君沒有說話，他扶着藍小玉的肩膀，緩緩放下了袖子。

    於是藍小玉就看到了。

    下着雨的地面帶着潮濕，坑坑窪窪的泥地已經被水漬浸潤，不遠處被明暗交界的地方投射出小小的陰影。

    藍小玉不由自主踏上前去一步，夜闕君沒有阻止，她回頭看了看夜闕君面無表情的神色，拔腿就朝那倒在地上的身形沖了過去。

    藍小玉甚至不敢去確認，不敢去觸碰，這場雨下的並不久，那叢中衣物間裸-露-的手腕曲着的指尖。

    「湘菱……」藍小玉喚了一聲，就好像在叫一個睡着的孩子，可是她根本毫無反應。

    藍小玉蹲了下去，手掌撫上她的後背，只要一瞬你就能分辨，手下的人，是死是活。

    所以藍小玉倒抽一口氣。

    竹湘菱，死了。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無緣無故死在這裏？

    究竟發生了什麼？

    誰要害竹家，誰要害湘菱？

    她的腦子裏一時湧起了無數個疑問，但嘴裏卻一個字眼也落不下來。

    冰冷的身軀下血液已經滲透外套，在身體下匯聚成一團，藍小玉不敢置信，所以無法開口。

    夜闕君輕步上來，對此情景也不免眼神微憷，竹湘菱，那個竹姑當成唯一的丫頭，卻死於非命。

    不錯，非命。

    但是藍小玉現在的狀態更令夜闕君有所擔憂，藍小玉有多喜歡竹湘菱不用多說，就像突然要你接受無常的安排，沒有人可以坦然，因為，根本不信。

    事態超過了自己所有的想像，寧可是一個噩夢。

    「藍小玉。」夜闕君喚了她一聲。

    似是將藍小玉的神志突然就從那個噩夢中喚醒了出來。

    「湘菱不可能出事！」藍小玉扭過頭說的斬釘截鐵，她站起身連連敗退，仿佛倒在血泊里的那個不是竹湘菱，而是一個幻覺，一個不可能的存在，就連靠近也做不到，「普通人傷不了湘菱。」

    竹湘菱是走陰之後，怎麼會輕而易舉的就死了。

    不信，她不要相信。

    就算親眼所見，也不信。

    夜闕君的眼神落在那冰冷的屍體上，「不是普通人，根本不是活人。」他眼眸微微觸動，普通人殺不了這個小姑娘，只有非人之物才有可能。

    夜闕君一眼便可明了。

    「不是人，難道是殭屍？！」藍小玉的腦中懵然，不錯，殭屍！「殭屍……殭屍……」她喃喃自語，「地養屍？是不是地養屍？是不是九菊一派！」她咬牙切齒扭頭一把掐住夜闕君的衣服。

    仿佛面對的就是那個殺人兇手。

    地養屍已經跑了，九菊一派死了兩個人，可是那不夠，藍小玉見到了竹湘菱的屍體，那根本不夠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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