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堂,皇太極安排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歡迎宴會。這是國與國交往的禮儀,作為弱勢地位的皇太極當然明白,招待好了王之正就等於給足了大明朝的面子,只要給足了大明朝的面子,那麼議和的可能性當然就增加了幾分。
王之正說的一點也不錯,皇太極很需要時間,對外,他需要時間來對蒙古作戰,如果可以攻下蒙古的察哈爾部,就能夠繞開山海關這個雄關,擺脫關寧錦防線這個鐵桶一般的屏障,對大明朝的北方地區造成戰略威脅。對內,雖然他是金國的大汗,可是實權掌控在議政王大會的手中,四大貝勒和四小貝勒,每個人都是手握重兵,而自己手中也不過掌握着兩旗兵馬,實在是不足以大權獨攬。
但是皇太極雖然是努爾哈赤的兒子,但是他不是努爾哈赤。努爾哈赤雖然也把權力交給了議政王大會,可是努爾哈赤畢竟是創業者,他的聲望就是他的看不見、摸不着的權利。自己是一個皇二代,沒有他父親這個優勢。
而且皇太極也不是努爾哈赤,他有着更大的野心:努爾哈赤到死也只是想建立一個國家,獨立於大明王朝的統治之外,讓自己的家族控制這個國家就是他最大的眼界,可是皇太極不一樣,他有自己的野心,他不想讓一個家族掌控着後金國,他想自己集大權於一身,像大明朝的皇帝一樣,做一個乾綱獨斷的一國之君,做一個大獨裁者!甚至如果有條件,說不定可以做一做皇帝。
王之正雖然跟皇太極第一次會面,可是通過對話、試探了解,他完全明白皇太極心裏的這些小算盤。
陪伴王之正宴飲的是後金國最有權勢的統治者:四大貝勒,四小貝勒,還有皇太極的長子豪格,代善的長子岳託、次子碩託。
四大貝勒是:努爾哈赤的次子大貝勒代善,努爾哈赤的侄子二貝勒阿敏,努爾哈赤的五兒子三貝勒莽古爾泰,努爾哈赤的八兒子大汗皇太極。
四小貝勒是:努爾哈赤的侄子濟爾哈朗、努爾哈赤的十二子阿濟格、努爾哈赤的十四子多爾袞、努爾哈赤的十五子多鐸。
這八個人是努爾哈赤子侄輩最出色的八個貝勒。時人稱為八大貝勒。
豪格、岳託和碩託三人是皇太極的大兒子和兩個侄子,皇太極對他們都很器重。
宴會上,皇太極笑着對王之正舉杯敬道:「王大人,今天在朝堂之上,因為場合原因,所以說話不能盡興,現在雖然是國宴,但是與會的都是我的至親骨肉,所以也算是家宴,當然氣氛可以隨意一點,如果有所招待不周的地方,當然希望王大人可以海涵!」
皇太極說話如此得體,讓王之正心中大悅,他笑着舉杯說:「多謝大汗盛情款待,王之正初次來訪,因為兩國禮儀有所區別,所以唐突冒昧之處還希望大汗也可以多多包容體諒!」
說罷一飲而盡,只覺得這酒與關內中原的酒不同,這遼東地區的酒確實是的,只覺得猶如一隻小刀子順着喉嚨下滑,王之正眯着眼體會一陣,笑道:「大汗,這酒得很,我在家鄉沒有喝過這麼烈的酒!」
小貝勒多爾袞笑道:「漢人的酒,我也喝不慣,綿軟無力,我們女真人的酒,就像我們的人一樣,剛烈勇猛!來,多爾袞也陪一個!」十五六歲的多爾袞,看起來生龍活虎,王之正感覺跟他很對胃口,於是讚嘆道:「小貝勒真是有英雄氣概,酒量驚人!在下很佩服。」
皇太極自豪的說:「我十四弟是父汗最器重的兒子,不但弓馬嫻熟,而且飽讀兵書啊!」
多爾袞朗聲說:「弟弟多謝大汗誇獎!」
皇太極擺擺手:「叫什麼大汗,我剛才說了這是家宴,叫我四哥就好!」多爾袞笑着說:「四哥器重栽培,弟弟才能有所成就,弟弟請四哥費心栽培了!」
王之正知道,多爾袞的母親是努爾哈赤最寵愛的妃子,臨死之前很想把王位傳給多爾袞,可是又怕四大貝勒不同意,所以最後把大汗的推選權交給了議政王大會。四大貝勒選出了皇太極之後,馬上逼着多爾袞的母親大妃自殺殉葬。可是現在絲毫看不出多爾袞對四大貝勒有什麼怨言,可以想到,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將來一定可以有一番作為。
這時候,小貝勒豪格看到多爾袞搶風頭,不甘示弱。豪格是皇太極長子,看起來跟多爾袞年齡不相上下,也是十五六歲年級。他舉着酒杯對王之正說:「王大人既然覺得這酒不錯,索性在下也跟您走一個。」
王之正酒量驚人,四大貝勒四小貝勒輪番敬酒,這麼烈的女真酒,王之正居然舉杯瀟灑的跟眾人喝了兩個來回。
皇太極看王之正的酒量驚人,於是很對胃口,他笑着誇獎:「久聞王大人愛酒,所以特地為您請了十個金剛助陣,結果王大人還可以應對自如,我真是佩服啊!」
王之正笑道:「大汗真是抬舉我了,我這不是應付自如,而是苦苦相撐啊!」
這時候,小貝勒濟爾哈朗決定奚落一下這位一直很張狂的明朝使臣,他笑道:「王大人,酒後不傷和氣,我想問問你一個問題。」
王之正眯着眼看到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青年將領,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便知道他嘴裏說不出什麼好話:「小貝勒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濟爾哈朗端着酒杯說:「我聽說,你們大明朝有兩個黨派,一個叫東林黨、一個叫閹黨。東林黨的老大是左光斗、楊漣,閹黨的頭子呢,是魏忠賢和客氏夫人,魏忠賢自稱九千歲,不但殘酷殺害了東林黨的左光斗,楊漣他們,還屠殺了大量的東林黨人,可謂是無惡不作啊!我在盛京就知道,您王大人是個出了名的閹黨,對不對?!」
濟爾哈朗說對不對三個字的時候,聲調高高的往上挑,語氣充滿了奚落和嘲諷,一群貝勒們跟着起鬨:「一個太監怎麼這麼牛啊,成了九千歲了都!」「哈哈哈,太監是不是沒有鳥啊,蛋子都被切了怎麼可還這麼橫啊!」,「十二叔,乾脆把你的蛋蛋也切了吧?」「閉上你的嘴巴,怎麼不切了你的啊!」
這麼一奚落跟嘲諷,頓時宴會炸開了鍋,皇太極也不解圍,而是存心看看王之正的笑話。
王之正聽罷,心裏想:隨你們怎麼罵,我是不生氣。
然後端起酒對濟爾哈朗笑道:「小貝勒爺,看來你很關心我們大明朝的朝局。好,我承認,我是九千歲的人,至於你說的閹黨什麼的,我們大明朝沒有這個黨!」說罷,對着濟爾哈朗端了端酒,自顧自一飲而盡,然後一言不發的坐在席位上不吭聲。
皇太極看王之正遭了奚落,索性也不解釋,也不生氣,不禁連他都有點看不慣了:「濟爾哈朗,不要這樣說王大人,我們不興談人家的國家內政。」
阿敏哈哈大笑着對王之正說:「好,王大人是個斯文人,但是我看王大人走路說話,就知道您不是個文弱書生,想必也能武術,這一點你瞞不住我阿敏。阿敏能不能跟您切磋一下啊!」
王之正本來武藝平平,但是自從白甲子臨身,本來就有仙魄,再加上每天也勤於習武,所以自信有點武力,但是能不能斗得過老將阿敏他心裏沒有底氣。
王之正笑道:「王之正是文官,習武只為了強身健體,並不擅長格鬥,二貝勒就不要取笑我了!」
這時候,小貝勒阿濟格跳了出來:「王大人既然不敢跟我二哥打,總不至於害怕我這個後生小輩吧!請賜教!」說罷就撲上來一記重拳。
王之正一閃身躲開了,心想:怎麼說打就打。
阿濟格纏着打鬥,王之正只能出手,所有人都在叫好,王之正與阿濟格過了幾招,阿濟格發現今天真的失算了,這個文質彬彬的傢伙不好對付。正在他走神的時候,王之正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摜翻在地,然後用筷子抵着他的咽喉。
眾人一齊叫好。皇太極哈哈大笑:「痛快!痛快!阿濟格還得好好練功,你看人家大明國的文官都把你制服了!」
王之正鬆開筷子,阿濟格紅着臉回到原位,王之正笑着說:「小貝勒爺畢竟才十幾歲,身體還沒有完全發育好,到了二十幾歲,估計我不是你的對手。」
阿敏看王之正大勝了卻很謙遜,於是笑着敬酒道:「王大人酒後也很有風度,在下真的是很佩服啊!以後如果在戰場上相遇,希望您不要手下留情!」
王之正笑道:「二貝勒謬獎了,王之正是個文官,如果連我都要上戰場殺敵,那我大明朝的人才不都浪費了嗎!」
這句話說得聽起來是謙虛,卻很有氣度和底氣,皇太極發自內心的讚嘆:「王大人真的是個人才,如果你願意在我大金國效力,我一定會給你個宰相噹噹!」
王之正仰天大笑:「大汗你這話,王之正就當做是一個玩笑了。來來來,我敬大汗的器重和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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