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深邃,眉心微微蹙起,深深的凝視着她看不見一絲血色的臉龐,瞳孔深處,倒映着複雜的情緒。
他偉岸的身軀一轉,提步走到陽台。
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輕輕的點燃。
深深吸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淡淡的瀰漫在他的臉龐,模糊了他臉上的神情。
一個小時前,他還在為她的背叛,深惡痛絕,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推進地獄。
可是現在,看着躺在病床上,蒼白崩潰的她,他卻心疼了。
安辰旭有句話說對了。
這些年,他想要得到的,一直沒有得到。
明明恨,卻不由自主的將她囚禁在他身邊,是因為心底的不甘在作祟。
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看着她痛苦,並不會讓他好受。
她拿走了他愛人的能力,他讓她錯過了她母親的最後一面,他們之間,扯平了。
煙頭燙到手指,他反手捻熄在陽台的扶手上,幽深的黑眸,定定的盯着房間裏的人兒,像是要一次看個夠。
良久,他連斂起眸,提步離開。
夏長悅母親的葬禮,全程都是嚴承池在安排,簡潔、低調,卻不失莊重。
夏家的親朋好友,早在他們家破產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們避如蛇蠍,現在也不必再通知。
小型的追悼會,只是留給夏長悅跟母親的告別。
她的痛苦、掙扎、和愧疚,他都看在眼裏。
她哭,他沉默的陪着。
一整夜,都是她低低的抽噎,最後哭倒在他懷裏,不停的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上天這麼殘忍,連讓她報答父母的機會都不給她。
他越發的沉默。
最後,只是淡淡的啟唇,「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怎麼照顧好你父親,他還沒有死。」
近乎冷酷的安慰。
夏長悅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下一秒,她暈倒在了他懷裏。
嚴承池抱着她的手,無聲的收緊,盯着她發白的臉頰,長指緩緩的划過她的眉眼,描繪着她的樣子,像是要刻進心裏。
薄唇微啟,「你要的自由,我給你。」
-
夏長悅醒了。
看着熟悉的房間擺設,有一秒,腦子是空的。
剛要爬起來,就瞥見身邊有人一直在翻箱倒櫃。
她神經一凜,連忙坐了起來,發現是管家和幾個傭人,微微一怔。
「夏小姐,你醒了,這些是你的行李,我已經讓人打包好了。」管家恭敬的站在她面前,輕聲的說道。
「為什麼要打包我的行李?」夏長悅雙眼微瞠,有些回不過神。
「這是池少的意思,池少讓你今天之內,搬離別墅。」管家說着,已經讓人將她的行李,搬出了房間。
「夏小姐,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請吧。」
夏長悅:「……」
夏長悅就這樣,被打包送出了別墅。
一如她來的時候一樣,走到的時候,也只有一個箱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連落腳的破公寓都沒有了。
拖着箱子,站在街頭,看着車水馬龍,最後翻出手機,剛要給顏靈打電話,一輛車,就開到了她面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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