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福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擼起袖子:「老子,老子跟它拼了!」喊着就撲上去抱住了棺材,「你們是不是大老爺們!」他朝那些呆若木雞的村民大吼,讓一個小姑娘沖在前面頂着棺材板算啥英雄!
他這一喊倒是讓幾個膽大的漢子也跟着在手心吐了口唾沫一起撲上來按住那副棺材蓋。
藍小玉摸出膠捲管打開,迅速將裏面的黑狗血倒入小硯盒,濃重的血腥味蔓延在夜風裏,再將紅線綁縛在硯盒的滾動軸上一拉,紅繩被這血液侵染的更為鮮艷,她將繩子一端系在棺材頭,就着被石頭磕出的底部縫隙,將棺木繞了個遍,顯然是想將那棺木的頻繁震動限制住,然而那棺木並不安於限制仿佛有其他力量在吸引它,「有沒有新鮮的竹葉?」她用力勒緊紅繩,扯着嗓子指向那橫七豎八的一十八根青竹,「最長的那片!」幾個嚇的腿軟的村民這才戰戰兢兢滿地爬,幾乎在同時,眾人眼前一黑,「嗖」的從旁突然竄出個東西搶先叼走了那片竹葉。
竟是只黑貓。
「站住!」藍小玉心下一驚顧不得棺材就咕嚕爬起身,論誰都知,活貓是很容易引起屍變的,更何況現在棺材裏的,可不單單是具死人。那貓就着藍小玉的步伐,在她跨步的瞬間就朝反向踏去——威脅!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藍小玉開始覺得手心冒汗。
眾人大氣不敢喘看着這一貓一人大眼瞪小眼繞着棺材對峙,樣子詭異極了。
就在藍小玉幾乎錯覺那野物是在欣賞她的小心翼翼和膽戰心驚時,黑貓「噗通」一下輕盈跳到了棺材蓋上,與此同時那本已不再有的撞擊動靜突然「呯」的發出更為巨大的聲響,裏面的屍體在重重的捶砸棺木。
仿佛那黑貓正在喚醒死者已故的靈魂。
「呯——呯——呯!」撞擊讓整個棺材隨時都會迸裂,原本壓在上面的村民們早嚇得屁滾尿流,劉金福這會正抱着旁邊一棵半人粗的大樹不停的念着阿彌陀佛,很好,他就差嚇尿褲子了。
黑貓抬起頭終於正眼看向藍小玉,一瞬不瞬的如同窺探人心,它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黑的發亮——好像掩映某種餛飩初開的薄霧,卻沒有周圍任何景物的倒影,漆黑無物的瞳孔連一點火把的反光也沒有。
藍小玉愣了下,竟被這夜貓子瞧的遍體發涼。
「一定,一定是閻王,這貓一定是閻王,這是貓驚屍了!」剩下的人鬼叫着逃去,原本嘈雜的墓地就剩下藍小玉和劉金福。
常人說,屍體下葬前是不宜接觸帶有陰氣的貓,否則屍體會如同活物一般站立起來,而帶走魂魄的貓,就是閻王的化身。
「呸,它是閻王,我就是觀世音菩薩!」藍小玉對此嗤之以鼻,一隻野物還妄圖奪取死者精魄?
黑貓歪着腦袋不慌不忙,仿佛就等着藍小玉撲到跟前,它弓起身躍開一小步,「咚」小姑娘的額頭不偏不倚就重重撞在棺材板上。
「哇靠!」她吃痛捂住腦袋,黑貓好整以暇蹲在一邊以種幾近高高在上的表情冷淡斜睨着她,乍一看竟有些炫耀的意味。靠,這跟成了精似的玩意真是活久見,藍小玉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順手就操起地上一把沙土照着黑貓的眼睛撒了過去,趁那跟人精似的貓伸爪子擋時「刷」的從它口中抽出竹葉,當然她也沒討到好果子吃,手背上緊跟一陣撕裂的疼,黑貓同樣不客氣地給她留下四道血爪印後跳下棺材蓋竄進了林子。
藍小玉不敢怠慢,立馬將竹葉疊成天元寶船的樣子嵌壓進紅繩下緊貼棺材。「咔」原本有所動靜的棺材果不其然安寧了下來,就仿佛……裏面的東西安然入了睡。
她這才安心喘了口氣拍拍棺材板:「棺材裏的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一口氣還噎在嗓子眼裏。」
劉金福從樹幹上爬下來,大汗淋漓的看着藍小玉狼狽的樣子很過意不去,他後怕的瞅瞅那棺材驚愕得說不出半個字眼,只是伸出大拇指一個勁的比劃。
夜風席捲着滿地狼藉,兩個人,一副棺,七八火把。
「那……那他還要下葬嗎?」這會劉金福就跟個聽話的小弟一樣跟在藍小玉屁股後面。
「當然,」藍小玉從口袋裏掏出一道黃符遞給劉金福,「今晚拿這符化水洗個澡,明天我們,開棺剖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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