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梟雄 第91章山雨欲來

    一場秋雨過後，空氣變得涼爽起來。濟南巡撫衙門內，孫寶琦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拿着報紙預覽，臉上的表情似乎很鬱悶。南方的混亂時局乃至騷亂愈演愈烈，尤其是四川的「保路」已經形成燎原之勢。為了防止事態擴大，有關這方面的消息，朝廷有意封殺，即便孫寶琦這等封疆大吏也不會得知。然而，消息是不可能被封鎖的，名不見經傳的周村日報率先披露了此消息。

    令人驚詫的是周村日報竟然採用連載方式，每天都有新內容。周村日報，詳細報道了自6月份開始，四川「保路同志會」的發起乃至被鎮壓的全部過程，連載報道延續到9月初，如同一篇白話文，題目就叫「慘案」。據說周村日報每天都再版三次，依然被搶購一空。隨後各地報紙迅速轉載。這篇即時報道的連續、詳實、獨家，簡直不可思議。

    孫寶琦瞪着一雙金魚眼睛，掐指一算，今天是9月15日，這才過去不到7天時間，事態已經繼續擴大，保路同志會20萬之眾圍攻省城，於清兵交戰，萬縣宣佈獨立，清軍徵調湖广部隊進川鎮壓，四川總督趙爾豐被免職，粵漢鐵路督辦瑞方代理四川總督一職並率領新軍進川等等消息躍然紙上。這些消息來源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孫寶琦甚至懷疑這是假消息。

    他放下報紙，拿起桌子上的泰山牌捲煙，抽出一顆叼在嘴上，立在旁邊的師爺急忙劃火點燃。孫寶琦狠狠地吸了兩口香煙，閉上眼睛享受了一番道：「妖言惑眾，一片胡言，這分明是譁眾取寵。」「大人，無風不起浪，報道有根有據，未必是空穴來風！」孫寶琦聞聽坐直身子道：「鄔先生，說說你的想法？「

    「大人，如今採用什麼手段傳遞消息，最快最便捷？「」自然是電報！「」大人，這分明是有人與四川、武漢的電報聯繫，否則消息不可能傳遞的如此快捷。上層乃至底層的情況如此翔實，說明湖廣總督衙門內有人通風報信，而即時披露此消息，說明是革命黨所為。「師爺鄔有道捋着鬍鬚侃侃而談，而且分析的絲絲入扣。「鄔先生說的有道理，吾等採用何種對策？」

    「屬下以為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策，此局面不是大人所能左右的。如果此報道透露的消息屬實，屬下擔心武漢生變？」「何以見得？「」大人，瑞方帶領新軍入川，必然要抽調湖北新軍，此舉勢必造成武漢兵力空虛，給革命黨可趁之機，形勢不妙哇。況且，武漢新軍屬於張之洞編練的自民軍改編而成，於終於朝廷的北洋新軍有天壤之別，局勢不可測也！「

    孫寶琦聞聽臉色鬱悶道：「都是皇族內閣惹的禍，這是在自掘墳墓。「」大人，時下只有一人能扭轉大局？「」你指袁世凱？「」大人，如今北洋新軍的將領，依然聽命袁世凱，如果此時袁大人出山，勢必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鄔先生說的有道理，我立即向朝廷發報，陳述厲害！「」大人萬萬不可，此時發報反而起相反作用，靜觀其變乃上策。「

    濟南城內一條僻靜的小巷內，一輛篷車停在一座四合院門前，布簾一掀鄔有道下車。扣動門環，黑色便門打開。「是鄔先生，請！「」老師，學生等候多時了！「單峰和胡伯庸在門內迎候。鄔有道是胡伯庸的老師，也是紹興人。經過胡伯庸說服，鄔有道已經成為巡撫衙內的內應，隨時傳遞孫寶琦的消息。

    賓主進入房內，胡伯庸親自沏了一杯茶水奉上。「鄔先生，孫寶琦的情況如何，有什麼異動嗎？「單峰詢問。鄔有道把孫寶琦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遍接道：」葛大人什麼時候進城？「」他月底進城，目前火候不到，我們也在靜觀其變。「」請轉告葛大人，根據報紙披露的消息老夫判斷，武漢很快就會出事，已經出現端倪。「」我一定如實轉告！「幾人攀談了一會兒，鄔有道離去。

    「胡先生，你說葛大人這段時間，一直參與縣衙偵緝隊訓練，讓我很意外，我們都急得團團轉，他反到像無事人一樣！「單峰慫了一下肩膀，顯得很無奈。」單老弟，這就是差距，泰山之崩前鎮定自若，才能成就大業。就拿圖謀濟南城的計劃來說簡直石破驚天，你我恐怕想都不敢想，他不僅是才華橫溢的能吏，統兵打仗、排兵佈陣同樣卓爾不凡，此乃軍政全才。「

    「老胡，你在這裏感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幹什麼去，把老夫一個人仍在這裏是何意？」「胡先生，實不相瞞，根據計劃，李忠的屬下要陸續進城，今天李忠、張猛、文彪到達，你負責接待。我在悅來酒樓擺了一桌，請清軍內我們的人吃飯，順便佈置任務！」「既然如此，老夫只好遵命。」單峰離去後，胡伯庸有些煩躁，師爺坐久了，遇到自己主事反而有些慌亂。

    單峰進入悅來酒樓雅間，10名新軍軍官已經聚集。「抱歉，讓各位久等了！」「單掌柜，是不是要行動了，我們早就盼着這一天，」為首的一位連級軍官抱拳道。此人叫汪嵩，與在座的九人都是周村講武堂一期的學員，這批人於兩年前被安插進入新軍第5鎮第9協、第17標。由於他們表現優秀再加上暗中運作，時下都擔任低級軍官，汪嵩軍銜最高為連級。

    「單掌柜，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們，要採取行動了！」「終於盼着這一天了！」眾人七嘴八舌。「大家先喝酒吃菜，聽我慢慢到來！」單峰坐下故意不說。幾杯酒下肚在眾人的焦急目光注視下笑道：「我知道大家等急了，其實我比你們更着急，但時機不成熟，還要耐心等待。汪嵩我問你，一旦舉事，你們能掌控17標多少人嗎？」

    「我等都在17標，大約能指揮500人！不過清軍里有不少革命黨人，雖然我們之間沒有交集，估計也有幾百人響應。」「很好，根據葛大人的計劃，一旦舉事，你們的任務是迅速控制炮隊，其他的不用你們管明白嗎？」「我等明白！」「有道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估計舉事的日期越來越近了，你們一定要謹慎，暫時不要告訴屬下，以免走漏風聲，舉事之前再下達指令最穩妥，切記！」「屬下遵令！」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一旦時機成熟我會下達指令，你們接到指令後要立即採取行動。記住，採取行動後，每個人右臂要綁上白布條，以免發生誤會。」下午，單峰迴到隱蔽的四合院內，李忠、張猛、文彪已經到了。單峰進屋見胡伯庸面色潮紅，正在為他們接風洗塵。「哈哈，單老弟，沒有想到葛大人早就有反骨，真是大快人心！」

    一見面李忠便大呼小叫，顯得十分興奮。「單兄，我們在山裏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今後跟着葛老弟干，出人頭地、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單兄，你就下達指令吧！」「李兄，主事一人，不可造次，必須尊從葛大人指令，不可擅自行動，明白嗎？」「請放心，我等一切唯葛雲飛馬首是瞻，絕不造次。」「你的人馬有千人之眾，下一步要陸續、分批在濟南城內安頓。」

    「張兄、文兄！」「屬下在！」「你二人隨我熟悉一下濟南城內的情況，然後把弟兄們妥善安頓，此時不能出現任何差池。」「屬下遵令！」「李兄，現在時機不成熟，你的人馬進入濟南城後要暫時隱蔽，聽候指令。期間不可惹是生非，否則格殺勿論，明白嗎？」李忠聞聽有些不滿道：「單兄何出此言，這分明是對我們不信任。」「李兄，這不是我說的，是葛雲飛讓我轉告你的。」

    「我要馬上見到葛雲飛，當面質問，如此不信任我們，何必讓我們進入濟南城！」李忠不滿。「李兄，稍安勿躁，此番舉事事關重大，葛大人如此安排不是針對你。試想一下，你的人馬魚龍混雜，從大山里來到繁華的濟南城，難免生出事端。如果出現問題勢必繼影響大局，葛大人無非是讓你約束屬下而已，別無他意。」胡伯庸忙站出來解釋。

    「大哥，弟兄們沒有見過大世面，難免會出現問題，葛大人此舉無可厚非！」文彪道。

    「大哥想多了，葛兄沒有把你當外人才這樣的說的。」張猛見文彪有異議只好附和。「看樣子是我矯情了，單兄，請轉告葛雲飛，李某聽從號令。」「李兄，方才言語有不敬之處，請多多包涵，這杯酒權當兄弟賠罪！」單峰舉杯一口喝乾。「單兄，李某也有不對之處，請多多包涵！「二人似乎冰釋前嫌，可單峰心裏清楚，李忠不會善干罷休。

    隨後5天時間，李中的人馬陸續進城，暫時蟄伏在城內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