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初小九每天早晨都去療養院接受治療,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疲憊不堪。
幾天下來,人瘦整整一圈,好像一陣風都能飄走似的。
但是她的心,卻滿滿的。
她終於,漸漸想起了失去的一些記憶了。
五年前,在琴島,和慕雲天的點點滴滴,原來,一直都沒有被抹去。
那些記憶,一直深深埋藏在她的記憶深處,等待着被喚醒。
而今,終於等到了喚醒的一刻。
治療的最後一天,一記穿透靈魂一般的電擊之後,初小九徹底昏迷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醒來的時候,初明心、辰辰、羅熙俊、方賀等人都圍在病床邊。
「小九,小九……你可醒了,嚇壞我了!」初明心激動地說着。
「啊,我睡了很久嗎?」初小九揉了揉腦袋。
「是啊,整整三天啊!」方賀在一旁笑道,「伯父差點和羅先生打起來,幾次都是要殺了他的架勢……」
羅熙俊舉舉手,一臉無辜狀:「我真的只是想幫忙而已。」
初小九淡淡一笑,抬眸,是明亮的眼神:「爸,你不應該怪他,我們應該感謝他。」
「嗯?」
「我想起來了。」一瞬間,初小九已經熱淚盈眶,「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現在夢醒了,以前迷糊的那段時光,我全記起來了!」
「真的?!」方賀也是一臉驚喜。
「嗯。」初小九笑着抹了抹淚。
眾人都七嘴八舌地祝賀起來,真心為她高興。
醫生走過來,翻了翻初小九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又推着她做了個心電圖和腦部ct,做了個徹底檢查。
一番檢查過後,兩位美國教授也露出了笑顏,用英語和羅熙俊嘰里咕嚕了一番。
初小九在一旁也聽了個大概,兩位教授的意思是她的治療很成功,準備將這個治療方案發到國際醫學雜誌上,會對阿爾茨海默病的治療很有幫助。
初小九臉一黑。
敢情這兩位教授是拿她當試驗品了?!
而且,從他們的話里,可以聽出當時治療一開始她簽署的那份協議,就是同意了進行臨床醫學實驗的同意書!
怪不得慕雲天那麼大的能耐都沒有讓她去治療,因為治療的危險程度實在是太大了!
她能活下來,腦袋沒有錯亂,還真是萬幸了!
當羅熙俊再轉過臉來,初小九蹙眉瞪他,低聲道:「原來你一點不拿我死活當回事!」
「哦?」羅熙俊眉毛一挑,「原來你英文比我想像中的好!」
初小九無奈:「這不幸虧本人命大?」
羅熙俊笑得蕩漾:「哪有那麼誇張,頂多精神錯亂,還不至於死翹翹!再說了,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不是和活死人差不多?」
「你……」初小九一陣無語地看着他。
這傢伙果然不可靠……
不過,還好因為他的這番不可靠和冒險,她才真的恢復了記憶。
兩人正說着,方賀走過來,把初小九拉到一邊。
支支吾吾道:「那個,我堂哥昨天來過,不過被叔叔攆走了……」
「方無若?」初小九也是一怔。
「嗯。」方賀點點頭,有些義憤填膺的,「你是不是還不能原諒他?看你受了這麼多的苦才得以恢復記憶,別說你了,我都更加無法原諒他了!」
「……」初小九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了。
每個人在當時的境遇里做出的選擇,或許真的是當時候無可奈何之舉。時過境遷之後,都無法評判了。
走到一旁,初小九拿出手機給方無若打了個電話。
「無若……」
「初小九,你醒了?」
「嗯……」
「小九,以前的事,你是不是都記起來了?」
方無若知道羅熙俊請了美國教授給她診療的事,她現在清醒過來,很有可能是已經恢復了記憶。
「是。」初小九也沒瞞他。
方無若在電話那端苦笑了一聲,「小九,其實我來琴島,首先,是有要緊的事,想和你談談。另外一個原因,是想給辰辰過生日的。不過,叔叔和辰辰,都不想見我。」
初小九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昏迷了三天,那麼說,已經錯過了辰辰的生日!
這一想起,急忙道:「你想見面談,你定時間地點就好。」
還未等方無若再說什麼,初小九就結束了通話。
趕回病房,有些心疼地把辰辰攬進懷裏:「媽媽睡過頭了,居然錯過了辰辰的生日,對不起!」
「媽媽!沒關係!」辰辰擺手,「姥爺和方賀阿姨已經給我慶祝了,我們玩的很開心。」
「媽媽早就提前給你準備了禮物,等回家拿給你。」初小九寵溺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辰辰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不想要那些禮物。我想要的禮物,只有一個……」
「什麼啊?」初小九有些疑惑地瞪眼瞧他。
這小傢伙還從來沒有主動跟自己要過什麼禮物呢!
「我想要的禮物,就是爸爸。」辰辰抿了抿嘴,澄淨的目光對視着初小九的眼睛,「媽媽,你能讓爸爸回來嗎?」
此言一出,初小九的心中陡然一痛。
她現在回憶起了往昔,對慕雲天的情感又沉重了許多。
甦醒後,一直刻意不去想他的事,才保持着平靜的心情。
可是現在,辰辰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深淵。
倏爾,眼眶紅了,眼淚抑制不住地湧入眼底,哽咽道:「辰辰……」
辰辰一見初小九這個樣子也慌了,當即抱住初小九嗚嗚地哭了出來:「媽媽別難過,媽媽別哭!是辰辰錯了,辰辰不要爸爸了,再也不要了!」
小孩子的聲音,帶着哭腔,一下子能傳得很遠。
不遠處的初明心等人也都聽到了,看到這母子倆抱在一起,都是心酸不已。
羅熙俊卻在一旁吊兒郎當地捏着鼻樑骨,不屑地嚷了一聲:「沒出息!」
「啊?」初小九回過頭,發現羅熙俊看着她,不由地有些氣憤,「你說我?」
「不是你是誰啊?!」羅熙俊哼了一聲,「捨不得就搶回來啊!不會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初小九,連我妹妹都鬥不過?」
「……」
「想當年,盤山公路一戰成名,初小九的膽氣,可是圈裏都知道的。葉雨菲那樣的妖孽,你都能拼得過,面對我妹妹這樣純良如水的一個女孩子,難道你要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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