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雖然年青,但是因為年少得志,又是復社中堅,和不折不扣的官二代,所以他說的話一向很有分量。陳子龍說罷,王瀚墨趕緊肅然問道:「既然是皇上派遣王之正在南直隸收股金,聚錢糧,為什麼不直接下旨,使官方來做,豈不是一紙詔書的是麼,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為叔不解。」
陳子龍呵呵一笑,放下涼茶反問:「如果這一紙詔書發到金陵,你覺得可以順利收上錢糧?」
王瀚墨不假思索:「怎麼不能,這南直隸的官,還不是大明的官,還敢抗旨不尊的呢?」
陳子龍呵呵冷笑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的一紙詔書下發過來,金陵城的所有商戶,就要一方面向金陵的各種勢力交股金分成,另一方面還要向朝廷叫商業稅,你覺得金陵的商戶,還有人繼續做下去呢?沒有利潤,誰願意做買賣?」
王瀚墨爭論道:「朝廷直接下旨,不允許地方勢力持有股金,都得把股金退出來交給朝廷,這樣商戶們的生意還可以繼續做,原來給地方勢力交的股金,轉交給朝廷,這不是皆大歡喜得事?」
「皆大歡喜?」陳子龍哈哈大笑道:「叔父,你是這麼看的?」
王瀚墨一時也有些愣了:「怎麼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陳子龍指了指南方:「王之正收股金,死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仗?吃到嘴裏的食,誰願意吐出來?如果朝廷讓世叔你把股金交出來,拱手轉呈給朝廷,你會不會不滿?」
王瀚墨不屑的說道:「不滿?朝廷有法度,誰敢不滿?」
陳子龍呵呵冷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侄兒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告辭了!」
陳子龍心想,你這個傢伙,我是來幫你的,你呢,一句實在話都不給我說!
陳子龍剛站起來,王瀚墨就趕緊拉住了陳子龍說道:「賢侄,你別生氣,為叔不懂朝廷,不懂政治,也沒做過官,你別介意」
陳子龍嘆了一聲:「我知道,叔父你跟金馬駒雖然為敵,但是在對抗王之正這件事上頭,我相信你跟她是一條心!都對王之正感到不滿,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幫你破這個局,如果不需要,我不再來打擾,到時候侯爺的刀子向你捅過來,叔父也不要再怪罪我!呵呵」
陳子龍說話的態度很無禮,可是卻句句都是王世叔最懼怕發生的事。
瀚墨趕緊抱拳說道:「賢侄,為叔剛才說話可能讓你不高興了,但是你也要明白,為叔現在的處境,也確實不容易,我該怎麼做,該怎麼表態,你儘管說!」
陳子龍點點頭,從袖中瀟灑的取出來一封信,遞給瀚墨:「世叔,這是我老師寫給你的一封信,你讀完就知道了,他給你列出來三條方案!」
瀚墨趕緊雙手接過來信,認真的閱讀完畢,然後把信遞還給陳子龍說道:「子龍,這三個方案,對於我來說,都有很大的難度呀!」說罷,眉頭緊蹙。
陳子龍笑着問道:「有難度不怕,世叔儘管說,我也可以從中斡旋!」
瀚墨點點頭說道:「第二套,第三套方案就不說了,不太符合實際,現在說最優方案,我把手中所持的所有商戶,商業街的股金全數交給侯爺,你也知道,我王家家大業大,養活了有家丁兩千人,還有家屬全族五百多口,幕僚幾十口,這麼大的家業,這麼多人要養,我如果要把股金悉數奉上,那我的人,是不是就要餓死了?這樣也不是穩妥的辦法,那麼多人都丟了飯碗,也是不安定因素,如果給侯爺製造麻煩,也是不可避免的呀!」
陳子龍呵呵笑道:「難道世叔只看了一半?侯爺說了,留下來股金的十分之一,給世叔全族吃穿用度,應該足夠!你的兩千家丁,說白了,就是你的私人武裝,王家軍,侯爺的意思是,全部吃武庫巷的財政,大家都來武庫巷吃飯,但是歸你調配,你想想,何樂而不為?!」
王瀚墨心想:你王之正把我當傻子?我的兵,還是我的,但是到你那裏吃飯,誰不明白,吃誰的飯,給誰賣命,屆時我的王家兵豈不是馬上就成了你王之正的武裝!
王瀚墨長嘆一聲說道:「這樣做,也是一種解決方式,但是你也知道,我的那些家丁,都不是正規軍,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到了武庫巷,豈不是給侯爺圖添麻煩?這樣,我願意交出來一半股金,然後裁撤一半家丁,這樣,侯爺也有錢賺,我也還能維繫生計,賢侄覺得如何?」
陳子龍心想:你居然還給王之正討價還價,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能給你留一成股金就不錯了,把王之正逼急了,說不定你寧王巷,就成了下各金家館!
陳子龍笑着搖搖頭說道:「其實皇上的政策,對於金陵的地霸,是以剿殺為主旨,侯爺為了生靈免遭塗炭,不想輕易動刀兵,所以對待世叔,才有這樣的寬仁政策啊!侯爺脾氣不好,現在既然有這樣的政策,世叔不妨抓住時機!」
王瀚墨聽罷,心驚肉跳:剿殺!
他趕緊站起來說道:「賢侄,我雖然有實力,產業也大,可是我跟金馬駒不同,我怎麼會是地霸呢?你也知道,我是時常施粥米,賑濟災民呀!你問問,我什麼時候做過殺人越貨的買賣?」
王瀚墨一激動,說出來的話聲音都有些顫抖。
陳子龍按着王瀚墨的肩膀,聲音變得溫和下來:「世叔,你做的好事,侯爺心知肚明,所以這才讓我來給你探明態度,這麼說吧,侯爺也給我說過,只要你能夠把股金交出來,讓王家的家兵吃武庫巷的軍餉,侯爺願意成立一個新大營:城北地保營,然後由世叔任營統領,還管轄你的人!」
陳子龍說到這裏,勸諫道:「俗話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世叔想想,我和黃宗羲,是侯爺的弟子,我們分領一個大營,到時候您再領一個大營,這樣不是也很好麼?」
王瀚墨也明白,說道這一步,也是王之正的底線了,他除了抓住這個機會,還能做什麼?
於是瀚墨一拍腿站起來,拱手對他正色說道:「賢侄,請轉告侯爺,我王瀚墨一切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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