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喬不知道自己走後宣於府中的姐妹交談,她無精打采的離開了宣於府,在馬車裏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決定暫且去馮府。
才到府中,不想就碰見了盛府那邊派了管事過來找她跟馮氏。
盛惟喬以為是來說盛老太爺的事情的,然而管事卻道:「縣主,您在?真是太好了,您快點回去救個場吧!江南洛家來人了,是接到了大公子太平無事的消息後,專門過來商議親事的。他們走的是海路,卻比大公子他們快的多,是以先到了……大公子的未婚妻的族兄跟族嫂親自來的呢,三夫人怕洛家底蘊深厚,錯了規矩,失了咱們這邊的面子,故此一定要您或者大夫人回去坐鎮!」
「……」盛惟喬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大喜,「洛家來了?那可不能怠慢!」
於是趕緊去找展老夫人告辭,展老夫人摟着容蕤賓,笑眯眯的,說道:「既然盛家有要緊事情,那你回去吧,事關你那堂哥的終身大事,確實不好耽擱。」
等外甥女走了,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冷哼道,「差點害了我的心肝跟女兒,還想借着我外孫女婿的光搭上洛家?做夢!這門親事,若不給攪了,我馮家簡直枉為地頭蛇!!!」
左右丫鬟都不敢作聲,老夫人憤恨了會兒,低頭看着吐泡泡的甥孫,頓時又換了一副喜笑顏開的神情,溫柔的嗓音簡直能滴出水來,「小乖乖,咱們回頭就要為你娘還有你姨祖母討公道了……開心不開心?」
尚且懵懂的孩子專心致志的吐着泡泡,對她這話毫無反應。
老夫人等了一等,就自問自答:「小乖乖這麼討人喜歡,將來一定是個孝順體貼的好孩子,一準兒高興着呢!」
她自得其樂的哄孩子時,盛惟喬已經回到盛府,先到朱嬴小築換了身見客的衣裙,再去正堂,就見外頭放了幾口箱籠,侍立的下人也有好些不認得的。
看到盛惟喬過來,聽下人稱呼縣主,頓知身份,忙上來行禮。
盛惟喬道了平身之後,低聲問了門口下人,知道裏頭如今還在寒暄,並非說到正事不好打擾的時候,方整整衣冠入內。
進門後,就看到上頭八折山水嵌雲母玳瑁屏風下,她爹盛蘭辭正與一名三十來歲的華服男子隔幾說話。
那男子麵皮白皙,五官端正秀氣,舉止之間有些文縐縐的意思,穿着蔥綠地暗繡纏枝番蓮紋的圓領袍衫,外罩一件淺綠地縐紗鶴氅,腰間束着革帶,系一塊如意雲紋的玉佩。眉宇之間一派精明能幹,看着很利落的樣子,就是個子稍微矮了點,哪怕跟盛蘭辭都是坐着的,也足足比盛蘭辭矮了大半個頭。
底下左側是捧着個茶碗發呆的盛蘭梓。
右側由肖氏陪着的,則是個望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女子,作婦人打扮,梳了墮馬髻,斜插鎏金點翠青鸞銜珠芙蓉步搖,妝容很精緻,一雙小山眉尤其的婉約,眸子跟會說話似的,隨意一轉,就是含情脈脈。
盛惟喬心說這對夫婦看着年紀差距有點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原配?如果是的話,錯非那男子成親格外的晚,就是這做夫人的駐顏有術了。
裏頭這幾人注意到盛惟喬進來,忙都投來目光。
盛蘭辭所以介紹:「這是小女。」
聞言盛蘭辭跟盛蘭梓夫婦也還罷了,都是盛惟喬的血親長輩,而且知道盛惟喬在家裏都不見外的,只微微一點頭,並無起身之意。
但來客夫婦卻趕忙起身見禮,說是見過郡王妃娘娘。
盛惟喬忙伸手虛扶一把,笑道:「兩位千萬別見外,都是一家人。」
盛蘭辭跟盛蘭梓兄弟都說:「正是這個理兒,我家惟德早就跟令妹約定婚事,錯非長安之變,兩個孩子早已成婚了。大家都是親戚,兩位只管將康昭當妹妹看待就好!」
當然說是這麼說,洛家來人自不會當真,是待盛惟喬落座後才敢坐下的。
落座後,當然照例又是一番場面話,這樣就耽擱了好一會兒,洛家夫婦臉色都露出疲乏來。
見狀盛蘭辭就建議他們去客院休息一下,因為海路雖然比陸路要舒服點,而且洛家也是自己的樓船過來的,但江南到南風郡也不算近,他們也是在海上走了好幾天的,這會兒走了一番場面,難免不太吃得消。
何況南風郡的氣候跟江南也有點差別,這兩人雖然看着身體不壞,多少需要適應下。
待客人走了,盛惟喬就對肖氏說:「嬸母還說應付不來,我看我今兒個卻是白回來了,您不是跟這鄭嫂子說的挺好嗎?我都不是很插得上話。」
肖氏聞言一怔,正要說什麼,忽聽上頭盛蘭辭咳嗽一聲,頓時醒悟,忙道:「嬸母這不是唯恐有失,請你過來鎮場子麼?畢竟你二叔那個人,你也知道的!這麼大的事情,哪裏能夠指望他?咱們既然要代德兒接待洛家人,自然不能懈怠,不然可是壞了德兒一輩子的事了!」
雖然她立刻承認了下來,但盛惟喬已經注意到盛蘭辭的提醒,不禁朝親爹瞪了一眼,起身道:「那客人已經招待過了,我就先回外祖母那邊了!蕤賓還在外祖母跟前呢,他如今正是鬧騰的時候,可不能把外祖母給累到了!」
盛蘭辭忙道:「乖囡,你都在馮府住了好些日子了,這會兒洛家又來了人,雖然你嬸母也是能夠幫着接待的,可是嫵兒、徹兒他們馬上就要回府,你嬸母好些日子沒見兒女了,總要準備準備吧?」
「何況那小鄭夫人瞧着年紀跟你差不多,到底你們年歲仿佛的人比較說的來?」
盛惟喬嘆口氣,沒有繼續說走,但等盛蘭梓夫婦告退後,就跟親爹坦白道:「爹爹,這次的事情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被算計的不止我跟密貞,姨母也在其內!姨母親口說了,她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虧,絕對不會就這麼咽下這口氣!您說我能說什麼呢?這兩年要沒姨母陪着我,好些時候都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尤其是生蕤賓的時候,要不是姨母一直守着,又是哄又是勸的,我八成就交代在那裏了!」
「方才姨母說我沒良心,我一個字都沒法回!」
不止她沒法回,盛蘭辭本來也是自覺愧疚,聞言半晌沒作聲,好一會兒,才苦笑道:「罷了!且等你祖父回來,讓他自己看着辦吧!」
他是不管了,也管不了。
畢竟宣於馮氏這大姨子,他太清楚了。
下定決心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之前她沒理的時候都是這麼蠻橫,何況這會兒她還是苦主之一?
說起來當初要宣於馮氏陪着盛惟喬輾轉千里,還是盛蘭辭的要求,結果這大姨子妥妥帖帖的完成了妹夫的託付,卻差點死在妹夫親爹的手裏,這會兒回來了,決定要跟仇人討個公道……盛蘭辭覺得,自己再念及跟盛老太爺的父子情分,這會兒也實在沒這個臉皮,跟大姨子求情。
他意興闌珊,也不強求女兒是否就此在府里住下了。
倒是盛惟喬出了門去之後,一時間沒拿好主意是回朱嬴小築,還是去馮府,倒被肖氏派人來請去了洗秋閣。
盛惟喬還以為這嬸母有什麼事情,不想卻是同她議論洛家來的這兩位:「喬兒,你看那鄭夫人,同洛公子的年紀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是呢,是繼室還是?」盛惟喬不知道嬸母要說什麼,隨口道,「不過聽說江南那邊自來出美人,上了點年紀也像少女似的……嗯,說起來我倒是想到宮裏那兩位舒娘娘了,算算年紀都是能做祖母的人了,然而瞧着還真以為才十八呢!」
肖氏好奇了幾句舒氏姐妹,繼續說鄭夫人:「她可不是駐顏有術!我方才啊聽底下人說,跟他們那邊下人打聽來的消息,這鄭夫人前年才出閣,這會兒就是才十八歲呢!」
又低聲說,「而且是續弦!」
「這也沒有什麼啊?」盛惟喬不解其意,說道,「洛公子年紀也不是很大,這會兒沒了妻子,再娶也是尋常之事?」
「他要是尋常的沒了妻子再娶,我也不跟你說這新鮮了。」肖氏笑了笑,說道,「這不是他前頭妻子是和離的,而且和離的時候說是鬧的很難看,才跟你講一講麼?」
盛惟喬詫異道:「洛公子是洛家子弟,他的妻子,想必也是門當戶對。就算感情不和睦,要和離,竟會弄的很難看嗎?」
就想起來之前盛蘭辭為了盛惟德淪落長安,派人跟洛家商議解除婚約的事情,那邊斬釘截鐵的表示一定要等,這印象可是很重門風口碑的?
肖氏似笑非笑道:「這個情況說起來也是他那原配倒霉……江南兩大望族,一個是洛家,還個不是高家嗎?雖然這兩年高家因為家主娶了孟氏之女,對洛家多有打壓,兩家關係差了下來,但早先兩家比鄰而居,不說情同兄弟,也算和睦。是以族中子弟,多有聯姻的。這洛公子的髮妻,就是高家女!」
「之前孟氏罹難,武安侯府全軍覆沒,高家本來就因為家主去後的爭位鬧的一塌糊塗,這麼着,越發的亂了。」
「這洛公子,於是就決定同原配和離,續娶了江南一戶富賈之女,便是鄭夫人!」
盛惟喬挑了挑眉,好奇的問:「嬸母專門同我說這事兒……?」
該不會就是找她過來八卦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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