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再沒心沒肺,這會兒,也看出林敏嫻是不高興了,不由分說,拉着楚歌就跑了出去。
「不是都告訴我要遠着她些嘛,那你幹嘛還惹她?」電梯裏,安雅嘟着嘴說。
楚歌笑:「這麼說你信我了?」
「才沒有。」安雅板着臉,「反正我是不信她會真的害我的。」
「哦。」楚歌應,並不強求她信或者不信。
安雅斜睨她。
楚歌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她拍開她的手:「幹什麼?」
「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蠢嗎?!」她嘀咕,「你都這麼聰明了,我還蠢着,是不是羨慕這個?」
楚歌忍不住笑出聲。
這時候電梯也到了,安雅並沒有出去,只是按着按鈕沖她揮手:「走吧。」
楚歌一出去,她就把手鬆開了,電梯慢慢關上,門闔上的時候,楚歌看到了安雅眼裏隱隱的難過。
她終於,也不再天真了,然而楚歌也沒有多開心。
雖然說這是楚歌和杜慕第一次出去旅遊,但卻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出去。只是這一回,杜慕並不打算帶上秦坤。
杜老爺子知道的時候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你就真認定她了?」
杜慕沒說話,意思卻是很明顯。
老爺子嘀咕:「都不知道她有哪裏好。」
杜慕想一想,也真說不出楚歌那人到底有哪裏好,他這個年紀,說愛或者喜歡什麼的也不現實,就說:「大概是習慣了吧。」
杜老爺子就瞪他:「換個人你還是能習慣!」
杜慕搖頭:「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杜慕就又不說話了。
杜老爺子拿這樣的孫子很沒轍,不過想想他能正常結婚生子,也沒什麼好求的了,躺倒在搖椅上,淡淡地說:「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姑娘……可不像是個安份的。」
杜慕沒應聲,陪着老爺子又坐了會,見他像是睡着了,這才起身離開。
一路很順利,他們第一個落腳點是在法國巴黎,楚歌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了,可是感覺里,這個城市似乎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不像國內,不說十年八年,便是三兩年,都夠得上滄海桑田了。
他們到達巴黎的時候才將傍晚,長途的飛行,讓兩人都感到有點累,洗漱過吃了晚飯後,杜先生就不願意出門,楚歌也不強求,趴在窗戶上看風景。
酒店下面就是廣場,站在那兒,能夠看到一點點塞納河,夜色映在燈火中,河水就像是一條撕開夜幕的星河。
廣場上人並不太多,三三兩兩的,有街頭藝人抱琴在那唱歌,歌聲隱隱,悠遠而悠閒。
楚歌看了一會,杜慕也走過來,她直起身體,和他並排站在一起。
兩人都沒說話,各自看着面前的景色,直到有一對情侶,停在了他們正前方的位置,相擁着說笑,情不自禁地接吻。
他們吻得很投入,甜蜜而不狎昵,冒出來的粉紅色泡泡肉眼都能夠看得到。楚歌忽然就有些尷尬,收回視線和杜慕說:「杜先生,你對巴黎的印象怎麼樣?」
說完更尷尬了,這種新聞記者採訪一樣的語氣……
杜先生的反應也非常符合他的人設,他毫不猶豫的:「髒、亂、破!」
……
楚歌小心翼翼地:「嗯,也許房子是舊了點、街道也有點窄,但是你不覺得,它總體還是很浪漫的嗎?」
更新聞化了,楚歌無力。
杜慕冷冷一笑:「浪漫不浪漫的也不過是一種裝逼的境界而已。」
……竟然無法反駁,楚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在那對情侶已然慢慢走開,楚歌鬆了一口氣,轉回身去收拾東西。
兩人都是安靜的性子,加之也是有些累了,所以早早便上床睡覺。杜先生不知道抽什麼風,莫名其妙就有點不太想理她,楚歌也不敢招惹他,乖乖地窩在床邊,小心着不要碰到他。
只是感覺他好像更生氣了。
第一天出來旅遊就惹毛他,楚歌想,大約他們也不用在這邊停留多久吧?
早上起來,杜先生的臉還有點黑,楚歌小心問他:「你有什麼想去看的嗎?」
他皺起眉毛:「不是你想來的?」
好吧,那就是聽她安排的意思。
楚歌知道他是頂不愛湊熱鬧的,所以也不帶他去熱門景點,兩人就是閒逛,上午在塞納河邊走了走,下午的時候,杜慕問她:「你之前讀書是在哪個學校?」
楚歌囧,她讀什麼書啊,就讀了兩年預科,然後覺得玩夠了,便揣起包袱回了家。
那時候真是很不爭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看她不說話,杜慕又說:「去看看。」
楚歌就只好帶他去看看,不過作為他捅人刀子的報復,楚歌小心眼地沒有開車,拉着他去擠地鐵坐公交。
結果把自己也坑進去了,在一個通道口,楚歌和杜慕被個黑人攔着打劫。
光天化日遇到這種事,也是醉了。
鋒利的刀尖抵在杜慕的腰上,他垂眸而望,什麼反應都沒有。
楚歌很緊張,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見他的情景,他被她猝不及防地撲倒,癱在地上半天都沒能動彈……捏緊了手指,楚歌靠過去一些,小聲問:「還能動嗎?」
他沒說話,只是轉頭來看了她一眼,手作出了要掏袋子的樣子。
楚歌鬆了一口氣,突然旋身抓起角落裏的垃圾桶就向黑人砸了過去,然後拉着杜慕的手拼命往前跑。
黑人沒想到看起來柔弱的她還會反搞,頓時就被砸了個正着,被砸得哇哇大叫,憤怒地在後面「h」地大叫着罵她!
楚歌跑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終於跑不動了,見人沒有再追上來,停腳扶着路邊的樹大口大口喘氣。
杜慕靠在她旁邊,也是氣息略急促。
楚歌緩過神,又有些緊張了,抓住他的手擔心地問:「杜先生,你還好吧?」
他沒說話,只是望着她,眸光沉沉。
她被他望得頭皮一緊,訥訥地道:「杜先生……」
想要把手收回來,他卻反握住了她。
「楚歌,」他叫她的名字,「知道嗎,我快要被你害死了。」
她睜大了眼睛:「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你有哪裏不舒服?要不我們去醫……」
話還沒說完,手上忽地一緊,她被他拉到了他面前,對上了一張放大的臉。
還有,柔軟而溫暖的唇。
楚歌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吻她,就像她不明白,他昨晚上為什麼突然不理她一樣。
但是,她喜歡這一吻,在異國的街道上,在一場驚魂之後,他的氣息,居然也令她感到安寧。
這個吻就像是一個開關,也像是一個契機,化開了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生硬,他們牽着手在巴黎的街頭閒逛,就也真有了那麼一點情侶相攜的意思來。
此後杜先生心情就一直很好,他沒再讓楚歌帶路,打算親自開車帶着她去玩。
儘管已經猜到他的身體應該是好了,但她還是擔心:「沒問題嗎?」
他看着她:「你害怕?」
楚歌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我不怕,」她說,「但是我怕你有事。」
杜慕深深地看着她,直看得她手心冒汗才發動車子往外走,等到車上了路,楚歌這才發現,原來對於法國,他遠遠比她要熟悉很多。
而且雖然已經多年沒有摸過車,但他技術不錯,甚至比她開得還在平穩,楚歌就也放心地任他安排,安逸地隨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如此玩了差不多十天後,他們才去了里昂。楚歌找到了當年栽樹的公園,那棵她親自栽下的小樹,已經長得很高很大了。
只是他們來的季節不太對,葉子都落完了,整個樹看起來光禿禿的,別提多淒涼。
楚歌仰頭望了會,借了把小鏟子過來,圍着樹轉了兩個圈,然後選了個地方開始挖。
一個小白狗見狀跑過來,伸着舌頭揮着小短腿也幫着一起刨。
溜白狗的老太太看着稀奇,跟過來問:「你在挖什麼?」
楚歌沒有答,倒是杜慕居然浪漫了一把,說:「願望。」
「願望麼?」老太太瞪大了眼,看着楚歌從裏面刨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玻璃瓶子,瓶口塞得嚴嚴實實的,能看到裏面就放着一張手繪的明信片。
她把明信片取出來,老太太和杜慕都湊過去,見上面分別用中文和法文寫着一句話:願能相逢,這一生最美好的遇見。
底下是她的名字:來自中國的楚歌。
過去了這麼久,明信片上的畫依舊新鮮,便是那字跡,也仿佛就是昨天才放進去的一樣。
老太太沖她豎大拇指,和杜慕說:「你太太,很浪漫。」
她說完,就牽着小狗走了。楚歌把那張明信片收起,又從包里拿出另外的兩張,分出一張遞到杜慕面前:「杜先生要不要也寫一寫?」
杜慕看着她。
她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竟然接過去了,拿出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楚歌寫完,他還在寫,她湊過去想要看,卻見他轉過身子,把明信片學她原來的樣子卷了起來。
「啊,真小氣!」說是這樣說,她倒也沒有真的要看,把兩張明信片放進了瓶子裏,然後一鏟一鏟把它們又埋了進去。
這一次他們在里昂就待了好幾天,她不說回,杜慕也不催她。只是會時不時停下來處理一下工作。
最後那一天裏昂下起了雨,到處濕漉漉的也不好出門,兩人就窩在房間裏。
杜先生坐在窗邊處理公務,楚歌趴在床上和曼文說工作上的事,說着說着她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人發起了怔。
背景是灰濛濛的天空,米色的窗格下,他穿着最簡單不過的家居服,微微低垂的眉眼,連平素那一抹冷厲和涼薄都顯得柔和了。
電腦屏幕照亮了他英俊的面孔,讓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楚歌忍不住掏出手機,「咔嚓」拍照的聲音驚動了他。
他抬起頭來:「忙完了?」聲音低低地誘人,長指卻未停,如彈琴般在鍵盤上飛掠而過。
楚歌懶洋洋地說:「是啊。」欣賞了一會畫裏的人,走過去,傾身趴在他耳邊問,「杜先生,我可以吻你嗎?」
他微微挑眉,頓了頓把手裏的電腦放到一邊,大手一伸就將她拉坐到他腿上,捏着她的下巴眸色銳利地看了好幾秒,一低頭,便重重地吻了上來。
只親得她氣喘吁吁,他才鬆開她,卻並沒有放下她,滾燙的唇畔划過她同樣像要着了火一樣的臉頰,落在她耳畔,像狼一樣,開始輕輕舔咬她的耳垂和脖子,直咬得她心間酥麻,渾身顫慄。
她仰起臉承受,微微閉上了眼睛,手鬆開他的脖子,慢慢地地伸到了他的身下,溫柔地握住了他。
他更緊地握住了她的腰。
……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她動了動身體想要去拿手機,他掐着她不許動,可是鈴聲一直響一直響,終於響到連他也不能無視,便抱着她走去了床邊。
楚歌一拿到手機,就被他按倒了床上。他的手撩開了她的衣服,這個時候的里昂還是有些冷,她微微瑟縮了一下,卻很快又被他溫熱的皮膚覆蓋住。
手機點開,曼文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沉默地聽了好一會,掛掉電話。然後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在她胸口肆虐的大手。
「杜先生,」她輕輕地,聲音飄忽地說,「我們的假期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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