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瀑髮絲傾泄於一邊,唇瓣濡濕滾燙。
方無若心一動,攫住她的櫻唇,任意汲取那甜蜜的滋潤。
片刻,才鬆開她,雙手捧住她的臉,凝視着她水霧充盈的雙眸。
「我們可以去歐洲小鎮隱居,每天種種花草,養個自己的葡萄園,到了收穫的季節,就自己釀葡萄酒,屯在地窖里,慢慢地喝到老……」
方無若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緩緩地說着。
「或者,去美國做個農場主,在西部的荒原上開着皮卡迎着風沙馳騁,養上幾條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羅熙靜也被他的暢想打動了,眸子中波光涌動,繼續他的話說着:「或者去非洲繼續去做無國界醫生,或者在國內找個邊城小鎮開間客棧,或者去山區做一對鄉村教師……」
「是啊。」方無若低低地聲音哄着她,「還有很多個『或者』,除了分離,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私奔嗎?」羅熙靜看着他,眸色玩味。
「是。私奔。」方無若篤定地回應。
羅熙靜扯唇強笑一聲,但終究還是喟嘆。
話雖這麼說,他們是可以拋棄一切、放下一切、不顧一切地離開,但是,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做了,那些愛他們的人、牽掛他們的人又要怎麼辦?
她上有哥哥,雖然不學無術,但父親總會有個依靠。
可方無若呢?
方無若是家中獨子,是父母唯一的希望,他如果這麼跟她私奔了,那方家父母怎麼辦呢?
畢竟,她和他都不能那麼自私的啊!
羅熙靜悽然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不可以。我們不能把我們兩人的快樂,建立在至親的痛苦之上。」
「我們……」
方無若還想說什麼,羅熙靜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不要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會更加內疚的。」
她充盈着水氣的大眼睛望着他,「我已經將你拉進了這樣的深淵裏,不能再使你墮落得更深了。我們都是成年人,除了為自己活着,在這個社會上,還有諸多的責任。到了我們這樣的年紀,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任性的資格了。」
頓了一頓,又道:「只今天一天,你還是方無若,我還是羅熙靜,讓我們做最後一天的情侶吧。等過了十二點,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就是你的妹妹,好嗎?」
方無若擰眉,瞬間透出幾分痛苦的神情,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羅熙靜浮上一個大大的微笑,「那麼現在,我困了,睡個回籠覺,你抱着我睡吧。」
方無若有些心疼。
只這麼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要求,卻讓他對羅熙靜更多了幾分憐惜。
他攬住她的肩頭,啞着聲線:「好。」
羅熙靜像只小貓一樣膩在他的懷裏,聲音也變得柔軟:「昨夜後怕,沒有睡好……」
「嗯,我在這,好好睡。」
方無若哄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肩頭。
羅熙靜閉上眼,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方無若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無名指上還是他剛剛給她套上的求婚戒指。
唇角,無奈地扯起一絲苦笑。
他方無若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造化弄人,又何必到如此境地?!
一直以來,他父母恩愛如新婚,讓他這個當兒子的都羨慕不已。
卻沒想到,母親卻隱藏了這樣的驚天秘密。
到底夫妻是什麼?婚姻又是什麼?
他此時,真有點想不清楚了……
在羅熙靜睡着之後,方無若輕輕離開,到走廊上打了幾個電話。
向初小九報了平安,又聯繫了琴島最知名的婦產科醫師。
即便他不願意面對,可是羅熙靜腹中的孩子,他也知道是要不得的。
雖然打掉孩子讓他內心痛苦不已,可是越拖下去,越是個巨大的隱患。
羅熙靜看來真是累了,睡到12點多才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方無若坐在旁邊,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髮。
羅熙靜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一直看着我嗎?我睡相很難看的。」
「誰說的?」方無若輕笑,「你是我見過睡相最好看的女人了。」
「你還看過其他女人的睡相?」羅熙靜眨了眨眼。
「當然了。我又不是和尚。」
「……」羅熙靜微微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快,卻隱忍沒說。
「蠢女人。我還有妹妹的好嗎?我從小和堂妹一起長大,見過她女漢子的樣子,你和她比起來,簡直是小公主了。」
說着,方無若捏了捏她的鼻子,「醋罈子!胡思亂想什麼呢!」
「哪有……」
雖然被他一語道破,羅熙靜卻還是不承認,翻身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無若,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去?」說到這裏,又是一頓,抬眸看他,「我可以叫你『無若』嗎?」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的。
「當然可以了,蠢女人。」方無若扯了扯唇,故作輕鬆的語氣,「隨便你叫我什麼。」
「你怎麼叫我蠢女人啊?」羅熙靜擰起了嬌眉,「你再這樣,我叫你笨男人了。」
「好啊,蠢女人。」
「……笨男人。」
「蠢女人。」
「笨男人!」
「蠢女人!」
「笨……」羅熙靜剛開口,卻又兀自笑起來,「真是蠢透了,笨透了。我們就像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一樣了!不和你鬧了!」
方無若卻一把攬住她,聲音在她的耳側熱熱而柔柔地響起。
「像兩三歲的孩子不好嗎?無憂無慮的。」
羅熙靜被他的聲音敲中了心房,心裏都化成了一灘水。
任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脖頸里……
耳鬢廝磨了一番,兩人下樓去吃午餐。
酒店露天餐廳風格獨特,高聳入雲的椰林間,搭建了數十棟茅草棚。旁邊,就是偌大的沙灘,沙子細膩乾淨。
陽光、海風、鋼琴聲,一切都是那麼曼妙和明媚。
吃過了午餐,兩人牽手,光着腳在沙灘上散步。
羅熙靜將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遞給方無若。
「這戒指,你留給你真正的未婚妻吧……」
方無若一怔,轉頭看了看她。
「你不是說,今天不提那些事的麼?」
「……我忘了。」羅熙靜語調一沉,「算了,就提這麼一下下,下不為例。」
說着,將戒指塞進方無若的手裏:「喏。收好。」
方無若手指捏起來。
鑽石在陽光映射下璀璨無比。
他扯起一抹苦笑,「如果這戒指不戴在你的手上,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說着,一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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